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陸維與馮輝進入SK競技場的大門時,警報系統立馬響起,兩名警衛頓時衝了過來,“小屁孩走開,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你還沒滿18歲?”馮輝蹙眉望向陸維。
“還差幾天。”
馮輝白眼一翻,不得不將鴨舌帽摘下,兩名警衛一瞧,口氣立馬變得不同,“原來是馮少過來了……”
“我帶個小兄弟過來掌掌眼,就差幾天滿18歲,如果不行就算了。”
“行行行,幾天而已,沒關係。”
區長家的傻兒子就是面子大,由此也能看出這傢伙來這裡絕不止一次兩次,警衛很好說話地將陸維放行。
“這地方這麼正規的嗎?”
陸維都有點不敢置信,原本在他想來,一個殺人都合法的地方,應該混亂無比才對。
“至少比那些風俗店正規。”馮輝隨口道,也沒解釋太多。
此刻陸維才發現自己還是太年輕,一直在父母和老師的呵護下成長,對於這個社會的瞭解十分有限——他們灌輸給自己的,都是美好的東西。
進門之後是個不大的堂廳,左側有一堵懸掛着十幾幅海報的牆壁,每幅海報上都有一個戴拳套的人,或雙手環胸,或作攻擊狀,Poes擺得都挺不錯。居中的位置有一扇合金閘門,門口有兩名肌肉虯結的黑衣人分立兩側。
他們顯然也是認識馮輝的,喊了聲馮少後,二話沒說,開啓了合金閘門。
“喔~”
“幹他!攻他腋下,他左手廢了!”
“該死的8號,你特麼早上沒吃飯嗎,還手啊,老子押了你整整1000塊!”
“好樣的11號,就這樣弄他,他堅持不了太久……”
一陣嘈雜的聲音傳出,裡面的環境與外面截然不同,還未走進便感受到一股燥熱的氣息迎面撲來。
“歡迎來到兇殘世界。”馮輝嘴角一揚。
映入陸維眼簾的是一個人山人海的大廳,正方形的空間格局,四面都是階梯型看臺,上面已經坐無缺席,連過道都被堵滿,保守估計不下上千人。
要知道這才上午10點呢!
大廳中間有一方拳擊擂臺,正有一紅一黑兩名選手在臺上酣戰,體型並不遜色於他們的裁判,隨他們的步伐移動而移動。
陸維微微蹙眉,這不就是很正常的拳擊賽嗎?
“何來兇殘?”
“別急,接着看。”
人實在太多,也就門口這邊稍微好一些,倆人懶得往裡面擠,就靠在門邊看起來。
臺上的紅方選手明顯勢弱,而且受了傷,左臂擺動異常艱難,看起來有氣無力。
而黑方選手則十分精明,一雙鐵拳專攻他的左臂腋下,每每等紅方選手吃痛放下手臂時,便會突然暴起,以重拳擊打他的腦袋。
就這麼一個招數,黑方選手已經故技重施了好幾次,然而紅方選手卻絲毫沒有辦法。
很快,紅方選手便開始搖搖欲墜。
而這時黑方選手再次把握住機會,以一記華麗的上勾拳,將紅方選手打得白眼一翻,一頭栽倒在地。
陸維興致缺缺,這種比賽電視裡常放,實在沒什麼好稀奇的,真不明白現場觀衆爲什麼如此瘋狂,旁邊有個阿姨的尖叫聲差點沒將他耳膜震裂。
“他要幹嘛?”不過很快,陸維便察覺到異樣。
紅方選手明明已經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但黑方選手並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在全場的歡呼聲中,如同凱旋的英雄,一屁股坐在紅方選手的後背上,然後扯起他那隻受傷的左臂……
裁判此時就站在旁邊,一動不動。
“看就是了。”馮輝頭也不回道。
“咔嚓!”一個清脆的聲響傳來,幾乎蓋過了現場的歡呼聲,與此同時原本昏迷過去的紅方選手瞬間驚醒,嘴裡發出痛苦的嘶吼。
“啪啪啪!”他飛快地用右手連擊三次檯面。
裁判動了,迅速將二人分開。
“所以這種比賽根本沒有讀秒,那裁判存在的意義是什麼?”陸維微微蹙眉,周圍愈發瘋狂的歡呼聲,令他有些不適。
“避免選手死亡。”
“咦?不對呀,你不是說這裡殺人是合法的嗎?”
“這只是常規賽。”
“所以?”
“還有一種終結賽,在地下一層。”
陸維環顧四周,發現對角的方向有一扇略小的合金門,道:“走。”
但手臂卻被馮輝拽住,“我說你是不是真有什麼毛病?終結賽那就不僅僅是兇殘,而是恐怖!你如果想磨練戰鬥技巧,在這裡就行,不落個殘疾算你有本事。那裡……想都別想,不然你會死得很慘!”
“我沒毛病,就是膽子比較肥,這裡不過癮,想去下面看看。”
“確定?”馮輝蹙了蹙眉,看錶情顯然是不想去的。
“來都來了,怎麼的也帶我下去見識一下呀。”
“陸維,你心裡肯定有個魔鬼。”馮輝很認真地說。
陸維聳聳肩,隨便他怎麼想。
地下一層的准入資格明顯更高,也幸虧有馮輝帶路,合金閘門打開時,陸維留意到不遠處一幫人齊刷刷地扭頭探來,眼裡滿是豔羨,彷彿下面藏有什麼寶藏一樣。
沿着樓梯緩緩下行,如出一轍的瘋狂歡呼傳進耳朵,但不同的是其中還夾雜着撕心裂肺的慘叫,一直持續。
視野變得開闊,底下的環境也一覽無遺,這裡的構造與一樓差不多,只是更高端、豪華,看臺上的座位不再是那種塑料排椅,而是一張一張的軟包合金沙發。
裡面的觀衆依然不少,五六百人的樣子,但衣着明顯更華麗,大多身邊還環繞着鶯鶯燕燕。
他們摟着懷裡的姑娘,翹着二郎腿躺靠在沙發上,手裡搖晃着盛有紅色液體的高腳杯,表情激動而亢奮,眼睛盯着大廳中央的一方用鐵絲網全封閉的擂臺一眨不眨,像是在欣賞某種無與倫比的藝術。
然而,陸維卻眉頭緊鎖。
此時在鐵籠之中正在上演一場血腥虐殺。
是的,虐……殺!
那個戴野獸面具的人明明已經喪失戰鬥力,雙腿自膝蓋處齊齊斷裂,整個人坐在血泊中痛苦悲鳴,但站在他身前的戴機械面具的人卻絲毫沒有收手的打算,手持一柄巨斧,用力一劈,再次斬斷了對方的一條臂膀……
白色的鐵籠地面被鮮血鋪紅。
觀衆席上爆發出一陣聲嘶力竭的歡呼!
“他完全可以直接殺掉對方,何必這樣?”
“爲了商業效果,觀衆們喜歡這樣,他的人氣和身價會變得更高,以後也會拿到更高的報酬。”馮輝扭過頭來,很平靜地問,“你在同情野獸鮑勃?”
“不應該嗎?”
“如果我告訴你一週之前也在這個鐵籠中,他將對手直接開膛破肚,你會作何感想?”
陸維沉默,望向野獸鮑勃的眼神,也明顯有了變化。
“能進入這個籠子裡的人,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殺人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家常便飯,放在社會中永遠都是一顆定時炸彈……”馮輝說到這裡頓了頓,望向陸維道:“我這麼一說你應該就能明白這方擂臺存在的意義,社會需要和諧,垃圾需要清理,而且人們心中的戾氣,也需要釋放。”
“你心裡同樣有個魔鬼。”陸維沉聲道,繼而環顧現場的觀衆席,“他們也一樣。”
令人意外的是馮輝並沒有反駁。
“是啊,我們心中都有一個魔鬼。”
直到離開地下一層時,陸維耳邊似乎都充斥那些觀衆的狂笑與歡呼。
人性,何以扭曲成這樣?
他熟悉歷史,清楚這種終結賽在地表時代是絕不可能存在的。
人類,似乎正在腐朽的地穴中不斷墮落、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