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低調的慶祝晚飯之後。各人相繼告辭離去。蕭三爺臨走之前,叮囑沈慎卿和蕭惠歡倆人,儘快將招募佃農的事宜拿出一個章程來,倆人聞言又一次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點頭答應下來。這份默契,再一次讓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起了玩味的笑容——看樣子用不了多久,怕是就有喜酒喝了……
衆人走後,蕭家衆人開始收拾碗筷,拾掇個人衛生準備歇息,折騰了一天,大家夥兒都累了。蕭惠歡把一大堆碗筷清洗乾淨,又燒水擦洗身子之後,也回到自己房裡準備休息。沒想到剛躺下沒多久,便聽見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仰起頭來一看,卻見是娘掌着燭臺走了進來。蕭惠歡不由奇怪的問道:
“娘,這麼晚了您怎地還不歇着?”
蕭母並沒有立即接蕭惠歡的話,而是掌着燭臺先走到蕭惠濤的牀邊上。將睡得迷迷糊糊的蕭惠濤推了起來:“濤兒,起來,快起來……”
蕭惠濤胖此時正處在即將睡着卻又還有點意識的時候,被人吵醒之後顯得老大的不情願。可是看清楚了打攪自己美夢的不是別人。而是孃親之後,立馬又焉了。嘟囔着嘴拖長了聲音叫道:
“娘……你做什麼啊……”
蕭母纔不管這調皮鬼的情緒如何,催促他把衣服穿起來,然後對他吩咐道:“濤兒,今晚你去房裡和你爹睡,娘要跟你姐姐說些話兒……”
蕭惠濤只好照做,嘴裡嘟嘟囔囔的抱怨着:“爹的呼嚕聲像打雷一樣,和爹睡哪裡能睡得着……”嘴上這麼抱怨着,動作上卻不敢停下,拖拖拉拉的打着呵欠推門出去了。
蕭母被他的那句抱怨逗得噗嗤一樂,蕭惠歡在自己牀上看着這一幕,心中既是奇怪,又覺得好笑。等三弟推門出去了,蕭惠歡才望着孃親不解的問道:
“娘,您這是做什麼啊?好好的爲何突然要和爹分房睡?”她以爲是娘和爹鬧了口角,賭氣鬧彆扭呢。心中又一陣陣奇怪:不對呀,方纔用晚飯的時候,爹孃不都還是好好的麼。而且看孃親這情緒,也不像和爹拌了嘴的樣子啊……
蕭母看了看蕭惠歡,也不答話。先把蕭惠濤的那牀被子抱起來,丟到蕭惠歡的牀榻邊上。然後自己脫了鞋爬上了蕭惠歡的牀:
“歡兒你先別問,先朝裡面去一點,今晚咱娘倆擠一擠,嘮嘮家常……”說着說着停下來,用鼻子在蕭惠濤的那牀被子上使勁的嗅了嗅,然後笑罵道:“這個臭小子也忒不講究了,上個月才洗乾淨的被單。現在又是這麼重的汗味兒……”
蕭惠歡輕笑着低聲接口道:“何止是汗味兒,還有口水味兒,每天一進屋,當先嗆着女兒鼻子的,就是三弟這牀上的味道,都快被他薰死了!”
蕭母聞言,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鄭重的神色:“嗯,閨女,是時候讓你和三弟分開睡了。你已經長成了黃花大閨女,你三弟也已經快十歲,若是還繼續住在一個房裡,傳出去不好……”
蕭惠歡見孃親一下子變得如此鄭重,心中那個疑團愈發增大了:“娘,您不會就是來和女兒說這個事情的吧?”
蕭母聞言輕輕拍打了一下她的被子,隨即臉上又泛起了笑容,而且這笑容在蕭惠歡眼裡,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曖昧。果然,等孃親開口之後,蕭惠歡頓時便明白她老人家的笑容爲何如此了:
“歡兒,如今已是十月,過完年。你可就到了及笄的年歲了。咱們莊戶人家的女兒,大多都是在十五六歲便許了人家,即便是你嫂子秀荷這樣嫁得晚的,也是才十七歲便嫁給了你大哥……”
蕭惠歡很快就明白過來,娘這是在關心自己的婚事了。這也怪不得孃親,畢竟在這個時代,女子十五六歲嫁人已經是非常正常和普遍的事情。可問題是,蕭惠歡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啊,要知道,她的靈魂來自另外一個時空,在那裡,女孩子雖然也會早戀,十五六歲談戀愛的也很普遍。可是十五六歲結婚的卻絕對是屈指可數,因爲法律不允許……
而且上一世的她,到了三十歲都還不曾結婚。雖然有過兩次戀愛,可第一個因爲蕭惠歡無法接受他的大男子主義而最終告吹;而第二個國外的男友,雖然蕭惠歡覺得他各方面都不錯,可那人卻死活不肯到中國來。蕭惠歡有爲愛犧牲的勇氣,卻不能接受一個連上門拜見自己母親都不肯的男人……
今晚娘親突然跟自己聊起女子婚嫁的事情,意思已經非常明瞭。可蕭惠歡還是想要問得明白一些:
“娘,您爲何突然跟女兒說起這個?莫非您想快些把女兒嫁出去麼?”
蕭母聞言嗔怪的白了她一眼,然後又愛憐的伸手扶着她光潔的額頭:“傻閨女,你是孃的心頭肉,娘怎麼會有那樣的想法?可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啊,這事情由不得爹和娘,也由不得你!若是到了年齡還沒有出嫁,別人的唾沫星子都會淹死咱們的……”
蕭惠歡聞言一陣無力的呻吟,又是人言可畏。這個時代怎麼這樣啊?這些人爲何動不動就喜歡嚼舌根。拿別人家的家長裡短用來作爲茶餘飯後的談資?
“當然,話是如此說,可我們歡兒卻是不愁嫁的。娘偷偷告訴你啊,其實就在這個月,便已經有好幾撥人來打聽歡兒你的生辰八字了……”
這一句話,把蕭惠歡嚇得非同小可,猛然一掀被子坐了起來:“不會吧孃親?您和爹…………同意了?”
蕭母見她如此大的反應,心中暗自得意:嘿嘿,女兒反應這麼強烈,要麼是因爲她的確志向不小,一心要考女官;要麼就是……她心中已經有人了。在蕭母看來,恐怕這兩種可能當中,要屬後者居多。當下輕笑着拉着她再次躺下去,然後才笑着答道:
“什麼答應不答應的?人家只是來問你的生辰八字而已,又不是來提親。你還不滿十五,即便要提親,也得等到過完年之後嘛……”
蕭惠歡心中此時萬分不是個滋味,也顧不得這個時代講究的什麼‘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了,拉着孃親的手臂輕輕搖晃着撒嬌道:
“娘,您能不能答應女兒一件事?”
“嗯,你先說說看是什麼事……”蕭母雖然疼愛女兒,可頭腦卻並不糊塗。並沒有一下子就滿口答應下來,而是讓她先說說是什麼事。
蕭惠歡的撒嬌沒有奏效,不由有些氣餒,不過這話還得說,當下幽幽的開口道:
“娘,以後再有人來問女兒的生辰八字啊,提親什麼的,您和爹能不能都婉拒掉?女兒的婚事,女兒想自己做主……”
蕭母聞言面現難色:“歡兒啊,這事情娘恐怕沒辦法答應你。自古以來,這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即便娘答應了你,你爹也是萬萬不會同意的,除非……”
猶如溺水之後真的抓住了一根稻草,猶如黑暗當中真的出現了一絲光明。那‘除非’兩個字讓蕭惠歡一陣激動,緊緊抓住孃親的手臂問道:
“除非什麼?娘?”
蕭母臉上的笑容又泛了起來:“除非我們歡兒已經心有所屬,而且你看中的那個如意郎君,還能讓你爹和我都滿意……”
蕭惠歡聞言再次無語,我才十五歲不到,上哪兒找如意郎君去?而且還得你們倆滿意,這到底是我找男人呢?還是你們倆位找男人啊?心中這樣想着,腦海當中卻突然浮現起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還有一張俊逸非凡的臉,那張略顯稚嫩的俊朗的臉上,縈繞着朗朗英氣,讓蕭惠歡一陣陣心悸……
蕭母見寶貝閨女不說話,臉上的笑容更甚:“歡兒,你跟孃親老實說,你心裡是不是真的已經有人了?”
蕭惠歡一驚,下意識的搖頭否認:“孃親您瞎說甚麼?纔沒有呢……”
蕭母一瞧女兒這幅神態,便知道她言不由衷。而且方纔她臉上那副沉醉和癡迷的模樣,已經將她心中的秘密暴露無疑了。這樣想着,蕭母再一次玩味的笑道:
“真的沒有?那是你爹和娘都想多了,之前好幾次,你和那沈家九少爺談論事情的時候,都是一副心有靈犀的模樣。爹和娘瞧在眼裡,還以爲你和沈家九少爺互有好感。你爹這幾日一直在想着找個機會,當面問一問那沈家老九,看看他是不是看上咱們家歡兒了呢……”
蕭惠歡聞言膛目結舌:“娘,您不會是在誑女兒吧?這種事情,爹也好意思去問?”
蕭母笑笑:“這有甚麼不好意思的?爲了我們寶貝女兒的終生幸福,去問上一問又怎麼了?沈老九又不會因爲這個就掉一塊肉……”
蕭惠歡無語,只是心中卻如同有一隻小鹿在七上八下的亂撞。若是爹或大哥真的去問了,那人會如何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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