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七叔和那大工匠沉吟良久,倆人都拿不出一個處理這筆鉅額錢財的辦法。望向衆人,又發現似乎衆人眼中的驚喜也已經慢慢消失,變成一種漠然的眼光。這也難怪,若只是幾十百把兩銀子,或許每個人都會歡呼雀躍,慶幸發了一筆橫財。可這是超過十萬兩的鉅款,遠遠超出了衆人平時的想象。因此在一開始的震驚和貪婪之後,衆人也都慢慢清醒過來,直覺的認爲這筆難以想象的錢財,和自己並沒有多大幹系……
當然,那個正低頭沉思着什麼的學徒工匠例外
“蕭兄弟,你看這事情如何處理?如此大的一筆錢財,若是傳揚出去,怕是連官府都會追究的。一個處理不好,咱們恐怕就要遭逢牢獄之災了……”
蕭七叔心中,其實比這個大工匠還要憂慮。他何嘗不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這是超過十萬兩的銀子啊。若是他們將其私分了,被官府知道後安插一個摸金校尉的罪名,今日他們這一羣人絕對沒有好下場。可若是不處理掉這些銀子,一旦傳揚出去,又不知會惹來多少是非。但是如何處理呢?難不成又將其埋回去?
思來想去不得要領,蕭七叔這纔想起來,自己那侄女兒和侄女婿,哪一個都是聰明絕頂的人物,肚子裡的墨水隨便一攪動,就是金光閃閃的點子。何況今日之事,說到底也是他們自己的事,如今那侄女婿不在,將這事情交給好侄女兒來處理便是,自己在這裡瞎操什麼心?
心中有了這樣的決定,蕭七叔終於是不急了,擡頭看了看那名大工匠:
“大師傅,這事兒咱們處置不了,還是交給真正的主家來辦吧。咱們先將這些東西放回去,等遲些我那侄女回來了,讓她過來拿主意”
那大工匠聞言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說着有些戀戀不捨的看了看那滿滿一箱子的真金白銀,嘴裡吶吶的說道:“可惜了……”
蕭七叔當然也覺得可惜,但是銀子和自己的性命相比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楚的。當然,不只是他分得清楚,場中的絕大多數人在聽了他們倆的對答之後,也都掂量清楚了。於是一個個收斂起心中先前升起的貪念,拿着工具三三兩兩的回去準備繼續幹活兒了。當然,或許還有人心裡在打着順手裹挾幾個金元寶回去的念頭,可蕭七叔和那大工匠都在這兒看着,誰也沒有那個膽子……
那名學徒工匠也隨着一衆幫閒們散了開去,繼續指手畫腳的讓幫閒門做這做那。只不過,他眼角的餘光隨時都在關注着那口銅棺。蕭七叔和那大工匠合力,將兩口箱子都放回了銅棺裡。但是由於銅棺的蓋子太沉重,倆人實在擡不動,只好放棄了這個打算,任其敞開着……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蕭惠歡才坐着張鵬叔駕的牛車回到蕭家莊。將採買回來的果蔬酒肉送到廚房,交給孃親打理。蕭惠歡直接便趕往蕭家農莊的工地,前去查看今日工程的施工進度。
趕到工地上一看,雖然看見所有幫閒們都在努力幹活,但是進度卻明顯比昨日慢了許多。這讓蕭惠歡有些迷惑,心中卻也有微微的不滿。之前的兩日她都在工地上呆着,這些人倒是勤快。可今日自己一不在,這進度竟然就慢下來這麼多,枉自己又是開工錢,每日裡又是好酒好肉的招待這些人,他們竟然還是趁自己不在的時候偷懶麼?
再一看工地上的兩個負責人,一個是自家的蕭七叔,一個大工匠。兩人竟然還站在一起,抄着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難怪今日的工程進度會慢下來這麼多,原來是帶頭的人沒帶好啊。呃……他們倆人身後那方方正正的是個什麼東西?
“七叔,今日的施工還順利吧?”蕭惠歡強忍着心中的不快,微笑着上前打招呼。無論如何,這蕭七叔也是她的長輩。而且平日裡兩家的關係也非常融洽,要不然爹爹這次也不會請他來幫忙負責修建酒坊了。算了,他老人家想要偷懶便讓他偷吧,犯不着爲了這個事情衝長輩使什麼臉子……
然而,蕭七叔的回答卻讓她迷惑了。聽見她的聲音,蕭七叔臉上的神色明顯一鬆,隨即便苦笑着答道:
“我的好侄女兒,你可回來了,今日的施工,可不怎麼順利”
蕭惠歡原以爲七叔這是在偷懶,可是瞧他這副做派,似乎還真是遇到什麼麻煩了。當即出聲問道:
“七叔,怎麼回事啊?可是出了什麼變故?還有,您二位身後那是個什麼東西啊?”
蕭七叔和那大工匠對視一眼,然後轉過身來面對着蕭惠歡,同時用手指着那口銅棺:“這是一口銅棺,今日施工之所以不順利,拖下了一些進度,可不就是因爲這口銅棺麼?我的好侄女,既然你回來了,這事兒還是交給你來處理吧。你腦子靈光,心眼兒比你七叔多……”
蕭惠歡臉上的迷惑更甚,擡步慢慢靠近那銅棺,一邊走一邊問道:“可是像大師傅所說的,挖到古墳冢了?”
蕭七叔搖搖頭道:“不是,你自己過來一看便知。”一邊說着,一邊拍了拍那大工匠的肩膀,倆人又合力將那兩口金箱子擡了出來。然後打開箱子的蓋子,讓蕭惠歡自己看。
猛然看到這麼多的金銀珠寶,蕭惠歡的嘴巴也張得老大。前世的時候,她倒是經常從電視裡看到這樣的情況。某個地方搞開發,挖出來這樣那樣的寶貝。可沒想到穿越到這個莫名其妙的時空之後,她自己竟然也碰到了這樣的事情。而且看那一大箱裝得滿滿當當的金銀珠寶,這價值恐怕比後世挖出來的那些所謂的寶貝還要值錢多了。畢竟那個時代,真正的好東西,大多已經被所謂的“摸金校尉”給掏得差不多了……
想到摸金校尉這個詞,蕭惠歡終於明白過來,爲何七叔和這位大工匠會站在這裡,爲何下午的施工進度會慢了這麼多了。因爲這個王朝的律法上也有規定,嚴禁盜掘老墳古墓。一旦事發,輕則充軍發配,重則砍頭抄家。今日她和慎卿的這個酒坊開挖地基,不小心把這東西給挖了出來。若是不嚴加看管,一旦被人將這些東西偷着拿跑了,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想通了這一層,蕭惠歡爲方纔自己對七叔和那大工匠的誤會慚愧不已。當即招呼倆人到試驗田邊的草廬裡歇息,同時商量如何處理這筆從地上冒出來的錢財。臨行之前,她還讓七叔招呼了莊子裡四個靠得住的鄉親,在銅棺這裡看着,以防止有人趁七叔和大工匠不在的時候順手牽羊。
回到草廬裡,衝了些涼茶水給七叔和那位大工匠解渴。蕭惠歡自己則坐下來沉思,這是一筆橫財。若是隻有自己和慎卿倆人,或者是七叔這樣絕對親近可靠之人知曉此事。蕭惠歡完全可以將這筆橫財扣下來,當作創業興家的資本。可現在卻絕對不能如此做,按照七叔所說,今日在場的二三十人,全都看到了那一大箱金銀珠寶。若是自己將其扣下來,財帛動人心,天知道這些人會不會暗地裡打主意。即便是她想要分一些出來,堵住這些人的嘴都不可能。那麼大一筆財富,誰不想全部將其據爲己有?
仔細的權衡了一番利弊得失,蕭惠歡終究還是放棄了吞掉這一筆橫財的想法,這個風險不值得冒。如今慎卿已經有了官身,釀酒作坊也已經轟轟烈烈的動工開建,自己研究的雜交稻也已經取得了不錯的進展。按照這樣發展下去,今後成爲一個官商世家,終究有一天,她們夫妻倆會擁有遠不止這十萬兩銀子的財富。這樣一想,蕭惠歡心中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將這一大筆錢財交給官府來處理。不過這得等到釀酒作坊建成並開始運作後,因爲若是現在就交上去,她們準備開辦釀酒作坊的事情就要走漏風聲了……
然而,令蕭惠歡和蕭七叔等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她們做出決定,重新返回施工現場,準備將那口銅棺轉移到一個穩妥的地方好生保管的時候。卻發現原本已經蓋好蓋子的那口大箱子,已經被人打開了。裡面原本裝得滿滿當當的一箱子金銀珠寶,也不見了很多。而蕭七叔找來看守銅棺的四個蕭家莊的幫閒,卻不知去向……
那一剎那,蕭七叔面如土色,那大工匠亦是臉色難看之極。蕭惠歡雖然顯得較爲鎮定,可心中也掀起了一股驚濤駭浪。果真是財帛動人心啊,她們方纔這一去一來纔多少功夫,竟然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動手了。
當下,蕭惠歡連忙招呼所有幫閒和工匠集合,想要弄清楚是誰動了手腳。都是一個莊子上的鄉親,只要弄清楚了是誰動了手腳,然後曉以利害,讓他們的家人去勸一勸,應該還能避免危險的發生……
可等到把所有人集合到一起之後一清點,結果卻讓蕭惠歡也有些慌了手腳。所有本莊請來的幫閒都在,唯獨大工匠帶來的兩個學徒不知去向。一時間,那大工匠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