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看着憤怒的民衆和守城的士兵打成了一窩粥,沒打算幫忙,也沒打算添亂,他本來可以趁機溜走,腳也的確是在長在自已身上,卻沒有動,他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人,老鼠不是貓的天敵,好奇心纔是,有些人吃了再多的虧也長不起教訓,有的人腦子裡教訓一大把,頂什麼用。
段飛沒有走,他決定看下去,看着看着,自已就有可能被捲進去。小猴子急得直搔頭,這個小傢伙纔不想在塞特星長住,他想家,他想早點回家。
有了這種想法表明他不再是個機器,高仿真的技術芯片也把人類的感情種到了他的身體,他使勁地扯着主人的衣袖,“走吧,我們趕緊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趁着城裡一片混亂,說不定南邊的城門也是沒人管了,趕緊撤吧。”
段飛沒打算走,他也說不出理由。
一百多人的軍隊浩浩蕩蕩開了過來,跑在前頭的是騎兵,騎着蜂鴕的部隊,有刀騎也有弓騎,騎兵後面是步兵,兩列長槍兵,一列弓箭手,圍觀的羣衆很快散到了街角。
場上的械鬥停了下來,兩個陣營的人馬各站一邊,科隆索耀武揚威地衝着黑豹大喊:“怎麼不打了,打呀,你不是很厲害嗎?有種你上來打呀?”
一匹繡着綵緞的高大蜂鴕走在隊伍前面,街道兩旁的民衆紛紛跪倒,那個趾高氣昂的混帳想必就是傳說中的快樂城主,他看上去年紀不小了,50出頭的一張老臉,光頭,方額,一邊耳朵上掛着巨大的銅環,大咧嘴,兩根尖牙帶點獸性,眉毛很淡,像是灰白色的,身子骨看起來也不算太壯實,還是人獨眼龍,這傢伙怎麼看就是不順眼,段飛心裡就犯嘀咕了,就這麼個混帳,居然還管着一座城市。
這個獨眼龍坐在高高的蜂鴕上,瞪着一隻白眼,厲聲喝道:“黑豹,你想造反嗎?”
那個黑皮膚的年輕人領着幾個生死弟兄依然站直了身子,他看了看兩邊跪得稀里譁拉的廣大人民羣衆,這些人通常會在危急時刻掉鏈子,他右手提着厚背柴刀,上前兩步,答道:“大人,城裡的百姓只想求條活路,沒別的意思。”
“活路?”獨眼龍大嘴一歪,笑了,一隻白眼眯成了一條縫,“你們要活路,難道老子沒給你們活路嗎?”
“大人,你覺得有嗎?”黑豹今天算是真的豁出去了,反正是要死,該說的說,該罵的罵,死也要死個痛快。
“你們可以去偷,可以去搶,我不管你們幹什麼,只要能交上來錢,我其他的一概不管,你們自已沒本事,反倒怪我,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哼!”獨眼龍還火大呢。
“去偷?去搶?如今城裡的百姓連米都吃不上,一個個比鬼還窮,你讓我們去搶,你讓我們去偷,我們搶誰去呀,找誰偷啊,除了你的府上還有點餘糧,整個快樂城,哪還有東西可偷的?”
這哥們說話太實在,你能上人家都尉府去偷嗎?打死你。你能上人家縣衙去搶嗎?砍了你的狗頭。
都尉大人不吭氣了,這整個快樂城都窮得揭不開鍋了,這事還真不大好辦,他眉毛一收,白眼一翻,對着兩旁的羣衆就是一陣狂吼:“你們這些廢物,快樂城沒錢沒糧,你們不會到外邊去偷去搶嗎?沒用的東西,活該餓死。”
段飛現在明白了,這個鳥人智力指數太低,肯定低於幼兒園的水平,他姥姥的,連城門都不讓出,你讓這些人拿什麼去搶,這傢伙已經不能用白癡來形容了,生活在這個混球的統治之下,這裡的居民到現在還沒有造反實在匪夷所思。
人說存在就是一種道理。既然就個混帳能夠在這裡做城主必然就有他的道理,你看黑豹那夥人也不是純粹的二百五,人家也知道講道理擺事實,也知道操起傢伙就是硬道理,看來還是兩個問題:一實力不夠,二智商不夠,要造反你也多組織幾個嘛,就這幾個哥們你造什麼反,靠,這不找死嗎?
“大人,科隆索不讓我們出城,我們也沒去搶啊?”鐵棍哥一看這城主來勢不小,說話也軟了,倒拖大鐵棒,走到黑豹身邊,倒起了苦水。
“你,過來,”城主白眼一瞪,指着科隆索一聲大叫,那傢伙剛纔還挺牛氣的,被那城主一吼,腿彎子不得勁,“叭”的一聲,乾淨利落,直接給跪下了,“大人,冤枉啊,他們每次出城都不肯交保證金,小的我,也是沒辦法呀!”
“對呀,爲什麼不交保證金,是不是想跑啊?告訴你們,生是我快樂城的人,死是我快樂城的鬼。一個都甭想溜。”獨眼龍指着兩邊的窮苦人家吼得震天響。
兩個小孩子經不起他這一嗓子,被嚇得哇哇直哭,幾個大人趕緊上前捂住小傢伙的嘴,段飛看在眼裡,心痛啊,那兩小傢伙一看就是嚴重缺鈣,除了缺鈣,估計鋅、錳、鐵、銅啥的,全缺的一塌糊塗,長得根缺鉀的秧苗似的,面黃肌瘦,比那非洲來的還要恐怖。
段飛心痛的倒不是這兩小孩,這年頭命苦的人比天上的蚊子還多,他段飛就不命苦了,好端端的地球精英,跑到這個破星球來還真給捲進去了,這個混帳城主剛纔咋說的來着:“生是我快樂城的人,死是我快樂城的鬼,”他姥姥的,這小子簡單就是個混帳中的王八,咱段爺只是從你地界里路過,怎麼了,聽你的口氣,這以後就算是快樂城的鬼啦?靠,你小子也太不講道理了,就算是個王八,他多少也得講點道理才行啊?
“說啊,爲什麼不交保證金啊?”獨眼龍用手指着黑豹的臉,厲聲責問。
這時候黑豹似乎不想說話了,也是,跟這種沒腦子的人講話費勁,還是那個拖着黑鐵棍的漢子上前解釋了一番,他說:“大人你得聽我跟你解釋,這個保證是應該交沒錯,一次5千塊,我們也交,可每次回來的時候,你老人家是不是應該把這個保證金給退還給我們,我們出去一趟都掙不了5千塊,才幾個來回,我們的幾個血汗全孝敬給你了,哪還有錢交保證金吶。”
“你們跑出去一趟都搞不到5千塊錢?”獨眼龍翻着白眼樣子很兇。
棍子哥一看他面露兇相,有點怕了,退到黑豹身後,不再說話。說來說去,鬧了半天還是自已沒用,你要是出去一趟能搞個10萬8萬的回來,不就有得賺嗎?這個出城費已經不多了,5千塊而已嘛。
段飛可就苦了,哥,你可真能折騰,我身上才剩了4千塊,你讓我怎麼出城去呀,從南城出去跑十萬森林,再從十萬森林回來,從北城出去回地球,這是兩把呀,得多少錢,1萬塊塞特幣呀,要是放在地球,這幾個小錢眼皮都不跳一下,可眼下,還真沒帶這麼多錢出來,咋搞?段飛的腦袋裡現在也是一團漿糊,沒想到第一次來塞特星,就陷進去了。
“大人,”黑豹終於開口了,“如今這方圓幾百裡地,都沒什麼人煙,我們出去一趟要跑很遠才能搞幾個小錢,你一把過城費就收了5千塊,在官道上還時常有揩油的,層層盤剝,我們哪裡還有活路呀!”
“是呀,我們要活路!”身後幾個壯左右一想,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今天就來他個魚死網破。拼是死,不拼也是死,死也死得好看點。
獨眼龍停在蜂鴕上不說話了,他得好好想想,這事該怎麼辦呢?下調保證金指定不行,把保證金還給他們那不是割他的肉嗎?怎麼搞,還真是個難題。
你就甭想了,就你那魚木腦袋,用腳趾頭想想或許還能有點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