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章 轉道出城
“姑奶奶你要幹嗎！”望着眼前那個顫巍巍地指着自己的槍口，昊弈登時愕然一驚。
艾琳手中的那支手槍顯然就是，從大廈裡頭逃命的時候李震堅交到昊羿手裡的那把刺釘手槍。打從下水道井口跌落下來之後，昊弈便一直沒來得及去找這把手槍，沒想到此刻居然出現在艾琳手裡。更令昊弈吃驚的是，艾琳居然拿着這把已經上膛了的手槍，顫顫巍巍地指着他。
“你、你給我走，馬上離開這裡！”艾琳原本握在手中的那支手電筒，此刻掉在伯特萊姆屍身上。藉着碩亮電筒光芒餘光下，昊弈依稀看到艾琳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像是在極力掩飾着什麼。而這沒頭沒腦、結結巴巴的一句話，更是讓昊弈一頭霧水。
“你說什麼？”昊羿實在想不通，艾琳爲何會突然這樣對自己，一臉的不可思議問道。
“你別管那麼多！反正你必須馬上離開，不然、不然我就開槍！”艾琳一面極力想穩住顫抖的雙手，一面顫聲地對昊羿說道。
“開槍？”昊羿歪着腦袋，像是不認識艾琳一樣，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一番。而後，昊羿眼珠子一轉，忽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手槍槍管，把槍口徑直對準自己脖頸喉結處，盯着艾琳的雙眼說道：“好吧！那你現在就開槍！”
“你、你別逼我！”艾琳尚未乾涸的眼眶中，隱隱又溢出一層水霧來，那雙纖細的手似乎在拼命地想把抵住昊羿脖頸的手槍挪開。“再不走，你會沒命的！”
“會沒命？嘿嘿，像我們這樣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人，沒命是遲早的事情！如果你想要我的命的話，那就開槍吧，艾琳小姐！”昊羿忽地心下一動，故意嘿然笑着說道。
“你爲什麼不走？你真的會沒命的！”與昊羿那雙凌厲的雙眼對視了許久，艾琳終於長嘆一聲，鬆開原本緊握着手槍的手，無力地軟倒在自己父親身旁，低着頭喃喃地哭訴道：“外面那麼多傑夫的人馬，你帶着我和我父親的遺體，無論如何都逃不出去的！”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啊！”見艾琳說了實話而且與自己所料想的一模一樣，昊羿收起“奪”過來的手槍，釋然地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姑奶奶，老子是屬貓的，有九條命。就算是你口中所謂的那個叫傑夫的混蛋，死上十次八次的，老子也不會少半根寒毛！”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爸？”聽着昊羿滿是自信的話語，艾琳忽地想到什麼，連忙擡起梨花帶淚的臉龐緊張地問道。
“放心，反正不會把你家老爺子扔在下水道里頭喂老鼠的！”昊羿彎腰拾起伯特萊姆身旁的戰術手電筒，再次輕輕試了下伯特萊姆的脈搏，見確實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之後，起身搖搖頭，輕嘆一聲對艾琳說道。
“嗯，昊羿！”跌坐在地上的艾琳點點頭，兀自瀰漫着水霧的通紅雙眸，靜靜地看着昊羿說道：“對不起，我剛剛……”
“別說那些沒營養的話了！還是趕緊幫忙想想，怎麼才能把你家老爺子的遺體弄出去吧！”昊羿擺擺手打斷艾琳的道歉，打着手電筒朝下水道四下看了看，皺着眉頭說道：“這鬼地方要是有個擔架就好了！”原先李震堅等人倒是給伯特萊姆搞了副簡易擔架，可當時逃命的時候，昊羿只顧得上背起伯特萊姆奪路狂奔，哪還顧得上帶走那副擔架。
“哦！”艾琳愣愣地應了一句，連忙也起身，幫着打量着四下陰暗的下水道角落。
然而，兩人找了半天甚至連塊像樣的木板也沒見到。無奈之下，昊羿只得用自己的褲腰帶，把渾身軟趴趴的伯特萊姆綁在了背上，帶着猶自一瘸一拐的艾琳，沿着灌滿了腥臭血水的下水道，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着。
下水道上方的地面，依舊時不時傳來一陣陣嗡隆隆的引擎轟鳴聲，還有或大或小的鎧甲戰靴鏗然踏地的聲響。很顯然，野戰軍的裝甲部隊肯定是在城內進行清剿殘餘“敵軍”的行動，菲爾頓城註定要變成一座真正的無人空城。
昊羿與艾琳跌落下來的地方，原本就離城外不遠了。照昊羿的想法，下水道里頭雖然髒臭難聞，但畢竟比從地面上走更爲安全一點。只要能到達城外的下水道出口，相信就能順利地逃出菲爾頓這個人間地獄。
在這陰暗潮溼的下水道里頭，很難分得清東南西北。不過好在雖然那些應急照明系統失去了作用，但那些簡易標示還是能夠依舊能夠辨識清楚，再憑着艾琳對菲爾頓城各個街道地區的熟悉，兩人一步步地接近城外的下水道出口。
然而，老天爺似乎又給昊羿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當兩人屁顛屁顛走得正歡之時，前方的下水道卻突然出現了一段塌方，結結實實地堵住了通向城外的下水道。
“去他大爺的！”看着這段像是經過重型火力連續轟炸而形成的塌方，昊羿鬱悶地叫罵一句，眼珠子一轉，猶豫着是不是要重新繞回去，另外找一條出城的通道。
“怎麼辦啊昊羿？”艾琳見狀頓時也着急起來。她受傷的腳腕雖然經過昊羿簡單的救治，但由於不能得到很好的休息，又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行走，傷口又開始紅腫起來，疼得艾琳額頭潺潺地冒着冷汗。
“噓！”看着艾琳如此模樣，昊羿實在不忍心再讓這位千金大小姐跟着自己繞那麼遠的路了。於是，他便回過頭，對艾琳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接着，昊羿解開皮帶把背上的伯特萊姆屍身放在一旁，自己舉着手槍慢慢摸到塌方洞口處，透過那些大小不一的口子，向外張望着。
這裡顯然已經是城郊地帶，下水道上方的街道比原先市區內的街道寬敞了許多，街道兩側的樓房也不像城內那麼密集高大。不過，這裡同樣到處是一片片的廢墟殘骸，滿地流淌着腥紅的血水。大概是野戰軍的後勤部隊處理過這片地區，街道上似乎已經見不到任何一句屍體，而且空氣中隱隱還漂浮着濃濃的消毒藥水味道。
昊羿在塌方洞口處豎着耳朵靜靜聽了片刻，除了遠處市中心隱約傳來的陣陣零星槍炮聲外，便再無其他明顯的動靜，頓時心下大定了下來。
“狗日的賭一把吧，希望別再讓老子一頭撞進人家老巢就行！”昊羿微微鬆了口氣，緊了緊手中的刺釘手槍，便轉身回到艾琳身旁。
“怎麼樣了昊羿？”艾琳扶着牆角站立着，顰着秀眉緊張地問昊羿道。
“沒事，找個下水道井口出去吧，外面應該沒有什麼野戰軍的人了！”昊羿回頭瞅了眼，見那些塌方的洞口非但狹窄難以通行，而且亂糟糟的水泥碎塊堆起來的斜坡根本沒法攀爬，便索性對艾琳說道。
艾琳點頭應了一聲，便伸手幫昊羿重新把自己父親的遺體固定在他背上，而後一瘸一拐地跟着昊羿往回走去。兩人沿着來路往回退了大概百來米，便找到了一個通向地面的下水道井口。
“你先在這等着，我上去看看！”昊羿再次放下背上的伯特萊姆，回頭對艾琳叮囑一句，便舉着手槍，順着井口旁的鐵梯子一步步地爬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打開井蓋之後，昊羿還特意呆在井蓋下方仔細地聽了會地面上的動靜。見沒有什麼軍隊開過來的聲響，昊羿這才慢慢地探頭出去。
這片街區比市內的街道寬敞，路面上原本堆得亂七八糟的車輛等等殘骸，被野戰軍部隊統一清理到街道兩邊，中間空出一條足夠容納兩三輛攻城坦克同時開過去的通道。街區兩邊的樓房同樣四處冒着黑煙，裡面的主人們顯然要麼逃出城了要麼就是遭了亂軍的毒手。街道地面的水溝裡頭，淌着已然發黑發臭的腥紅血水，緩慢地流進昊羿冒出來的那個井口。昊羿從下水道里頭出來，身上手上便被染得一片紫紅。
昊羿擡頭看了看天色，估摸着現在可能已經是中午時分，這街道上別說是野戰軍的士兵了，就連半個活人都見不到。不過，昊羿倒是因此而長舒了一口氣。照眼前這個情景來看，很有可能是野戰軍部隊主力已經從菲爾頓市內撤了出去。雖然市中心裡頭依舊是不是傳來一陣陣零星稀落的槍炮聲，還有滾滾黑煙直衝半空，但顯然這個地區已經成了無人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至少是安全的。
再次確認安全之後，昊羿這才重新下到下水道里頭，把艾琳父女倆接了上來。
“喂，姑奶奶，好好看看，現在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把伯特萊姆的遺體放在一旁之後，昊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喘着粗氣問艾琳道。下水道里頭，有那些簡易標示，可以幫助他們辨別方向。不過，這地面上的街道，早已經被戰火摧殘的面目全非，如果不是對菲爾頓相當熟悉的人，在這片被硝煙籠罩住的天空下，很難分得清東南西北。
“我……”艾琳擡頭看了看四下街道，正想開口之時，昊羿忽地感覺到屁股底下隱隱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憑着一名老兵的經驗，昊羿知道，這是遠處有裝甲部隊靠近的動靜。於是，他連忙揮手打斷了艾琳的話頭，一俯身把耳朵貼到地面上，一陣隆隆而又清晰的引擎轟鳴聲便傳到昊羿耳膜中。
“是裝甲部隊！快，找個地方躲起來！”昊羿頓時臉色大變，沉聲招呼艾琳一句，便趕緊背起伯特萊姆的遺體，匆匆挑了一棟街邊的大樓，跑了過去。在這樣空曠的街區上，就憑昊羿兩人眼下的模樣，隨便碰到一支稍微有點規模的裝甲部隊，那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昊羿兩人帶着伯特萊姆的遺體剛剛在一棟大樓裡頭藏好，街道東面的盡頭處便赫然出現一支裝甲部隊的身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