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琛身穿白襯衫黑禮服,領口繫着深藍色的領帶。
剪裁修身的禮服貼着他的身體,他的身體總是鋼鐵般筆直,鋒利的線條勾勒出他挺拔硬朗身體輪廓,禮服幾乎找不出一絲皺褶。
威嚴肅穆,自帶讓空氣降到冰點的效果,還能引出被人心底的恐懼。
他在伍安隅身邊站着,目光掃了一圈,最後停在費婭身上。
“是你嗎?有問題要問?”
他的眼神絲毫不凌冽,甚至能淡的出水來,比天邊那冷清的人造月光都要柔和兩分。
但對其他人來說,這就已經足夠受了。
“我我我我……沒沒沒……問問問問……”
費婭連不僅雙腿在打顫,就連牙齒也在打顫,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那張嬌俏的小臉煞白,藍色的眼珠子驚恐地顫抖。
“既然沒問題,那閉嘴。”
磁性的嗓音平平緩緩,卻讓人從心底生出恐懼,直冒冷汗,不敢喘氣。
費婭戰戰兢兢地低着頭,那眼神就像公元世紀裡臣子對皇帝說“謝主隆恩”的描述,又是感激又是畏懼。
“其他人呢?”駱琛又問。
其他人瘋狂搖頭,這句話聽在他們耳中,根本就是在問“其他人有想死的嗎”,那肯定是搖斷脖子都要否認!
“可是我有。”駱琛說。
——你們都得死!
他們大腦自動將駱琛這句話翻譯出這個意思。
頓時,不僅脖子涼,而是全身都涼了。只能恨自己的腦子管不住自己的八卦心。
“按照集團聯盟公民法則,任何人刻意打探軍人未公開家屬的相關信息,可以企圖危害軍人家屬安全以定罪。最高可罰流放至遠星。”
“對對對對…………不不……起!”
“不不不……是故故故意的!”
“我我我……”
衆人被嚇得話都不會說了,就差沒有跪下來求駱琛放過他們。
伍安隅在他身邊呆呆地看着這一切,她覺得駱琛在欺負人,可是沒有證據。
“這次我不追究,但明天我必需看到你們所有人的檢討書,上交到駱家將軍府外交部。走吧。”
最後兩個字,他對程芝說。
不是說工作忙沒時間參加的嗎?爲什麼突然間又來了?
伍安隅肚子裡很多困惑,但都沒有問出口。她跟隨在駱琛的身側,駱琛走哪兒她就跟哪兒。
等駱琛停下來,她才發現自己走進一個由帷幔搭建的小房間內。
紫色的帷幔中,光線有點兒暗,播放着悠遠神秘的音樂,使得氣氛有些詭異,還有些說不出的曖昧。
駱琛隨意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深邃的目光望向伍安隅:“被欺負了?坐下來。”
伍安隅有點兒緊張地坐在他對面:“沒有。他們還不夠火候。”
“做得很好。”
“……”這種褒獎寵物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我的人就應該是這樣,囂張沒關係,一定不能讓人欺負和傷害。”
“!!!”
伍安隅表面上毫無波瀾,但心裡卻已經翻天覆地了。
指揮官,你好好說話,你的人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有你那種眼神是什麼什麼意思?!不要這樣看着我行不行!
駱琛雙眸微垂,在晦暗不清的光線中,那眼神變得異樣溫柔。
伍安隅不敢直視求證是光線的原因,還是真的如此。她害怕被他這樣的溫柔所溺斃。
好不容易纔冷卻了對他的喜歡,她不想讓這種情緒死灰復燃,太過折磨人了。
“怎麼一直不說話?不想見到我嗎?”
駱琛從侍者那裡要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伍安隅,自己端了一杯緩緩喝。
“呃……不是。你你……不是說沒空來的嗎?”
“提早處理完工作。有點不放心,覺得自己還是應該來一下。”
恐怕這是她的能力無法讓他放心的意思。
伍安隅沉默地喝着酒:“抱歉。”
“不,與你無關。”
他含着嘴裡的酒,幽深明亮的眼睛似默然凝視着他,不動聲色,似窺探什麼的夜行鳥。
“我剛纔說錯了,是與你的能力無關。”
半晌之後,駱琛又緩緩補充,語氣淡淡的,似浸在酒杯中的燈光。
不是與你無關,只是與你的能力無關。
那麼她可以理解爲,與她有關嗎?爲了她而來?
伍安隅感覺大腦有點不夠用了。她討厭透了駱琛這種說話方式,總是曖昧不清,讓她產生太多虛假的聯想。
之後兩人沒有再說話,坐在位置上喝酒,駱琛喊來了一些點心,也沒和伍安隅說話,只是將叉子往她的方向擺放好。
伍安隅遲疑地看着點心,她考慮着該不該吃,最終在駱琛的目光下,她還是拿起了叉子。
即便駱琛沒話說,可那眼神,分明就是督促着她,讓她快點吃下去。
不得不說,這檸檬派是真的好吃,入口即化,甜而不膩,清新的淡香在味蕾蔓延,是那檸檬的香味。
好吃到心都融化了!
伍安隅眯着眼睛,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那笑容,純粹而幸福。
駱琛看着她,那張淡漠的臉染上了一絲溫度。薄薄的脣瓣微動,要是伍安隅看見,就知道嘴脣的口型在說“吃貨。”
伍安隅沒瞧見他說吃貨,但沒過多久,她就感覺到駱琛的目光一直都留在自己的身上。
她不由有些緊張,臉頰發燙,像有螞蟻在啃咬一樣,而心跳也變得很亂。
求你別看了行不行。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完全不清楚自己眼神的殺傷力。還是你分明就是想給我懲罰呢?
伍安隅絕望地在心裡抱怨着。
她突然想起來一些事,這是她被“綁”去緣溪星後,第一次與駱琛面對面說話。之前一直通過通訊儀,而且沒說幾句就會不歡而散。
吃完了檸檬派,伍安隅擔憂接下來又是這樣無聲的坐局。但舞臺那邊則響起了主持的聲音,宣告晚宴即將開始,所有人可以入席。
“出去吧。”駱琛說。
伍安隅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後,可才走出那小房間,駱琛就停了下來。
他望向一面光潔的柱子中映出的自己:“領結歪了。”
伍安隅看了一眼,確實有些歪了,還微微有些鼓了起來。她想起來,剛剛駱琛站起來的時候,根本沒有整理衣衫。
但現在知道歪了都不整理是怎麼了?不,你這目光爲什麼看着我呢?又不是我弄歪的!指揮官,別將責任推到我身上!
伍安隅心裡瘋狂腹誹。
“你還看着我幹什麼?”駱琛說。
伍安隅怔了怔,臉頰發燙,急忙別過臉掩飾自己的尷尬。
可駱琛有一句話緊接着就來了:“還不快點幫我理整。”
“???”指揮官,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伍安隅瞪圓了眼睛,嘴巴微微張着,原本移開的目光又與駱琛交織在一起。
他的目光很平靜,沒有絲毫波瀾。但程芝認定是他瘋了,因爲接下來他又說:“趕緊整理,這是命令。”
程芝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