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多鄉親和護衛的人羣當中,沈慎卿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蕭惠歡那顆一直懸着的心徹底落下地來,一種安全感油然而生。當然,心中對沈慎卿的感激更是紛沓而至,無法言喻……
當胖欽差扶着沈慎卿的手臂經過蕭惠歡身邊的時候,蕭惠歡隱隱聽見那位欽差大人的聲音傳來:
“賢侄無需太過擔憂,相信令師尊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會有事。本官回去之後就上奏朝廷,請求朝廷發兵蕩平那羣可惡的馬匪,救出令師尊,讓他有機會爲國效力……”
然後又是沈慎卿的聲音:“唉……可惜啊,若是師尊早知朝廷對其如此看重,恐怕早就毛遂自薦,爲今上效犬馬之勞了。若是如此,又何至於因爲學生一條賤命而身陷囫圇呢……”
隨着倆人漸漸走遠,再加之人聲嘈雜,後面的話已經漸漸聽不清楚了。可是就這兩句話,卻又讓蕭惠歡有些忍俊不禁:這個沈老九,竟然還在繼續忽悠呢……
欽差大人回去的當天晚上,便有好幾趟飛騎信使通過蕭家莊,往洪峰和洪武縣的方向而去。當時,蕭惠歡家裡正在低調的慶祝着今日逃過這一劫,張鵬和沈慎卿、還有蕭三爺等知情人自然也都到場。得知有飛騎信使往洪峰縣而去之後,衆人都不約而同的望向了沈慎卿,想聽他分析分析,看看這意味着什麼。
沈慎卿斟酌了一番,之後慢慢開口道:“若是慎卿所料不差的話,這應該是欽差大人往護陵軍那邊發了公函,請護陵軍幫忙進行前期的情報收集……”
蕭家衆人聽得有些糊塗,蕭母對這種事情更是不甚瞭解,張口就道:“我說這欽差大人做事也忒拖拉,直接下令,讓護陵軍去把這些馬匪給平了,爲慎卿和柴叔報了仇,豈不更好?還收集勞什子情報……”
蕭大成聞言衝她翻了個白眼:“若是像你想的那般簡單就好了,難道你不記得,前幾年兩郡聯合派兵圍剿蘇南郡的馬匪,結果反倒被馬匪打得落花流水的事情了麼?”
蕭母聞言不吭聲了,這事兒她當然還記得。當時還有謠言說,那些馬匪爲了報復朝廷的圍剿,要大肆洗劫蘇南和蘇皖兩郡。弄得人心惶惶,包括蕭家莊的不少人,都一心想着要逃離洪澤縣。後來想起洪武縣有護陵軍,衆人才稍稍安下心來……
然而,蕭大成的話卻也並沒有說到真正的點子上。他的話音落下沒多久,沈慎卿便輕輕搖着頭道:
“蕭伯父說的在理,可也不全對。欽差大人雖說是代表皇帝陛下出巡之人,卻並沒有權利調動軍隊。特別是護陵軍這樣屬於禁軍的軍隊,護陵軍的主要任務是看守皇陵,是受皇帝陛下直接指揮的。即便是要征剿馬匪,也定然是調動其他地方的軍隊,不會讓護陵軍出動的……”
一衆人聽得頻頻點頭,雖說大家都對這些國家大事瞭解得不是很清楚。可護陵軍他們多少還是知道的,說白了,那就是給當今的皇室守祖墳的軍隊。這樣的軍隊,哪兒是那麼容易調動的。這樣一想,也就釋然了……
蕭三爺更是樂呵呵的笑道:“若是這樣,歡兒的事情就更穩妥了……”
除了沈慎卿之外,其餘衆人都對蕭三爺這句話有些不解。護陵軍不參加征剿馬匪,和事情變得更穩妥,這之間還能有什麼因果聯繫麼?蕭惠生代表所有人問出了這句話。
“呵呵,你們想想啊。欽差大人的奏報送達朝廷,這便需要不短的時日。等奏報送達朝廷之後,皇上和朝廷那些官老爺,定然又會商量來商量去,決定是不是真的要派遣軍隊前來征剿馬匪;若是要派遣軍隊,又應該派哪支軍隊來!最後決定下來了之後,還得籌措糧草,調動軍隊等等……這一整套事情下來,沒有個一年半載,是絕不可能完成的。也就是說,一年半載之內,歡兒的事情將不會再有人提及了……”
蕭三爺畢竟是長者,又是蕭家莊的里正,好歹也算是個國家幹部。經歷的事情多,對朝廷上的事情多少也有耳聞。因此,說起這個來倒是滔滔不絕,也頗有些道理!
蕭惠歡心中自然也是雀躍非常的,事情能如此平穩的解決,自己能提前預知天象的秘密起碼暫時也保住了,不用再擔心有心人惦記上。能得到這樣的結果,全賴這一屋子的人竭力相助。這樣想着,從不喝酒的蕭惠歡,竟然第一次破天荒的舉起酒杯,面向衆人認真的開口道:
“三爺爺,張叔,還有柴叔、沈……公子,今日之事,若非你們鼎力相助,惠歡真不敢想象會有何種結果。惠歡尚還年幼,只想平平淡淡的過日子,陪在爹孃的身邊好好孝敬爹孃。本以爲此次欽差大人駕臨,惠歡這個樸實的願望會被打破。實在沒想到,如今惠歡還能安然陪伴在爹孃身邊,惠歡無以爲報,便以這一杯水酒,略表惠歡心中的無限謝意……”
說完,蕭惠歡端起酒杯,仰頭就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高粱白酒。天可憐見,前世蕭惠歡滴酒不沾,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身體還是個小女孩,也從來沒有機會飲酒。因此,當那火辣辣的白酒剛一灌入口中,蕭惠歡便感覺到一陣難受。想要吐出來,可是方纔那一番話都說了,若是這杯酒不喝下去,豈不是顯得太沒誠意?於是只好強迫自己將其吞嚥下去,於是,更難受的感覺來了。那火辣辣的酒水浸入喉嚨的時候,喉嚨一陣陣本能的抗拒和縮緊,讓蕭惠歡差點嘔了出來。雖然強忍着沒有如此,卻也被嗆得連連咳嗽,連眼淚都被嗆了出來……
好不容易將一倍白酒吞嚥下肚,蕭惠歡感覺便像是將一團火吞進了肚子。嘴裡,喉嚨,胃裡,無不像火燒一般難受。很快,雙頰之上便升騰起兩朵火燒雲。看得蕭大成和蕭母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蕭母一邊趕緊取來茶水讓她喝,一邊心疼的責備道:
“傻丫頭,你從不飲酒,在這裡逞什麼能?這些都是長輩,他們幫了咱們的忙,咱們是應該感謝,可那是爹孃的事,你這是做什麼……”
桌上衆人一邊輕輕笑着,一邊頻頻點頭,就在這是時候,蕭惠濤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只見他指着沈慎卿問道:
“沈大哥也是我二姐的長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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