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域各個星球上生活的人類迎來了上百年來最爲凜冽的寒冬,不是氣候上的,而是生存壓力上的那種。
蟲族對人類的壓榨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值,尤其是在資源星球上負責開礦的人類奴隸,甚至於連每天基礎的三小時休息時間也沒有了,一整天不斷的輪軸轉,直至把人壓榨到死,就是爲了能更快更多的採集能源。
畢竟蟲族是一個連自己的同類都能往死裡壓榨的族羣就別提對其他族羣了。
更不用提那些被當作養料輸送到蟲亂之地中心的那些人類了,數量正在不斷的擴大,各個尚存人類的生命星球不斷有人類被報告失蹤,可是卻沒有人能夠阻止。
各個星球上的集中營一片愁雲慘淡,每個人的心裡都好似蟲域的天空,灰濛濛的罩着一層迷霧,風暴席捲之下誰也不知道當天睡下之後閉上的雙眼還有沒有機會再次睜開。
即使生活並不美好,即使天空遍佈着陰雲,生物的求生本能依然在血液基因裡流淌,即使麻木到無法感覺抽打在身體上的長鞭,對於死亡的恐懼卻依然健在。
想活不想死,可是卻無能爲力,這種焦灼無奈讓人奔潰的情緒瀰漫在蟲域各個營地之中。
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要麼爆發一次大規模的反抗要麼這些人非得全瘋了不可。
蟲域上上下下全境範圍內所有的星球幾乎在同一時刻陷入了極端恐慌之中,隨之而行動起來的還有自由傭兵。
蟲族在進行大規模募集資源與運輸的時候同時動員了大量的低階蟲族大軍針對蟲域各地的傭兵營地。
顯然的,不時發生的攔劫事件已經讓蟲族展開了反擊,而蟲族的反擊並不具體針對某一支隊伍而是直接面向蟲域的全人類,首當其衝的便是在蟲域夾縫中求生存的自由傭兵。
一時間間風聲鶴唳,低階蟲族大軍開始尋找並對各個傭兵營地進行掃蕩式的襲擊,對傭兵展開了大規模的屠殺行動。
在蟲域,蟲族最熱衷的戰術有且只有一種‘蟲海’,數量多到難以計數的蟲族打不過你也能用酸腐的口水淹死你。
蟲族的數量實在過於龐大,尤其是在蟲域之內,即使是多線作戰對於蟲族來說也並不存在任何兵力上的壓力,而這對於人類來說無疑是一個難以擺脫的巨大噩夢。
“這是第幾個?”墨夜微微側頭看向身旁的半月問道。
蛋餅號金屬廣場上巨大的懸浮光幕之上出現一顆黑乎乎焦炭一般的星球,當鏡頭拉近可以清晰的看見星球大部分大陸呈現叫焦炭化,一片焦灼的黑色,隱隱的泛着鮮血一般的紅光,炙熱腥紅。
如果將畫面截取取其中一部分,任誰看了都會誤會這其實是一顆燃燒殆盡殘餘火光的煤球而不是一顆星球。
很難相信這樣的星球還會有任何生命殘存,更不用說人類了,人類的脆弱在這種時候體現的淋漓盡致。
所有的探索者仰頭望着頭頂上懸浮的光幕,無不被這星球的悽慘狀態所震撼。
“這真的是一顆星球?”
每個人的心裡幾乎同時發出相同的疑問,要怎樣的破壞力才能將一顆星球折磨摧殘成此時此刻的模樣。
更可怕的是就在前不久,兩個月內蛋餅號曾經來過這個星球,甚至有一部分探索者曾經親自登陸去過這星球上的傭兵營地。
然而現在,這顆前不久曾經來過的星球成了一顆燃燒殆盡的遠古蜂窩煤球,不止是視覺衝擊,心靈衝擊也很大啊!
聽見墨夜的提問,半月很快回答道“小主人,這是第五個。”
第五個,這居然是第五個被摧毀的傭兵營地所在星球,這還僅僅只是蛋餅號這一路上路過的營地而已,蟲域疆域遼闊,在蛋餅號未曾到過的地方,被摧毀的傭兵營地數量恐怕更是難以估計。
物傷其類,相較於探索者們的震驚,同是自由傭兵的那一羣人內心靈震動更大,如果不是因爲被蛋餅號俘虜,他們很可能也會成爲被燒成了焦炭的一員。
這些該死的蟲族,內心對蟲族有着無法熄滅的仇恨,可是卻有深知在蟲域人類被蟲族奴役統治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即使是自由聖殿也不過只是給自己畫了一個圈圈在蟲族允許的範圍內苟延殘喘而已。
如果不曾見識過蛋餅號上的人,不曾與這些星盟的探索者深交,聽他們說起星盟的生活也許他們的內心不會對真正的自由生活有如此之深的渴望。
也就不會如現在這般對蟲族有了更深的恐懼和仇恨。
蟲族的行動不可謂不快,這纔多長時間天知道多少傭兵營地遭到了蟲族的報復性打擊。
“蟲族真是出乎預料的一點也不蠢啊。”貝蒂無不嘲諷的感嘆,越是在蟲域呆的時間長越是能對蟲族的聰明有更深的體會,星盟那一套對蟲族的瞭解實在太有限也太小看了“這些蟲子不僅僅只是爲了報復這段時間的被打劫,這是在爲之後做準備。”
墨夜稍一想便明白了貝蒂的意思,蟲族這是在警告蟲域的人類,所謂的自由傭兵或是自由聖殿戰士能夠活着和蟲族做對不過是因爲蟲族放任,一旦蟲族不願意放任分分鐘可以輕易的弄死他們。
這一招恐嚇震懾不能說一點用沒有,自由傭兵的兵源本就來自於各個星球集中營的逃亡者,之所以逃亡爲的是能夠更好的生活,當生命都無法得到保證甚至會遭到蟲族更可怕針對壓迫的時候,那一絲絲在絕境中燃燒起來的小火苗很可能就被吹滅了。
蟲族對於未來的野心可能比墨夜他們原本預估還要更大。
“我們現在怎麼做?”貝蒂轉頭看向墨夜,希望能得到確切的回覆。
墨夜注視着光幕中焦黑一片的星球,整顆星球被碳化,難以想象在短時間內這顆星球遭受了怎樣的毀滅性打擊。
“探測器有數據反饋。”
墨夜順着半月的話語看向面前的光屏,一排排的數據不斷的閃動,星球上的氧氣含量,空氣壓強,輻射等等等,所有的偵測數據一一有了詳細的反饋。
這顆星球被毀的非常徹底,輻射強度大到扔下去一隻火雞沒準就能得到一隻變異噴火雞的程度,分分鐘讓你的基因從內到外的發生劇烈變化。
“尚有蟲族沒有完全撤離,這一次蟲族派出的這種蟲族具有極爲特殊的屬性與特殊的身體結構。”
這並不是一種具有極強戰鬥力的蟲族,可是對環境的破壞力甚至超過了蟲族格羅亞,大量羣生,即使是在蟲族內部也屬於繁殖力極爲強悍的品種,能夠輕易迅速的繁衍下一代,同時生命週期也極爲短暫。
這種只有拇指大小的蟲子一隻母蟲一胎能繁衍出上萬隻,一隻母蟲在整個生命週期內可以繁衍上百次。
更重要的是它們與大多數蟲族在幼卵時期並不會進行互相殘殺促使進階,它們會直接開始吞噬吸收四周一切可以吞噬吸收的物體,例如泥土花草金屬等等等。
當進入成熟期之後它們便成了一種極端危險懷揣着巨大能量的不穩定產物。
也許正是因爲天生的吞噬性,見着什麼都吃卻消化不了,它們甚至能夠直接從大陸汲取地殼核心的熱量。
這也導致它們體內能量結構極端不穩定,小小的身體裡潛藏着與身體承受能力不符合的熔爐,熔爐熔鍊一切能量可是卻又無法完全的消化融合於是便層層堆積,直到身體無法再繼續承受下去。
爆炸是唯一釋放能量的途徑。
當然它們也有另一條更平和一些的成長道路,幼蟲在成長過程當中有意或是無意的減少了物質攝取,體內的熔爐倒是不會爆炸了,畢竟能量儲備不夠怎麼可能炸的起來,但是也正因爲能量儲備不夠,這些發育不良的蟲子甚至無法長成成蟲便會因爲營養不良死掉。
是的,這中被命名爲‘福多’的蟲族有一種堪稱壯烈的蟲生,不成功便成仁,蟲生只有兩種途徑可以走向生命終點,一是撐死,二是餓死,無論哪一種反正是不得善終,簡直了~~
照這個星球的毀壞程度蟲族至少在這裡安排了數十億的‘福多’以及一些其他雜七雜八的才能取得這樣強烈的效果。
對於人類來說萬幸便是這種蟲族的生命週期極端,從蟲卵走到成熟期再到死亡,整個完整的生命週期只有按照星際標準時間計算只有不足十天的時間。
這這些福多除了能夠在死亡的那一瞬間造成巨大的毀滅效果之外平日裡就是一個稍微有那麼一點點體術能力的人都能輕易的將它踩死。
墨夜覺着蟲族那是真真正正的將‘術業有專攻’刻在了骨血基因之中,這種培育用來攻城掠地搞破壞的蟲族顯然具有極佳的專攻效果。
看看現在這顆星球那可怕的地獄一般的景象便不難理解了。
如果是在星盟呢?
如果‘福多’這樣的蟲族大量的出現在星盟,混入了星防系統之內,星盟的生命星球能夠抵擋的住這樣的破壞力嗎?
墨夜腦海中不禁產生這樣的疑問,一旦這樣的疑慮出現很難不開始心生擔憂。
墨夜有這樣的擔憂,其他人同樣如此。
“我的天,這種蟲族如果出現星盟?”羅妹子這一次連手裡的小蛋糕都顧不上了。
墨夜看向半月,她對蟲族特性並不是很瞭解,小七又一頭扎進了座標解析中,大概是進入了尾段喊也沒反應。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半空中飄着的果身美男身上,半月雙手抱胸面帶微笑,看着墨夜“小主人不用擔心,這種蟲族的生命週期太多不適宜遠距離作戰,且容易在運輸過程中造成意外。”
“呼”所有人長舒一口氣。
誰也不想回到星盟之後發現入目所見全是這種慘狀的星球,那也太可怕了。
然而這氣還沒徹底喘勻呢,半月又補充了後半句。
“不過......”
一般不過倆字兒的後面都不會跟着什麼好話,這個轉折搞的人好心累。
一羣人眼巴巴的望着半月看他有何高見。
“如果蟲族只是將母蟲帶入星盟,繞過星防系統進入星球大陸,想辦法在大陸上直接進行繁衍,那樣的話一樣可以造成極大的破壞效果。”
那效果大概和蟲族母巢被扔到生命星球上沒什麼區別,要大量死人的。
很好,所有人剛放下沒多久的心又懸了起來。
誒!
雖然這麼想不太好,但是其實他們最關心還是布爾吉斯,屏住呼吸眨巴眨巴眼盯着半月君俊美的臉,一臉渴求!
“以布爾吉斯的星防系統來說蟲族母蟲想要混入其中並不容易,除非有間諜採取非常規手段,成功概率極小,不超過十萬分之一。”
呼!
這一次是真的鬆了一口氣,十萬分之一不到的概率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了吧,他們的團長總不會弱渣到連萬分之一的概率都防不住吧?
愛生活,信團長!
忽然就萬衆一心了這是。
蟲域各大傭兵營地遭受重創,自由聖殿的基地暫時尚未遭受波及,至少就目前墨夜他們所收集到的情報來看,蟲族並沒有特意派出大軍攻打自由聖殿的基地。
蟲族的主要精力依然在募集資源集結大軍,當然那都是針對星盟的。
蟲族這是要搞大事情。
蛋餅號上輕鬆氛圍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也一天天的消散,難以描述的緊張感在每個人的心裡瀰漫。
即使是墨夜心裡也緊繃着一根弦,一天沒能返回星盟,沒有弄清楚蟲族到底有怎樣的計劃實在很難把上上下下忐忑不安的心放回去。
蛋餅號需要對蟲族的運輸隊伍進行定位追蹤,原本計劃在傭兵營地打探些消息,現在只能臨時改變計劃,另想辦法,也許應該和休斯那邊再聯絡一下。
自由聖殿恐怕對於蟲族的大動作也是心有惶恐,聖殿內部原本就不甚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