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琛知道駱安安有事隱瞞自己,可是他沒有追問,甚至可以說,他主動放棄追問。
因爲駱安安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給過他熱情,而此時那些失去的熱情都統統回來了。
她看他的眼神帶着愛慕,笑容很真誠,話說的聲音像夜鶯的歌聲,靈動清澈,婉婉動聽。他們在花園裡吃着美味的下午茶,駱安安由始至終都很開心,駱琛看着她開心,比她更加開心。
約莫,她也只不過是週期性身體激素影響情緒罷了。
駱琛修長有力的手指勾住籃釉金絲描邊的杯子,緩緩喝着茶,嘴角噙笑,烏黑明亮的眼眸溫柔地凝視着她。
“呼,吃飽了!”放下吃蛋糕的餐叉,駱安安喝了一口紅茶,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散步嗎?”駱琛問。
駱安安點點頭,駱琛攤開手掌遞到她的面前,駱安安將手放上去,他緊緊扣着她的手指,不鬆開。
他們沿着偌大的花園走了一圈,直到夕陽沉下,他們依偎着坐在草坪上看夕陽。
她的髮絲被夕陽照得通亮,似一根根正在燃燒的鎢絲,明亮的眼眸晚霞豔麗繽紛。
駱琛靜靜地凝視着她,不敢說一言,也不敢亂動,彷彿伏在草叢中,欣賞一隻停歇在花朵上的珍稀蝴蝶。
他很想輕吻她一下,然而只能將這個念頭壓在心底。
她眼裡的晚霞慢慢暗淡,天色也逐漸暗下去。駱安安一回頭,便與駱琛那雙溫柔的眼睛對在一起,她微微一怔,臉上浮現了晚霞。
“琛哥哥,我們回去吧。”
“好。”
駱琛湊近她,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吻,實現了剛纔一直沒實現的想法,才拉着她的手站起來。
他拉着駱安安回去,可駱安安卻站在原地,並且將他還拉停。駱琛對此感到困惑,用眼神詢問怎麼了。
剩餘的殘陽將她的鼻尖照得明亮,像一顆沐浴在夕陽下的紅色野莓,濃密的眼睫也承載着一些淡光。
她抿着脣,總是不自覺低頭,神態看上去有幾分羞怯。
“琛哥哥,其實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告訴我,我……我不會拒絕你。”
說到最後,她頓了頓,吸了一口氣之後才又將最後一句話說完。好像是鼓起了全部勇氣說出來的話。
“好!”她說得那麼認真,駱琛也予以高度重視,鄭重答應了她。
駱安安開心地笑了,甜甜的笑容裡頭藏着幾分羞怯。
駱琛清晰感覺到駱安安與平時不一樣,然而他卻選擇性忽略了這一點。
他和駱安安正式確定戀愛關係都兩三年了,普普通通的牽手接吻,怎麼至於讓她那麼羞怯呢?
可是她羞怯的模樣也很可愛,總讓他的心情變得很美好。
從這天開始,駱琛覺得又回到了以前的樣子。駱安安那些低落的情緒,恍如一場夢境,不留下任何能找尋的蹤跡。
其實駱琛還是感覺到,現在和以前有少許不同。現在駱安安熱情了許多,每每讓他難以招架。
她會坐到他的腿上,有時候甚至會纏上他的腰,又或者與他的身體密不可分地貼在一起。
每個星期總有那麼兩三萬讓他投降,他不得不隨便亂找藉口避開她。有時候,藉口拙劣得他自己都嫌蠢。
但話已出口,再蠢也要硬着頭皮上。
他是多麼威風凜凜無所不能的人,在誰眼中都是一級優秀近乎完美的人,可在她面前,卻落得如此丟盔棄甲的狼狽模樣。
這種反差,恐怕讓人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
臨時有點工作,駱琛兩天沒回家裡。
倒也不是他不能回家,他只是順水推舟,順勢就沒有回家罷了。他有點兒不敢面對駱安安。
這天,駱琛完成工作很晚纔回到家,多數人都已經入睡了。
駱琛換了居家鞋,問:“朱雀,安安睡覺了嗎?”
“回稟先生,夫人還未入睡。”
還沒睡。
駱琛嘴裡輕輕琢磨着這幾個字,他走到駱安安的房間門口,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就是沒有敲門。
他腦海裡全都是關於工作前一天晚上所發生的事。
那晚上和此時的情況有些相似,他工作回來得很晚,駱安安也還沒有睡。
他拖着一身的倦意以及歡悅的心情來到駱安安的房間來找她,想和她說一句晚安,並且給她一個晚安吻。
這是他的睡前禱告儀式。
而讓他窘迫的事,就從晚安吻開始。
本想淺嘗即止的晚安吻脫離他原本的設想。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身上的西裝外套已經脫到一邊,駱安安環住他的脖子,坐到他的腿上。
彷彿有一陣迷魂的花香,讓他沉醉不已。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讓她貼緊自己,瘋狂地吻着她,不限於脣齒。
後來僅存的一絲理智讓他清醒。他喘着氣停了下來,將駱安安抱起放回去牀上。
“太晚了,我該回去睡覺了。”抓起牀上的外套,駱琛落荒而逃。
可是在他邁開步伐之前,駱安安緊緊抱住他的手臂,一雙惱怒且羞澀的眼睛盯着他。
“不準走!”她氣呼呼地說,明眸灼灼:“你每次都是這樣,這次你要說清楚,否則不準走!”
駱琛心跳頓時變得急促,眼底流露出慌亂,但看到駱安安眼神出現難過的情緒,又開始心痛。
“爲什麼每次接吻到一半你就推開我?”她質問着,又是氣惱又是心酸。
駱琛咬着脣,不敢對她說出原因,也怕自己對她泄露原因。有些話,真的太難以啓齒。
他不說話,駱安安卻繼續說:“你是不是欲擒故縱,想讓我和你上牀。”
這一言如一道雷聲,駱琛被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他喘着氣慌亂無措,急急說:“我沒有,我該回去了。”
接着,他便狼狽逃跑了。
這一輩子,恐怕是他最狼狽的一次。
駱琛站在門外,當時那種慌亂感再次浮上心頭,心跳變得格外激烈。他害怕敲門之後,那天的事情再次上演。
就算不上演,那些問題她再問一次,他還是難以招架。
長長嘆了一口氣,他最後還是沒有敲門,朝緊閉的門道了聲“晚安”,邁開腳步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澡,準備睡覺。
一切都等明天醒來再說吧,氣氛不那麼曖昧,頭腦也清醒一點。
他心裡如此暗暗想着,結果洗澡出來,竟然看到駱安安就坐在他的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