蕭惠歡在聽到上諭裡有兩個選擇的時候,下意識的望了望沈慎卿,不知道他會做何選擇。她也知道,其實平心而論,若是沈慎卿這時候選擇入朝爲官,對他將來的前程當然是大有益處,起碼強過他現在這般辛辛苦苦的搗騰生意無數倍
可是蕭惠歡也知道,這個冤家恐怕是不會選擇入朝爲官的。不僅僅是因爲自己在這裡,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真正的“鬼谷子”其實正是自己。若是這個冤家去了京城,相互之間的消息傳遞就成了個大問題。雖然傳說中有一種能夠傳訊的飛鴿,可天地良心,蕭惠歡還真沒見過這種神奇的小精靈。對於它能夠跨越千里,準確的傳遞信息的能力,也一直是持懷疑態度的……
果然,慎卿這個冤家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那一千兩銀子的賞賜。那副猴急的模樣,讓蕭惠歡又是一陣好笑,這纔多大,身上竟然就有了守財奴的味兒。然而心中卻又爲他做出這個選擇而開心不已,熱戀當中的人,誰捨得和自己的戀人分開?
那小太監對沈慎卿的這個選擇也不意外,宣讀完上諭之後,便讓那兩個穿着黃馬褂的侍衛,從停在外面的馬車上搬下來一口箱子。對於這種箱子,蕭惠歡和沈慎卿倆人都已經非常熟悉了,那裡面裝的是什麼她們倆心知肚明。沈慎卿是讀書人,而且身上還掛着朝廷官員的銜,一般不會去動這些黃白之物。於是便由蕭惠歡代勞,艱難的將箱子搬到房間的一個角落,然後背對着衆人撕開箱子上面的紅紙封條。卻並不是要點數,而是要按照慣例,拿出百十兩銀子來打點那個小太監和兩名侍衛。
那小太監宣讀完上諭之後,又在桌旁坐着和沈慎卿閒聊了一番。看看外面的日頭差不多了,便站起身來準備告辭。蕭惠歡正好也趁着方纔他們閒聊的功夫,將草廬裡存着的極品毫菊分出來兩斤左右,用兩個錦囊裝了。又往其中一個錦囊裡放了一百兩銀子,然後趁着送那小太監和兩名侍衛出門的時候,將兩個錦囊送給小太監:
“天使見諒,鄉野偏僻之地,也拿不出什麼好的土產,這裡有兩斤極品毫菊,便請天使拿回去,向您的老祖宗盡份孝心。另外一個錦囊裡的,則請天使自己留着飲用。若是不夠了,天使託人捎個信來,咱們再送過去……”
那小太監聞言眼睛又是一亮,喜滋滋的轉過身來,鄭重的接過那兩個錦囊。卻又發現兩個錦囊的重量不一樣,其中給他自己那個明顯要重得多。當下頗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蕭惠歡和沈慎卿幾眼,隨後嘴角泛起一絲心知肚明的笑意,樂呵呵的鑽進了馬車……
趁着這個功夫,蕭惠歡又從荷包裡掏出四十兩銀子,塞給兩名侍衛,每人二十兩,讓兩個從一來到這裡,便始終滿臉嚴肅的侍衛終於眉開眼笑了一回。點了點頭,拱了拱手算是感謝,隨後便轉身跟上了小太監的馬車。至於手上的銀子,早已經不知放到身上哪個地方,這份熟絡和敏捷,明顯是千錘百煉纔有的火候啊……
等小太監的馬車走遠了,沈慎卿這才走到蕭惠歡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皺着眉頭問道:“歡兒,方纔你給了那小太監多少銀子?我看着好像不少啊……”
蕭惠歡嫣然一笑:“不多,一百兩”
沈慎卿聞言大爲奇怪:“爲何這次給這麼多?”言語之中只有驚奇,卻沒有責怪和心痛的意思。
蕭惠歡指了指小太監的馬車遠去的方向:“慎卿,難道你不覺得這個小太監有些與衆不同麼?方纔你和他不是也閒聊了一陣?你覺得他的談吐如何?”
沈慎卿想了想,隨即有些意外的開口道:“哎呀,還真別說,這小太監的談吐溫文、舉止有度,倒真是和別的太監有些不同,遠不像別的太監那般趾高氣揚,言語粗俗。”
蕭惠歡點點頭:“是了,這樣的小太監,我琢磨着應該是宮中重點培養的人,指不定將來就受到皇帝或者某個皇子的重用,成爲一個權傾一時的大宦官。這樣的人,咱們現在多使些銀錢買個好,有何不妥麼?”
沈慎卿大爲意外的望着她:“沒想到歡兒觀察力倒是如此仔細,連我都沒考慮到這一層,呵呵,當賞當賞,屋裡那一箱銀子歸你了……”
蕭惠歡白了他一眼:“那本來就是我的銀子……”
沈慎卿嬉笑一聲,揚了揚手中的明黃卷軸:“歡兒姑娘,看清楚這聖諭上面的字,賞欽天監監正沈慎卿白銀千兩……”
蕭惠歡聞言懶得答話,而是付諸行動。她一把奪過那捲軸,作勢就要撕。嚇得沈慎卿連忙拉住她:“歡兒歡兒,別別別,我和你開玩笑的呢。這東西可撕不得,若是被方纔那位小公公知道了,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蕭惠歡嫣然一笑:“小樣兒,我也是和你開玩笑的,瞧你嚇得小臉兒煞白煞白的……”
沈慎卿看了看她臉上那副得意的勁兒,哭笑不得的轉身默默往草廬走。蕭惠歡見狀連忙跟上去,嘴裡還在繼續打擊着沈慎卿:“怎麼了這是?這麼不經逗麼?這就生氣啦……”
沈慎卿當然沒有生氣,他只是嫌外面太熱,到草廬裡終究要涼爽一些而已。回到草廬當中,坐在桌邊,端起已經涼了的菊花茶喝了兩口,沈慎卿便看見蕭惠歡手裡拿着那張卷軸,輕輕晃動着給自己扇着涼風,輕飄飄的走了進來。這個動作又看得沈慎卿直吞口水,連忙出聲討饒道:
“歡兒,我說錯話了,你先把那東西放下來好麼?你這般不拿它當回事兒,瞧得我心驚膽戰的。那可是聖諭,是可以留着作爲傳家寶的,咱們得請香火供奉起來……”
蕭惠歡心中還真壓根兒就沒把這聖諭當回事,只不過見這冤家確實緊張得要命,也不好再刺激他。於是依言將那明黃卷軸捲了起來,輕輕的放到桌上,然後纔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下,望着沈慎卿笑道:
“這下滿意了吧?這裡又沒有第三個人,瞧把你緊張的……”
沈慎卿見她終於放下了聖旨,心中鬆了口氣。點點頭有些虛脫的答道:“能不緊張麼?毀壞聖物,無論何種理由,那可都是死罪。郡府每三年會盤查一次這些聖物的,若是不能原樣保存下來,都會有不小的麻煩……”
蕭惠歡倒還真的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情,賞賜下來的東西,竟然還要人原封不動的保存起來,還每隔三年盤查一次,皇權的威嚴,果然是不分時空的啊……
“慎卿,你那個釀酒作坊的事情,是否已經有眉目了?”沉默了一會兒,將對皇權威嚴的感慨丟到一邊,蕭惠歡終於也正經起來,關心一下沈慎卿創業的事情。
沈慎卿聞言點點頭:“已經有個大概的方略了,作坊就建在咱們這個農莊內,我打算就建在你那片試驗田的邊上。那裡靠近小清河,取水方便。我想就在這些日子內,儘快將作坊的結構先草擬一個圖章,然後便請人動工修建房舍,同時去採買發酵罐,請人趕製石磨、酒缸酒罈等物……”
蕭惠歡點了點頭,這冤家辦事的條理倒是非常清晰:“那你這些事情忙完,大概需要多長時日?你的作坊正式開始運作,又需要多少時日?釀出第一罈酒,約莫是在什麼時候?”
沈慎卿不知道蕭惠歡爲何問起這個,卻依然乖乖的掰着指頭算了算:
“作坊的房舍建好、各種器具到位,恐怕就得一兩個月後了;然後再採購高粱,小麥,糯米,粘米,六穀子,酒麴等等一大堆雜七雜八的原料,恐怕得三個月;再加上釀酒最少也需要一個多月的光陰,這樣算下來,指不定要等到半年之後,才能釀出第一罈酒。歡兒,你問這個做甚?”
蕭惠歡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自己在腦海當中默默算計了一番。結果讓她大爲放心,時間上剛剛好。半年以後,三弟的侍衛隊已經初具雛形。而這個冤家也正好釀出第一罈酒。
至於她爲何特別關心這個,想想就不難理解。若是洪澤沈府的那位沈大,得知這個冤家幹起了沈府的營生,自己開始釀酒,他還能坐得住麼?只怕到時候來自洪澤沈府的麻煩,會絡繹不絕。若是沒有得力的防護措施,釀酒作坊被砸了事小,倆人的人生安全都有危險事大呀……
“慎卿,我覺着,咱們弄這個釀酒作坊的事情,還是先不要聲張爲好,這半年之內,儘量不要讓這個消息傳出咱們蕭家莊的範圍,好麼?”
沈慎卿聞言先是覺得奇怪,隨即便很快會過意來。瞭然又有些感動的點點頭:“歡兒,你放心吧,這事情我省得了。我本意亦是如此,修建作坊之事,請岳父大人和張鵬叔他們多多費心。至於那些釀酒的設備和原料,我打算到蘇南郡去採買。這般下來,一年半載之內,我們開辦釀酒作坊的消息,想來還不會傳到縣城去……”
蕭惠歡這才放心的點點頭,隨即卻又覺得有些不是滋味。這都什麼情況啊,想要辦個釀酒作坊,卻弄得跟做賊一般偷偷摸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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