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西比爾·羅斯柴爾德夫人發來拜訪緣溪星的申請,請問如何處置?與她前來的,還有……”
朱雀將一連串訪問者的名單念出來。
而此時的伍安隅,正在喂駱琛喝流質食物。
聽見朱雀的彙報,她微微皺了皺眉,有些嫌棄這道消息打擾了她。
駱琛卻是嘴角微微上揚,微弱的聲音有着一股傲人的氣勢:“來了,比想象中遲了一些,看來我高估上善集團在他們眼裡的含量了。”
伍安隅拌了拌碗裡的食物,輕輕喂到駱琛嘴巴才慢悠悠問:“你知道她們來?跟你預約過嗎?”
“沒有預約,我只是知道而已。”
伍安隅越聽越迷糊,總覺得當中有些什麼內涵在裡頭,可她想破腦袋還想不出來。
最後,乾脆不想了,直接問:“那她們來是爲了什麼?”
“爲了很多事情,但一定不是爲了關心你,或者關心我。”
到頭來還是沒有解答她的困惑,她面無表情地望向他:“駱琛!”
看見愛人鬱悶的眼神,駱琛心裡有點兒想笑。知道再這麼下去,她就準備奓毛了,他唯一解答。
“她們恐怕是爲了打探駱家在治療伽瑪射線方面的科技水平。畢竟受傷的人是我,必然傾盡全力來治療。”
伍安隅皺皺眉,對於這些家族和集團之間的鬥爭,她的腦袋不是很靈光,需要深思熟慮消化。
駱琛進一步解釋:“我四天完成了手術度過了危險期,恐怕比他們的預想提早了三天以上。一般來說,此時我還未甦醒,你也應該很擔心。”
“她們知道你已經甦醒了會怎樣?”
“知道我醒了,就等於知道我們掌握了先進的科技。接下來就會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我們公開這方面的技術。”
駱琛的嘴角緩緩揚起,明明是一抹賞心悅目的笑容,卻給人一種悲涼殘酷的感覺。
“只要有漂亮的藉口掩飾,就算是強盜的勾當都可以理所當然。”他以平靜的口吻,說着極嘲諷的話語。
伍安隅餵食到他脣邊,一陣心痛。
他都傷到這種程度了,然而他的對手卻不會因此手下留情。身居此位,只要身體還未與隨風入塵,他便一刻無法停息。
“朱雀,以‘夫人身體不適’回絕她們的拜訪申請。”
駱琛擅自替伍安隅拿主意,並且給出理由:“別去見她們。她們清楚在我母親那裡不會打探到任何消息,所以將目標轉到你身上。”
聽着他這句話,伍安隅頓時渾身冰冷。她不清楚這幾天自己有沒有做了什麼,無意中泄露了那些秘密。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這裡明明已經有其他科學家照顧駱琛,宇文約翰無所事事還要留在緣溪星的原因。
“夫人,西比爾·羅斯柴爾德夫人表示十分擔心你,希望能夠與你見一面。”一會兒後,朱雀又再次彙報。
“那些人真的是沒完沒了。告訴她們,夫人沒心情見客人。”駱琛牢騷了一聲,吩咐了朱雀傳話,才吃嘴邊的食物。
“朱雀稍等。”伍安隅卻突然叫停,她望向駱琛,眼神流露出堅定。
“如果我不去見她們,她們也會懷疑吧?懷疑有人教我拒絕她們?在她們嚴眼中我什麼都不懂,又怎麼知道拒絕呢?”
駱琛點點頭:“確實是這樣,不過她們只是懷疑,沒有真憑實據,拿不了我們怎樣。你還應付不了她們。”
“我可以。”伍安隅說。
駱琛愣了愣,被伍安隅的決心驚到了。他不知道伍安隅爲何起了那麼大的決心。
“我可以。”伍安隅又重複了一遍。
那雙灰色的眼眸明亮似星辰,也堅定似在星際閃爍了幾千萬年的星辰。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一定可以做好,不會讓你失望。”伍安隅堅定地說。
駱琛凝視着她,指尖顫抖着。你有藥物的協助,他現在控制力量很不穩定。
他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得以慢慢提起手,舉至她的臉龐輕輕撫着。可才觸碰到一下,他就沒力氣了,緩緩滑落。
而這時候,一隻手蓋在他的手背上,止住往下滑落的趨勢,伍安隅從他手背握住了他的手。
“你從未讓我失望過。”駱琛笑着說,看她的眼神,滿滿是珍惜。
既然伍安隅已經決定去面對,駱琛沒有再阻撓,提示了她一些要領之後便讓她踏上征途。
他說伍安隅從未讓他失望,並不只是一句安慰的話。那是陳述事實罷了。
西比爾與幾位夫人名媛在基地樓的會客大廳見到伍安隅,她們知道情況不太好,所以每個人的臉上多少少有些凝重。
然而,當看到伍安隅時,她們都被驚到了,含在嘴裡的問候,遲遲說不出來。
伍安隅雙眼通紅,神態流露出一股悲痛,好像讓空氣都瀰漫着一種悲傷。那些名媛夫人,她們的心頓時就揪了起來。
有些人甚至意識到慚愧,不應該在這時候打擾她,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
“安隅,這幾天你一定過得很艱難,對吧?”西比爾快步走上前,微微矮下身子,將伍安隅擁抱進懷裡。
“謝謝關心,媽媽一直陪着我。到目前爲止,沒有噩耗,就是好消息。”
伍安隅吸吸鼻子,輕輕地回抱着她,臉上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
“指揮官,他還好嗎?”西比爾放開她,執起她的手用力握着。
“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他能好。我們婚禮還沒有舉行,我真的不希望……就,就這麼……”
“別擔心,別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西比爾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伍安隅用力抿了抿脣,讓自己看上去儘量顯得堅強。
那雙眼眸閃爍着晶瑩易碎的光芒,似雨後被陽光照耀的大地,顫顫巍巍,彷彿隨時都會消失在烈陽中,卻又執着地存在着。
她臉上所呈現出來的無措很真實,很深刻,好像她正在撕心裂肺地向全世界求助,可所有人都只能冷冰冰看着。
那些名媛夫人都於心不忍,總是忍不住挪開看她的視線。
好像只要望向她,就會中了痛徹心扉的疫症一般,心裡會有說不出的悲痛不斷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