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馬西莫果然有其天才的地方,宇宙天文學並非他所擅長,卻仍然可以與司南鬥得平分秋色。
從宇宙天文這門學科的創建,再到太空歷後期與星曆初期的高度發展,兩人迅速意識到在基礎認識上無法幹掉對方。說到底,司南也只是來的路上臨時抱了抱練一的佛腳。
轉換到實際內容上,馬西莫應對起來稍顯吃力,但仍然繼續下去了——要知道,司南在這點也沒什麼優勢。要不是爲了套話,他才懶得選這個題目。
微微偏着腦袋,司南還真有些擔心撐不到關鍵時候,最要命的是,練一在這門學科上也提供不了太多的建議。想了想自己學到的東西,他惡狠狠的咬住嘴脣,語氣漸漸犀利起來:“假設一艘兩千頓量級的天文考察船從飛翔星出發,最遠能夠航行多遠?”
馬西莫鬆了口氣,心想這樣的問題還不見得,隨口就答上來:“一百七十七萬光裡!”心中一邊得意,一邊又立刻反問了一句。
有趣的是,根據現在的理論和計算,光的速度是每秒317000公里,而一光年則是大約十兆億公里——十分巧合的是,每光裡則是十億公里。這亦就使得光年和光裡之間有了一個更加簡易的換算公式:一光年等於一萬光裡。
人類佔有的三大星河的水平直線爲大約五十萬光裡的距離,也就是五十光年。有科學家做過實驗,以在同樣的水平直線距離情況下,人類需要航行的路程爲五百光裡,也就意味着,無數跳躍點爲人類縮短了大約千倍左右的距離——當然,這並不是說跳躍點縮短的路程是固定的。
一百七十七萬光裡!司南倒抽一口涼氣,這甚至超過了人類領地兩點的距離。當他還在爲了這個數字而震驚的時候,練一那冷酷但不冷淡的聲音就在他耳邊想起:“截止目前爲止,人類有記錄的遠航距離最遠只有四十八年前創造的一百二十一萬光裡。”
“什麼意思?”司南沒有細想,下意識到就反問一句,立刻豁然領悟。
一百七十七光裡是新記錄,既然是新記錄,那就必定是最新的。而最新的,毫無疑問就是“無限”號考察隊所創造下來的。
由此可得出結論,如果馬西莫沒有參與考察隊,至少也是知情者之一。司南精神大振,他想也許理查斯很快就有事要做了,就是不知馬西莫能不能忍受得住痛苦。他決定趁熱打鐵,趁馬西莫沒意識到的情況下打聽到更多的東西:“開什麼玩笑,那目的地又是哪裡?”
“ZG……”馬西莫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話像被剪刀剪斷似的,驟然停下來,他警惕的盯着司南質問:“你到底想問什麼!”
司南嘿嘿一笑,總算抓住痛腳了,很無所謂,甚至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你答不出來,就是我贏。你贏不了我,就算你僥倖贏了,也沒有奶嘴做獎品,”又是一陣低低的竊笑聲。
一股無名怒火自馬西莫心裡猛然竄將起來,那熾熱的火苗甚至使他有種被烤焦的錯覺。更可怕的是怨恨像魔鬼,促使他要贏下。但理智告訴他,接下來的東西絕對不可以泄密,他們可是被警告過的。
推想開,馬西莫在這一刻甚至懷疑司南是間諜,但很快他就打消了念頭。不過,瞧着似乎很得意的司南,他氣得臉色泛白,幾乎將牙齒都咬碎了:“這一局,我輸了!”
這是他這一輩子第一次在決鬥中說出認輸這兩個字,對於驕傲的他,這兩個字是絕不可接受的,是畢生恥辱。現在,他不得不認輸,可認輸二字變成了魔鬼和毒蛇,不斷的吞噬他的內心,促使着他的邪惡一面瘋狂滋生出來。
就算和魔鬼交易,他也絕對不會再輸。圍觀者的笑容,像是最鋒利的刀一下又一下的捅進他的心臟,他的情緒更是陷入激烈的焦躁中。
其實這些圍觀者中有些認得司南是交換生,自然不想代表德西的馬西莫輸掉。這完全就是驕傲和自尊過度的表現,一旦被打垮,很容易陷入偏執狀態。
“司南,運用心理學分析一下對手的精神狀態,你會知道,現在是最佳機會!”練一冷冷的聲音在提醒司南,司南真希望他的聲音能正常一點。
凝視着情緒激動,兩眼泛着血絲的馬西莫,司南吃了一驚,這難道就是練一說過的主觀精神紊亂心理潰陷症?通常是自尊極強的人受到沉重打擊後,尊嚴一掃而空後的精神偏執。
趁他病,要他命。就算馬西莫提出第二個題目後冷靜了一些,仍然不是司南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擊倒,以往的驕傲被剝得精光。其眼中的怨毒,甚至令空氣都變得寒冷。
馬西莫羞憤欲絕,面若死灰,大喊一聲,回頭投過一記惡毒之極的目光,飛奔着離開了。
司南舉起手用力的揮個不停,無論是表情還是眼神都顯得真誠無比:“馬西莫同學,你忘了裸奔了。一定要記住,母乳餵養好……”
飛翔學院連輸兩場,到了這時,更是隱隱上升到了國家的顏面之爭。圍觀者中散發着令人心寒的寒氣,虎視眈眈的兇光令司南打了個冷戰,卻昂然不懼的挺起胸膛,與這羣人對視,也毫不落下風。
面子一定要撐住,他私下低問,語氣裡實在有些擔心:“練一,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他們不會衝過來踩死我吧。”
練一無語!當司南說到“母乳餵養好”的時候,他都出現了極罕見的激烈情緒波動。沉默片刻,他纔有點無奈的用自己冰冷的聲音說:“我想,你也許應該離開了。”
當司南正欲離開時,一個充滿質感的聲音飄蕩在這片草地上空:“等一等,還有一局沒有分勝負,我代替他!”
飛翔學院的學生們立刻大聲起鬨:“沒錯,贏了就想走,哪有那麼容易!”
要是距離遠一點,光聽這話,別人肯定會以爲這是賭場,而不是學校。
司南抓抓耳垂,他的耳垂捏起來真的很舒服,軟綿綿的,極有肉感:“三局兩勝了,接下來的我沒興趣。”
那男學生有着一雙堪稱美麗的綠眼睛,極令人着迷,語氣無比堅定:“那我跟你比,三局兩勝!”
司南想起來了,這人也是考察隊的一員,名字他倒是忘了。想了想,他抿抿嘴,昂着頭:“好,我答應你。但你輸了,就必須要答應我做一件事。”
“如果你輸了呢?”綠眼睛學生凝視着司南,眼神中隱隱帶着幾分壓迫感。
“我?”司南隨意拍拍衣角的小草,笑容迅速從嘴角蔓延到臉部,充滿自信,是對自己的也是對練一的信心:“我不會輸!”
這接近狂傲的一句話,頓時迎得了飛翔學院的無數噓聲。好在司南毫不在意,只會因爲這些噓聲而感到更加刺激過癮,更加想一點機會都不給德西人。
“好,明天上午九點,我等你!”司南有強大的信心,綠眼睛也毫不示弱,與司南對視一眼,目光在空中交撞,竟彷彿激起一道火花。
司南飄然離去,圍觀者中兩人擠出來,交換一個眼神,低聲道:“要不要跟一下,這個王雲太可疑了。”
“應該不是!”年紀稍大一些的中年男子想了想:“查一查也好!”
司南沒有經驗,練一也沒有那麼廣的視野,都沒能察覺到跟蹤者。但恰恰因此,這兩人都猶豫了。
如果是間諜,沒理由連反跟蹤都不會,更加沒理由連他們都察覺不了。年紀稍大一些的中年男子查閱了一下資料,猶疑不定:“還記得昨天在學院裡打聽考察隊消息的人嗎?就是他。”
王雲,父母在礦物星的事故中雙雙去世,被親姐姐王小青一手帶大!
正常的個人履歷!中年男子迅速判斷,不過,資料顯示王小青陪着王雲一起來,卻遲遲沒有離開,也許會有些問題。
在中年男子來看,這兩姐弟有嫌疑,是不是還需要證實:“重點監視,重點調查。”
兩人顯然有點煩躁,他們本來不是監視組和跟蹤組的人,卻被派了過來做自己不擅長的事,難免不痛快:“他們FSS的事,爲什麼要扯到我們CSS!”
“算了,總比整天在軍營裡對着那個老女人好。”另一人開解了一句,馬上又自己抱怨起來:“也不知道總部到底想幹什麼!”
另一個人反過來開導:“算了,總有結束的時候,到時好好休息幾天。FSS那羣婊子養的……還是好好查一下這個王雲吧!”
OK,爆發就到此爲止。有機會下次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