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攻擊並沒有停止,襲擊者的身手異常矯健,一擊未中立刻緊追着尚未起身的丁遙再次攻了過來。
這種程度的攻擊對於丁遙來說還構不成太大的威脅,雖驚不亂的雙腿一彈,雙手撐着地面向前翻滾了出去,而彈起的雙腿藉着彈起的慣性撩向了身後緊跟而來的襲擊者,不求傷敵,只希望藉此暫時逼退對方,給自己留出釋放機甲的機會,此刻既然被敵人發現了自然難免一戰,不能放手而爲的他必須要第一時間釋放出機甲來,否則就只能被動的捱打!……他一直都謹記着不可暴露真實的實力!否則以他此時的修爲哪裡還需要避得如此狼狽?
下一刻,丁遙的雙腿如願以償的和對方在半空中狠狠的撞擊在了起。“嘭”的一聲悶響,丁遙一直淡然自若的臉色終於變了!他覺得自己踢到的根本就不是有血有肉的生物,而是一大塊堅硬的合金!難道對方也使用了機甲?
腦子裡飛快的轉着念頭,丁遙的動作並未停下,雙手發力一推,身體立刻頭下腳上的騰空而起,緊接着蜷身翻轉擰腰回頭,電光火石之間終於藉着敵人被阻的一瞬間暫時脫出了敵人的追擊,變成了正面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偷襲者。
“不是機甲?”看清了偷襲者的樣貌,丁遙眉頭一皺,心裡暗暗吃驚:“完全沒有任何防護的肉身硬捱了我兩腳,雖說沒敢調動太多的內力,但也絕不是一般戰將級古武者能夠承受得起的。這傢伙竟然只是被逼退了兩步……他究竟是什麼實力?爲什麼我完全看不透他的修爲等級呢?還有,爲什麼直到現在我的精神力都探查不到他的存在?要不是剛剛實打實的攻擊接觸,幾乎都要以爲是眼睛產生的錯覺了!如果敵人都是這樣的傢伙,事情可就棘手了啊!”
丁遙倒不是擔心打不過對方,即便不暴露自己的真實實力,單靠操作機甲他也有足夠的自信戰勝對方。但是完全免疫精神力探查這一點顯然會給他尋找敵人和救出孫博帶來極大的麻煩!
丁遙在感嘆對方的強大,而對方顯然也震驚於丁遙的實力,一隻手按在剛剛被踢到的地方不斷的揉動着,顯然硬捱了丁遙那一下他也不太好受。只不過不知道爲什麼,他並沒有呼叫同伴前來支援,臉上也沒有絲毫的表情流露,只是用一雙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丁遙。
兩人都不出聲,也沒有任何的行動,不像是剛剛打死打活的兩個敵人,倒像是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
被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詭異聯想給狠狠的噁心了一把,丁遙急忙甩甩頭將這個念頭拋了出去。
現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趕快解決眼前的敵人,不然等到他通知了同伴,事情就更麻煩了!
既然對方並沒有呼叫同伴的意圖,丁遙當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使用機甲,那大鐵疙瘩的動靜太大了,丁遙可不想驚動太多的人。何況就眼前這一個人,丁遙覺得就算不暴露真實實力,僅僅依靠千年前學習的格鬥技巧應該就能輕鬆拿下。
無聲無息的,丁遙欺身而上,體內的內力含而不發,雙手屈指成爪扣向了對方的咽喉,正是一招最簡單的鎖喉!只不過此時的丁遙和千年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這簡單的一招在他手中施展出來竟然給人一種避無可避的憋屈感覺。
避無可避,那就不避!對方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竟然一眼就看出丁遙這招看似簡單卻暗含了諸多變化,不論怎麼躲避都會陷入這一招的後手變化中,最後終究難免被一招鎖喉。於是他乾脆不閃不避雙臂上撩,直接將雙手送到了丁遙的爪前,一副束手就擒的架勢。
但是丁遙卻清楚的知道,這人絕對沒可能就這麼放棄抵抗!他根本就是依仗着超強的身體強度用硬碰硬的方式避免了要害被扣住的危險。這樣的應對方式要是放在比武較技的時候難免有些耍賴之嫌,但此時生死搏殺之間這簡單直接的一招卻讓丁遙只能無可奈何的選擇了變招!
不能隨心隨欲的用實力碾壓敵人,丁遙戰鬥經驗不足的弊病就清楚的顯露了出來。畢竟千年前的各種搏鬥招式針對的都只是普通人,而不是如今漫天亂飛的“超人”,這就導致往往丁遙一招打出去後才發現這根本沒法對敵人造成任何的傷害。就比如說最簡單的擒拿招式,以前鎖住對方之後立刻發力逆反關節進行壓制,哪怕對方的力氣略高過擒拿者,也會因爲關節被制無法發力而乖乖的束手就擒。
可現在,丁遙幾次成功拿住了對方的關節並完成了壓制,人家卻只是體內內力一震就脫離了丁遙的控制,不但不能剋制住對方甚至還因爲兩人距離太近而被對方反手襲擊,弄得個手忙腳亂!要不是丁遙的真實實力遠超對方,此刻別說傷敵了,自保估計都不容易。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對方似乎是個性格孤僻的傢伙,三番兩次的被丁遙壓制住竟然也不開口求援,只是一個勁的硬拼硬打,不惜付出一定的代價來化解自己的劣勢。
漸漸的,丁遙打出了火氣。他既要防備引來更多的敵人,又擔心時間不夠用,急怒之下出手漸漸越來越重,體內的內力也開始不自覺的逐漸加強了輸出。這時候他也顧不得實力暴露後可能引發的一系列麻煩了,滿腦子想的只是怎樣先拿下對方,或者還能夠問出一些情報!
再次躲開丁遙勢大力沉的一記手刀,至今一言不發的襲擊者猛然退出了戰圈兒,冷冰冰的問到:“你到底是誰?明明實力遠遠的超過了我,卻又不下狠手?這和你們一貫的作風可不太像啊?”
丁遙聞言一愣,停下了手裡的攻擊奇怪的到:“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是一個人來的,哪來的‘你們’?”
“你和裡面那幫混蛋不是一夥兒的?”襲擊者顯然不可能就這麼相信丁遙的話,但是一番打鬥下來他也知道丁遙的實力遠超自己,實在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思忖了片刻進一步的試探到:“你說你和裡面的人不是一夥兒的,那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可不是遊玩兒的好地方。”
“那你爲什麼在這裡?難道我不能來你就能來了?”對方的身份未明,丁遙可不敢傻傻的實話實說,當下將問題又丟了回去。
襲擊者並未接話,丁遙的不答反問讓他看出了丁遙的謹慎,這更讓他有理由相信丁遙真的和那些暴躁的傢伙不是一夥的!緊盯着丁遙的眼睛看了半晌,襲擊者終於漸漸放鬆下來:“你的確不像是和他們一夥的……從你的眼睛裡,我看不到暴虐和殺氣。那麼,你究竟是誰,來這裡做什麼?告訴我,也許我們可以互相幫助。”
襲擊者的友好表現並沒有讓丁遙放鬆下來,因爲對方對精神力的免疫,他根本無從判斷對方此時的舉動是真心實意的,還是因爲發現不敵而採取的一種策略。
對於襲擊者的問題,丁遙依然是毫不猶豫的反問到:“在打聽別人的身份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自我介紹一下?你從我眼睛裡看不到暴虐和殺氣,可我從你眼睛裡看到的可是滿滿的憎恨和冷漠——這可不是什麼代表友好的情緒。”
“哦?我的目光裡……就只剩下這個了?”完全出乎意料的反應!對於丁遙的問題,襲擊者既沒有爽快的回答,也沒有拒絕回答的意思,反倒是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種類似於悲傷的表情!說是類似於,是因爲這個表情的動作實在太小了!小到幾乎就像是肌肉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要不是丁遙一直緊盯着對方,可能直接就忽略掉了這個細微的表情。
但恰恰就是這個微不可查的細小表情讓丁遙也漸漸的放下了戒心。他還記得曾經教授他微表情心理學的教授曾經說過:“人類最爲誠實的動作往往都是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細微的表情——因爲他們根本無法有意的去控制這麼微小的肌肉運動。”
對於這句話,丁遙深信不疑!因爲就連現在的他都無法自如的控制臉上的肌肉恰到好處的做出細微的表情變化,而眼前這個襲擊者那就更加是不可能的了!丁遙甚至懷疑他是否還能像正常人一樣露出笑容……通過面對面的交談,丁遙已經發現,面前這個人幾乎完全喪失了對臉部肌肉的控制,因爲就連說話的時候,他的嘴脣都只是在微微的震動,而聲音根本就是從喉嚨裡逼出來的!
“好吧,那就我先自我介紹吧。不過……年紀輕輕的就如此多疑,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他會讓你離自己的本心越走越遠。”
見丁遙並不說話,只是緊緊的盯着自己,襲擊者老氣橫秋的嘆息了一聲,自我介紹到:“我叫嚴寬,三年前是福臨商廈的主人。而現在,你可以稱呼我爲‘活死人’。”
“嚴寬。”丁遙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疑惑的自語道:“福臨商廈的主人?三年前是?‘活死人’?”
“沒錯,和你想的一樣。”嚴寬乾脆的就地坐了下來,根本不顧及滿地的亂石碎鐵,伸手向丁遙做了個隨意的手勢,這才慢慢的解釋道:“三年前的生化病毒泄露事件你應該也有所耳聞,作爲福林商廈的主人我第一時間趕到現場進行處置。但緊接着,整個大樓被隔離了,我和很多並沒有被生化病毒感染的人一樣被困在了裡面。後來聽說聯邦**對外宣佈我們所有人全部遇難了,所以現在的我們只能算是一羣活着的死人。於是,我們自稱爲‘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