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自薦
說到撤離，衆人沉默。
生還數字的反面，反映死亡數量。
作爲臨時指揮的上校道：“請節哀。”
默哀數秒，開始工作。
學生將一些還能當作親屬念想的軍牌、軍章、首飾一類的東西收拾起來。
教官去跟天空陸續降下的軍人對接工作。
存放被迷暈倖存者的避難所，被蟲人挖穿進去，但他們一個人都沒少，蟲人沒扒拉走他們。
來負一層的軍人看着平靜的避難所，心底感概，這次蟲潮，還能有這麼多人活着，實在太好。
沒有吸入迷暈氣體的幾位文職人員看見新到的援軍，驚喜站起來，“你們來了？外面情況怎麼？”
第一個必問的問題。
“你們暫時安全了。”
文職人員不敢完全相信，她問：“範准尉呢？”是範准尉救了他們，他們更相信救命的哪個人。
範釐就在軍人身後，他側身走出來，“盤踞在黃洋城的母體成爲被消滅，援軍也來了。”
聽到援軍這一詞，他們激動地打開防護器，釋放甦醒氣體。
這期間，軍人去檢查那到被挖出來的豁口。
豁口處還殘留着刺激性氣味，地道內壁有粘液，“這裡的人，命很大，蟲人進來都不拉走一兩個。這防護器是不是有特殊作用。”
範釐並不說話，文職人員瞥了一眼範釐，很有默契也不說。
救命之恩，雖不能涌泉相報，但可以選擇站在恩人那邊。
人羣此時慢慢甦醒，只有兩個嬰兒甦醒慢一點，四百人都相安無事。
範釐慶幸自己做下的決定。
倖存者全都摸不着腦袋，喪失了幾個小時的記憶，然後就被通知危難過去了。
十多歲的少年們喜極而泣，抱着孩子的母親們激動地親吻自己的小孩，搓着脖子的掛墜，唸叨着，必然是有神眷顧，才能平安度過。
“救你們不是神，是軍人和一羣學生。”文職人員攙扶起她們，告訴她們事實，不要將精神寄託在虛無縹緲的神靈身上。
好些人聽不進去，把別人的成果，偏執當成是神對她們的恩賜。
帶頭信奉的老人家神神叨叨，混濁的眼珠直視前方，“神靈只需要祈禱，便會聆聽信徒願望。神可以救贖靈魂，淨化罪孽。你們不行，靈魂已經不乾淨，叩拜你們，我們也會被你們污染。”
文職人員被這羣信徒的堅定信仰弄麻了。
難搞，這羣人出了黃洋星，全是麻煩綜合體。
好在後續不歸她們管。
黃洋星沒有娛樂節目，神話傳說偷偷盛行，越喜歡逃避的人越信這些。
她們現在只需要問他們的意願，是繼續留在黃洋星，還是離開。
離開的話，現在馬上走。
留下來的人，則要重建黃洋城。聽隨軍方指揮，不允許隨意離開劃定地點。
地下星金礦藏量太大，軍部都眼紅了。
所以黃洋城仍要保留，以便開採星金。
一座城不能沒有人，這些倖存者，將是城市人口初期發展的保證。
大部分選擇留下，他們不想離開故土，不想去陌生的星球。
倖存者中那個支持範釐的男人，也沒走。
數十萬人的城市，只剩下兩千多人。
他們唯有留下，才能重建昔日光輝。
攜手戰鬥的人要各奔東西了，學生與軍人們道別。
雖相處的時間只有兩天，但同生共死過，已經建立起戰友感情，他們互相交換聯絡方式，希望別斷了聯繫。
離開的時刻很快來到。
空間站被摧毀，運輸艦隻能在軍方機甲師護送下降落星球表面。
想要離開的倖存者有序地排隊上艦。
範釐跟留下的軍人擁抱再見。
蘇小菜拿回自己的防護器，卻拿不回機甲殘骸，範釐說領隊的中將不給，因爲要報告上級。
這很難不猜測軍方是別有用心。
臨別，大家情緒都不高。
胡平坐着輪椅，早早被固定在運輸艦內，避免運輸途中顛簸造成二次傷害。
他很惆悵，因粉碎性骨折，癒合期比較長，接下來一段時間，都只能當“機友們”的加油吶喊器。
沒辦法一起訓練，不知道會拉開多大距離。
“人體醫療技術能不能再厲害點，讓我的腿瞬間恢復。”
吳卿卿懟道：“十多年前，有過一個瘋狂的科學家，嘗試將蟲人基因植入人體基因，你猜怎麼樣？”
家喻戶曉的案例了，胡平當然清楚，如今的極速癒合傷口技術，也運用了其中一點點原理。
加入蟲人基因後，基因序列直接變異，被用來當實驗用的人，一個小時內變成老頭子，細胞快速衰退，不可逆轉。
以當時的醫療技術，衰老症都能延緩，按上暫停鍵。
實驗體卻無法通過任何手段延緩這種衰老，急凍休眠也不行。
吳卿卿：“太逆天的能力都是有副作用的，你好好休息，別想多太多，我們會替你努力。”
劉洵：“對啊，胡哥，你安心養病，我和吳卿卿會爭氣的，爭取你休息期間，超越你。”
都是老六！
胡平咬牙切齒：“最好這樣，到時候別讓我吊打你們。”
運輸艦升空，高度不斷攀升，坐在艙內，可以通過小小的窗戶看到下方瘡痍的地面。
要建起很容易，要毀掉更容易。
隨着這座城市的坍塌，逝去了無數生命。
別人都在銘記這一天，蘇小菜卻收到智慧03的消息。
有人劫持了所有學生，把戰艦開往黃洋星這邊。
智慧03：“目前信號已經恢復，但無法與該戰艦取得聯繫，他屏蔽了022機械星球軍方基地。我只能從沿途基站錄下的視頻中，看到它身影。猜測它的前進路線是黃洋星，而且繞了路，並不在正常航道上，戰艦號xx……”
蘇小菜精神一振。
她抖着腳，心裡冒出火氣，交戰緊急關頭，竟然有人送學生來戰場，是故意擾亂戰場吧。
如果不是她拼命戰鬥，殺死母體，拖住狗頭戰士，難以想象軍人們會犧牲多少。
蘇小菜：“白中將採取什麼措施。”
“白中將喊白上校去攔截，但白上校沒那麼快，他被太空中的蟲人絆住了。”智慧03是暗暗傳遞消息的消息，讓蘇小菜掌握軍中動向。
“我的操控時間快過去了，人工智能服務器已經修復，主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告訴白中將，等會我登上的戰艦，給我指揮權，我幫他將沒作死的學生，毫髮無損帶回去。”
“03不明白主人您指的作死，是什麼意思。”
蘇小菜：“就是做了多餘的事情，故意送死，這些人，想救都救不了。”
智慧03：“明白了。”另外智慧03補充：“這條消息發出去，白中將會猜到主人你是的持有者，確定要干預這次營救行動嗎？”
“是的。”
人工智能入侵的計劃本就是臨時決定，十分粗糙。
與其等人來查，被識破，不如她自己主動坦言。
智慧03：“對方未必會同意。”
“試試才知道。”
支援黃洋星的隊伍由另一位中將帶領，白中將沒權利中途插手進去，也不好要求中將調派人手，分心照顧學生。
救學生的軍人，必須是白中將信任的人，這樣的屬下，蘇小菜不認爲會有很多。
還有智慧03的表現，她不信白中將能心如止水。
智慧03是一種戰爭利器，小巧，輕便，可以自動分析和追蹤截取目標。
何況，智慧03本就設定是白中將做的後手，他若要坐實這份功勞和得到同款人工智能，就會配合她。
經過幾次接觸，蘇小菜清楚白中將不是死腦筋的人。
但黃洋星的戰局趨於平穩，白中將會否冒險把權限給她，很難說。
智慧03將蘇小菜的話，單獨反饋給白中將。正在控制室指揮的白中將收到信息，嚴肅的臉色變得黑沉沉的。
這個姓蘇的怎麼回事？不怕上軍事法庭？
膽敢入侵軍部的人工智能。
一個小屁孩，入侵人工智能還不夠，竟然還想要戰艦的指揮權。
腦子糊成一坨翔了吧，她憑什麼？
等她回來，他一定要關她進禁閉處反省。
一名手下過來報告，看見白中將難看的神情，嚇得說話結巴：“中，中將，黃洋……星穩住了。黃洋星總指揮說是一名叫蘇小菜的機甲師把母體宰掉，才這麼快解決。”
白中將眉頭跳動，以爲聽錯了，“我們部隊有叫蘇小菜的軍人？”
“不是，是名軍培的學生。”現在的學生都勇得不像人。
如何殺的蟲人戰士，沒人知道，前線只報告了這個情況。
具體還需要問該名學生。
蘇小菜已經登上運輸艦，不久後，就會接軌另一臺戰艦。
白中將揉開蹙緊的眉心，蘇小菜能如此理直氣壯暴露自己，原來有倚仗。
其他軍隊不斷傳遞危急情況，只有022機械星球不停有好消息。
從礦店小員工，到入侵人工智能，再到滅掉母體，都有蘇小菜的身影。
如果礦店小員工沒被發現，蟲卵孵化，潛伏，到今天才爆發。
軍力必然要分散出去。
引走白上校，莫少將被調查，能用於大型戰爭的將領所剩無幾。
一環扣一環。
要不是蘇小菜致力種菜，又註冊了企業法人身份，白中將都要懷疑她是否故意立功的。
他之前想的沒錯，蘇小菜擁有將領能力，窺一角就能採取行動，算是鬼才。
他該不該信她。
還有那個非凡島遊戲，他此刻心裡除了怒氣，還有惋惜，百感交織。
一時半會的，白上校沒那麼快抵達，蘇小菜不失爲一個好人選。
學生的事情，交給學生來，也可以。
只是這件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白中將直接下達了一個所有人都感覺不可思議的命令。
開放一艘小型戰艦給蘇小菜，讓教官和學生，去接一艘戰艦返航。
之後消息由智慧03另外發給教官，告訴他們，聽蘇小菜指揮，援救學生！
詭異的任務命令。
白中將無疑在進行豪賭。
如果蘇小菜贏了，入侵人工智能的事情，他可以幫她抹平，回來後，他要談談新人工智能的事情。
如果蘇小菜輸了，他可能會面臨很多指控，甚至降職。
但他還是如此做了。
輸，他有白上校做後備。贏，仍然有白上校來出面領這份功勞，不虧。
蘇小菜剛下運輸艦，得到令人欣喜的消息，笑了。
“03你的表現一定很優秀。白中將才會鬆口吧。”
智慧03：“主人在說什麼？”
“沒，我胡言亂語，高興壞了？”
智慧03對於人類語言的高深學問不太瞭解，高興還能壞掉，可能是人類的特點吧。
軍部這邊空出一艘小型戰艦出來，不知道蘇小菜有什麼打算，但他們還是聽從白中將的命令沒過問，給了蘇小菜權限。
三家學校的學生都很好奇蘇小菜搞什麼？
與倖存者分道揚鑣前，蘇小菜告訴他們接下來她有任務，問其他同學願不願意一起。內容暫時保密，不接受任務的人，可以與倖存者一起離。
胡平第一個表示要跟去。
吳卿卿：“瘸子，湊什麼熱鬧。”
“你管我！”胡平不允許有熱鬧不湊，說不定完成任務後，他們實力又前進一大步，他不親眼看着，會悔青腸肚子。
至少要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麼
他們紛紛表示可以。那麼隨行的人，便決定好了。
……
踏上擁有權限的小型戰艦，智慧03連上控制檯。
在這裡，蘇小菜才把她的自薦得來的任務告訴他們。
這艘能裝載五百人的戰艦，現在一共只有五十多人。
“我們立即來說說任務內容。有人越過白上校，把學生帶離022機械星球，送往黃洋星戰場。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救出他們。”蘇小菜打開三維地圖，“不出意外，一個半小時後我們會遇上他們。”
她們要救這些學生，就要走不太正經的路線。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白上校來不及營救……”
軍雅的偌亭舉手，打斷蘇小菜的話：“就我們這點人嗎？爲什麼讓我們去救，怎麼救？”
“能神不知鬼不覺帶走學生，表明軍隊有內鬼。但內鬼的人數是有數的，而且上面無法判斷軍隊中有沒有其他內鬼。用我們這些人，能減少這方面的顧慮。”
對哦，他們恍然大悟。
那麼問題來了，偌亭再次指出，“不怕人沒營救，我們自己陷進去嗎？”
這題吳卿卿會，“我們有白上校救急呀，而且，你們還怕回到黃洋星嗎？”
黃洋星都激戰過一場了，怕什麼回去啊。
那些人目的只是擾亂軍部，更大的可能是在輿論上譴責軍部，不是殺人。
很明顯的間諜行爲。
“如果，我是舉例，如果他們狗急跳牆怎麼辦？對方是歹徒，如果挾持同學威脅我們，我們拿他們沒辦法吧。”
蘇小菜道：“這就是我們接下來的計劃，但要跟白上校那邊通通氣，範教官，溝通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蘇小菜把計劃說一遍，現在開始準備一下，她分配任務，到時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
聽完計劃的人，只覺得蘇小菜簡直膽大妄爲，“這樣，真的能成？不怕被識破？”
“怕什麼，到時候聽我指揮，咱們給他們當頭一棒。”對方送人去戰場後，估計打着利用戰艦逃走的打算，那麼他們反行其道，走他們的道，讓他們無路可走。
“是我領隊，又不是你們，敢不敢玩一把。”蘇小菜有條不紊下命令，讓他們去做自己的事情，半小時內必須搞定。
……
網絡上，因多個軍事基地出事，一羣黑子跑出來抹黑軍部。
“平時網絡上全是軍部的好話，沒見負面消息，一爆出來就是這麼大的事情。”
“都是一羣窩囊廢，吃光納稅人的錢，不做實事。”
“我只想知道孩子們有沒有事，都是國家棟梁，死了誰賠？”
“主意是誰出的，就誰賠錢，我看這次損傷慘重咯。”
“各個大學的負責人能出來說話嗎？我們想知道學生有沒有出意外。”
“我有親戚的孩子，已經確認出事了，聯繫不上。”
“據說軍培軍雅軍輝的學生集體失蹤了。”
“哈哈哈，這下子，自食其果了吧。”
“軍部實力也就這樣吧。我們要警惕，不能全都依賴他們，民間應該要有自己武力保護自己。”
“危險來臨時，他們自身難保。”
“軍方也是倒黴，要死很多將領吧，我要準點蹲官方新聞。”
有黑子就有正義之師，有人站出來道。
“我怎麼感覺這些言論的風頭有點不對。”
“錯的人是間諜吧，爲什麼都在指責軍部。軍人對付蟲人已經不容易了，還要跟人類耍心眼？”
“受害者有罪論。”
“這次關係到學生，當然要大肆宣揚。”
“有人能回答嗎？我的孩子什麼時候能回來。”
羣衆見多了刷子們的騷操作，基本都能分辨什麼是刷子。
也有人受其影響，特別是家長，他們擔心孩子出事，看見刷子信息，就更擔心了。
紛紛到軍方對外平臺賬號留言，希望能得到更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