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天,司南雙眼無神,空洞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他到底還是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建設。
練一感嘆,他說明白,其實他不明白司南的感受。到底不是自然人,他沒有父親沒有母親,既然不曾擁有,又怎會明白。
但他肯定一件事,司南一定很愛很愛爸爸媽媽。和司南在一起大約一年了,在這一年中,司南有沮喪有難過有絕望,但從來都是短暫的,總是可以自動恢復。
這一次,兩天了。
也許,司南愛爸爸媽媽超過愛自己!
練一記憶中一本書裡寫到,一個人最重要的是愛自己——那並非鼓勵自戀,而是鼓勵一種生活態度。
練一認爲司南就是這種愛自己的人,不會虐待自己的人。但司南最近兩天的表現,使他大爲改觀看法。
人類是很善於習以爲常很善於健忘的種族,尤其是父母——很多時候,孩子都被稱爲愛的結晶,其實不是父母之間愛情的結晶。而是指,父母是用最真的愛灌溉孩子直到成長。可憐的是,大約因爲孩子來到世界第一個見到的就是父母,也最容易習以爲常。
牀上的司南動了,眼神動了,身體也動了。他慢慢的站起來,把練一從胳膊上摘下來,進了洗手間。
嘩啦啦的水聲遮蓋了所有聲音,直到很久,也許幾個小時之後。司南終於微笑着走出洗手間,與這兩天的他相比,簡直就是煥然一新。
但,司南的眼睛是紅的,腫的。練一總是平靜:“你哭了!”
“嗯,哭了,就好了!”司南非常本色的燦爛一笑,想起自己是博格,連忙改爲淺笑:“爸爸說,當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就跑起來。我想,我需要持續的跑下去。”
“洗手間有這樣的魔力?”練一想開個玩笑來開解,但他發現原來自己並不適合講笑話。
司南頓了頓,深深吸了口氣,再深深的呼出去:“有魔力的,不是洗手間,是人心。”
練一默默的品味着二字,久久,才緩緩說:“你確信自己可以了?”
“可以,我相信自己,你也應當相信我!”司南用力的點頭,試圖以激烈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決心:“你知道我怎樣想的嗎?”
“不管她做過什麼,都是媽媽。我學不會大義滅親,我沒有那麼偉大。”
司南用一句話將自己和凱瑟琳之間做出了最重要的定位,他不必再爲此痛苦發愁——即使有,也可以忍受得住。
“我想,SIO爲什麼沒有告訴你事實,爲什麼敢用你!”練一其實早就想到了,但一直沒機會說,說了司南也完全聽不到:“我相信,凱瑟琳很有可能仍然是驕陽的秘密蒲公英!”
“我想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司南合什喃喃望着天藍色天花板,無比虔誠:“感謝天母,把她從天堂送回人間,還給了我一個和她相處的機會。”
忘卻凱瑟琳#米歇爾吧,奧達利諾是司南最迫切的目標!
司南能夠在短短兩天中恢復,也因爲明天就是行動日,他沒有時間做小孩子委屈狀的哭訴。奧達利諾不會等他,時間也不會等他。
溫士頓最近酗酒和吸卡嘉的時候越來越少,他一直在想,爲什麼?也許,是因爲司南的衝勁影響了他,也許是他想在離開前認真幹一件事。至少,在辦這件事時,他集中了精神。
與其說FSS在監視司南,還不如說是在監視溫士頓。但這幾天溫士頓在司南那裡來來去去,特工眼中只看到了箱子,卻沒有看見司南借給溫士頓用的跑車。
按照司南給的圖紙,溫士頓驚訝的從跑車上拆卸下一個又一個的多餘零件……
等待是一件最折磨耐心的事,瓦爾特的優點不是太多,但耐心正是優點之一。所以,他始終剋制住焦躁不安,默默的喝茶等待。
瓦爾特的表面身份是普通商人,其實是隸屬密林帝國MI8潛伏司的蒲公英,這顯然是機密。
機密突然變得不再機密,三天前,一個神秘人通過不露面的通訊隱隱揭穿他的身份,並且隱隱暗示神秘人和他一樣,只不過陣營不同。
神秘人勒索——與其說是勒索,還不如說是交換。神秘人給了他一份頗有價值的情報,作爲交換,他要爲神秘人做一件事——在金雞酒店三三二連開四天的房間,並且幫助把一個箱子放在酒店中。
瓦爾特答應了,因爲神秘人似乎很樂意與他建立一個情報交流渠道,也因爲神秘人捏住了他的要害,他不得不答應——當然,他可以選擇拒絕,但那通常就意味着比死亡更慘。這事看上去對他沒有壞處,神秘人似乎也沒惡意,就算求死,也不必急於一時。
通訊響了,瓦爾特的手穩穩的放下茶杯,接通信號。傾聽片刻,他心中凜然——對方似乎爲了表示誠意,決定他完成這事之後,就與他見一面。
見一面,真那麼簡單嗎?瓦爾特在心中冷笑,見面會成爲滅口行動還是有着更深遠的目的——能在德西潛伏那麼久,瓦爾特並非可以隨意糊弄的人。
他按照神秘人的指示來到金雞酒店側的一條巷子中,巷口中有一個黑色的長形破箱子——像從垃圾堆揀來的。他拎着箱子走入酒店,再進入房間中,把箱子輕放在地板上!
按神秘人的指示,只要把箱子放下,就可以走了。但瓦爾特從一開始就只是暫且與神秘人周旋,試圖挖出對方的身份和目的,又怎會在這時離開。
他凝視着箱子,箱子裡是什麼?這到底是陷阱還是另有目的,神秘人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問題糾結在一起。
想要挖出神秘人的目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打開箱子,看看裡面到底是裝了炸彈還是別的!
瓦爾特心中一動,難道是恐怖分子?
德西是恐怖分子喜歡的目標,如果對方的目的是製造恐慌,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恐怖分子又怎會知道他的身份。
瓦爾特凜然,如果箱子裡是什麼違禁品,打開的時候,FSS衝進來,那又如何?
也許這本身就是FSS的一個陷阱,想要逼他變節的陷阱。但是,細細一想,他又覺得這個可能性不高。
或許,只需要打開箱子,就真相大白了!
多想多看多聽,不是驕陽的間諜手冊纔有,密林間諜遵從。瓦爾特打開箱子,身體一個漂亮的側翻,縱躍出大概三米外!
箱子沒有他想象中的爆炸,他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頓時怔住!
破箱子裡靜靜的躺着一堆凌亂的金屬零件,還有一個漂亮的銀色圓球和一個小巧而破舊的通訊器。
“這是什麼?”他揀起根那長長的金屬圓管,瞧了兩眼又放下,把銀球拿在手中!
就在這時……
銀球突然彈起來,彈到他的臉部之前。瓦爾特閃電般擋住臉部躍開……
銀球炸開——至少看起來像是凌空爆炸。
銀球炸開,呈現液體狀,眨眼間凝聚爲一個小人。小人的雙手完全就是刀的形狀,閃電般一刀橫劈中瓦爾特的喉嚨,另一刀刺入其左胸。原本不長的刀,刺入胸膛之後,噌的一下暴漲近半尺,從後心突出那銀白色的刀尖,一滴鮮血從刀尖滴下來。
直到氣絕,瓦爾特都沒想通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他也沒想到,原本很好的挖出神秘人的計劃,竟然因爲一個銀球而被逼中斷……
瓦爾特是不走運的,如果他不開箱,練一絕不會冒險出手。但偏偏箱子被打開了,魔鬼被釋放。
練一動作利索的將房門反鎖,然後將身體拉薄一些,變大一些,把這堆金屬零件組裝起來。
不一會,一支令人毛骨悚然的超狙槍出現在陽臺,在蜘蛛固架的抓定功能下穩穩的瞄準了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