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兩方抉擇4

“試用A型提取液。”

“B型。”

“F型。”

碩大的實驗室, 一羣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圍着操作檯忙碌着,瓶瓶罐罐有序地擺在一旁, 隨着命令, 一瓶一瓶流水似的轉到爲首的人手裡。

他……在哪?

或冷或熱的試劑打在身上, 甚至於可以感受到它們進入血管, 隨着血液流動, 在體內翻滾作妖。

“……滾。”惡劣的詞語,卻沒有與之對稱的強硬語氣。

白大褂們忽略他的意見,只是盯着各種數據, 時不時地作出調整。

“X型。”

“是。”

針管插入滿是針眼的手上,刺入紅腫的表皮, 進入到微微發黑的血管裡, 裡面透明的液體隨着活塞推動, 一點點地注入實驗對象的體內,明明是透明得像是不存在的東西, 卻引起了劇烈的顫抖抽搐。

夠了。

他在心裡吶喊着。

沒有人聽得到,短短一管試劑,沒完沒了地流入他的體內。就算這一管用完了,還有下一管,沒有X型有Y型, 沒了Y型有Z型……

夠了。

夠了。

“夠了!”

一直緊閉的雙眼驀地打開, 藍色的眼睛蘊含着滾滾的怒火, “滾, 滾, 滾!”他掙扎着起身,將近旁的瓶瓶罐罐通通掃落在地, 藍的紅的黃的,各色液體從破碎的玻璃容器中泄露出來,交融着,散發出白色的濃煙。

白大褂們並不以爲意,有幾個人拿着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上前,三下五除二便把地上的狼藉收了乾淨,又有幾人上前,將癲狂發瘋的人按回操作檯,重新拷上皮扣。

然而他們低估了這回的暴動,特殊材料製成的皮扣,竟被硬生生扯斷,實驗對象僅憑着血肉之軀,居然用手生生戳入一人的喉嚨,鮮紅色的液體一時間噴得四處都是。

“快制住他!”主持實驗的人退到安全的距離,扯着嗓子命令道。

藍色的眼珠僵硬地移動着,落到叫喊的主持者身上,眼白裡的血絲彷彿時刻都要侵入到藍眸之中,像是逼急了的惡獸。

“你們。”

不再是囈語,不再軟弱,反而像從十八層地獄爬上來的惡鬼,亦或是惡神。

“都該死。”

一時間慘叫聲,求叫聲,血肉分離聲,不絕於耳。血腥的液體濺到噴撒出來的試劑上,有些滋滋作響,有些冒泡不止,有些浮煙嫋嫋。

若是有地獄,這裡就像地獄。

不,這裡一直都是地獄。

他……在哪?

不知過了多久,他一個人愣愣地坐在骯髒紅濘的操作檯上,藍色的眼眸裡滿是迷茫。地上橫七豎八堆着的模糊血肉,都是什麼東西?殘肢斷臂,又是哪個人身上掉落下來的?還有破碎的眼球……

他看着盯着,抖索着摸上自己的眼睛。

還好還好,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

他……在哪?

窗戶的阻光玻璃碎了,陽光,或是月光,亦或是燈光悄悄地爬了進來,與實驗室本有的光融合到一齊,其實一點兒都不顯眼。

可他覺得刺眼的狠。

那光像是能直接刺到他的腦子裡。

他想起了地上那些血肉殘肢都是怎麼來的了。

無言地盯着自己滿是血污的雙手,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要把它們剁下來,好像這樣就可以否認自己做下的事。

他凝視着它們良久良久,沒有真的剁下來,卻把臉埋了進去,無助絕望地哭泣,破碎的聲音從指縫裡漏出來,嘶啞的,哽塞的——

爲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錯。

爲什麼要逼我到這一步。

爲什麼要逼我,犯下殺人的罪。

爲什麼要逼我犯下這樣大規模,這樣殘忍的罪。

軍隊不知道什麼時候到的,大批人全副武裝,彷彿裡面藏着的不是任人擺佈的實驗對象,而是被附身的惡魔。

可他們到的時候,除了滿地狼藉,卻看到了一個無措的男人,傷心欲絕,彷彿是不小心惹怒了母親,被母親冷處理的孩童。

哪怕是見慣大風大浪,腥風血雨的士兵,此時此刻也不知道究竟該嫌惡,還是該同情。儘管如此,他們還是抓住了他。

上級的命令很快就下來了。

未知的試劑引發了未知的反應,這樣危險而失敗的實驗,不能再繼續,至於實驗對象,自然是清除掉。

說得這樣格式化,可執行卻沒有誰自告奮勇——他們都看過那個場景,他們都知道那是一個人,哪怕是犯了那樣大而殘酷的錯,可誰都知道,在犯錯之前,那個人承受的是什麼樣的待遇。

但他們是士兵。

最後上級派了一個排的士兵前去處理。

再度打開封閉了許久的實驗室,空蕩蕩的房間裡,坐着那個人,藍眸從黑暗裡看向他們,彷彿像野獸一樣能發出光來。外頭的光線打在那人的臉上,士兵們都發現他不一樣了。

不再無措,不再迷茫,不再絕望,或許有一絲慍怒隱藏其中,但那勾起的嘴角,似乎表明他剛想通了一個特別大的難題。

“你們終於來了。”他站起來,踱步到他們面前,“總算可以找找破綻了。”他說着,隨手揭下了領頭士兵的面罩,表情卻凝滯住了。

“我們奉命來進行清除。”士兵也沒有阻止他,甚至對“實驗對象”進行解釋。

“看來破綻就是你了。”他陰沉沉地說,不見半絲喜色。

“對不起了。”士兵舉起武器,卻被對方几個拆招,一個翻手,武器便落到敵人的手裡,抵住自己的胸口。

“異卓。”司涅怒笑,“好啊,竟然拿他來作破綻,好得很,好得很。”言辭之間,彷彿與某個人有什麼深仇大恨。

後面的士兵見排長被抓,一擁而上,將兩人團團圍住,但沒有輕舉妄動。

“別動,你們先退下。”排長一點懼意都沒有,反而強令手下退去,隨後臉色輕鬆地搖了搖頭,“好容易我效率比你高,想着來救你,沒想到待遇這麼差。”

“嗯?”司涅並沒有放下槍。

“喂,你別把手抵在我胸膛上,真的快被你戳出洞來了。是不是我你還認不出來?我就在你旁邊,你醒醒,放開我。”

“當年的排長不是你。”

“肯定不是我啊,這是幻境,又不是現實,你都懂得說當年,過去多久了。要真是當年,你還沒變成這樣,還長着我的臉呢。”慕異卓大拇指指了指旁邊的鏡子。

司涅轉頭一看,果然,是他容貌變後的模樣。

“可以放手了沒?”

他一直把槍說成是手。

司涅看了看明明白白握在手裡的槍,他的手離慕異卓還遠着呢。

不過要是做夢了,倒不是沒有夢遊的可能,可他已經試過太多次了,無法憑藉意志力醒過來。

“夢境一直沒有自相矛盾的地方,除了我們。我們兩人之間,一定有一個是破綻。”司涅說道。

“是啊,你唄。”慕異卓翻了個白眼,“你磨蹭了太久了,那門有時間限制,快點解決了然後出去。”

“解決?怎麼解決?你怎麼醒來的?又是怎麼到我這裡來的?”

“還能怎麼逃出來?破綻在哪裡,就往哪裡使勁唄。”慕異卓鄙視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往這裡開一槍,啥噩夢都得醒了。”

“自殺?”司涅眯起眼睛。

“又不是真的自殺,只不過是讓夢境崩潰而已。”

司涅不再說話。

“還磨蹭什麼呢?快,門真的要消失了。”慕異卓焦急地催促。

“這個夢境剝奪了我作爲喪屍的力量。”

“啊?所以呢?”

“所以如果我自殺後還不醒來,那我真的會死。”

慕異卓愣住,“你不信我說的話?你怕我害你?”

“如果我死了,身爲人類的你也會死。”

“拜託,你不會死的。”

“但如果你也是夢境的一部分……”司涅作勢要扣動扳機。

“嘶……靠,你的手,天,別再用力了,出血了已經!該死!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嗎!”

做事從不拖泥帶水的司涅,難得地停下了動作。

他該做什麼判斷?

槍口應該對準的是自己,還是眼前的這個慕異卓。

究竟誰纔是對的?

他絕對不能死,他死了,異卓也會死。

可要是這個異卓說的是真的,扳機一扣動,想必現實裡他的心臟就會被掏出來。

究竟什麼纔是現實,什麼纔是虛幻?

賭,是一定要賭的。

但是該押的是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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