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奇邊吃早飯邊看着介紹迪蒙的星的旅遊指南。
吃完飯,伯尼爺爺慎重的對劇組每個人囑咐,千萬不要和本地的非精靈族人發生爭執。
然後仔仔細細的跟大家講述了迪蒙星幾大區的勢力。
曲奇這才知道,迪蒙星上除了精靈族,其實更多的是來自各個星球的外族人。
這些réndà多都是擁有天賦的種族,因爲受不了聯邦嚴格的法律秩序,纔在此紮根。
久而久之,迪蒙星被這些種族割據統治起來。
霍司翰鄭重的向伯尼夫婦道謝。
他們剛到迪蒙星,很多事情根本無法從星網上了解到。
如果不是伯尼夫婦好心提醒他們,他們少不了要吃些苦頭。
之後的兩三天裡,曲奇邊跟着劇組到處奔走,瞭解迪蒙星的歷史和風土人情。
不得不說,精靈族實在是一個與世無爭的種族。
他們喜歡守着茫茫的冰川雪地,遠離城市科技,與這大千世界划着鴻溝,披星戴月,過着自給自足的小日子。
這天早上,曲奇還沒起牀,睡夢間突然聽到震天撼地的碎裂聲,
像是有千千萬萬個玻璃杯在耳邊被人砸碎了一般。
驚得曲奇猛地從牀上坐起來,緊張的四下打量。
睡在她旁邊的曲恬也猛地睜開眼,第一反應就是摟住護着曲奇,一臉茫然驚懼。
伯尼奶奶安撫的慈祥嗓音適時的從門口傳了進來:
“孩子別怕,是冰菱果實碎裂的聲音,過半個小時送葬的隊伍走遠了就好了。”
她細細的解釋了一番。
曲奇這才知道,原來是瑪麗安奶奶的老姐姐過世了。
按照習俗,精靈族的老人過世後,要將成熟的冰菱果實沿街砸碎。
冰菱果是一種伴冰而生的奇妙果實。
外殼呈現冰雪純白色,很堅硬,強行砸碎會發出巨大的破裂聲。
寓意用響聲將邪祟疾病嚇走。
只要聽到這個聲音,家家戶戶都知道有老人去世了。
曲奇穿好衣服,撩開簾子,趴在窗臺上往外看去。
果然見有很多穿着白衣服的精靈族人,整齊的排成一排,
最前面的都是些青壯年,應該是老人的直系親屬,擡着沉重的棺木,滿臉的悽然。
後面則跟着女眷,手裡提着籃子,籃子裡放的正是冰菱果實。
曲奇訝然。
這是她穿越以來,第一次見到棺木。
精靈族還保留着下葬的傳統,沒有接受大星際不斷推廣的,將人體壓縮成一顆小小的鑽石的方式。
這時,戴娜幾個蘿蔔頭突然跑到她窗下,激動的朝她揮手,意思讓她快點出來。
曲奇無奈,只能簡單的洗漱後就去了院子裡。
戴娜見到她,連忙上去拉住她的手:“姐姐快點!待會要跟不上送葬的隊伍了!”
去送葬??!
曲奇睜大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也要去嗎?”
戴娜理所當然的道:“爲什麼不去呀!只要去了就有好吃的!”
幾個小孩子紛紛點頭。
他們專門等曲奇一起去的,不然他們早就一溜煙的先去了,晚了就領不到零食了。
年齡大一點的海斯見曲奇一臉蒙圈,解釋道:
“我們這裡,只要去參加送葬的小孩子都可以領一份零食,有好多種,可以吃好幾天。我媽媽說,吃了這些零食,就能得到過世老人的祝福。”
曲奇眨眨眼。
還挺講究的。
大概在孩子的眼裡,喪葬並不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反倒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吧。
曲恬給她整理了一下衣領,將拉鍊拉高,溫聲道:
“想去就去看看吧,記得別給瑪麗安奶奶添麻煩,照顧好弟弟妹妹。”
曲奇點點頭:“回來我給你帶零食。”
戴娜幾個小孩等不及,曲奇還沒說完話,就被一羣小孩子拉走了。
曲恬的經紀人如詩姐見曲奇走遠了,對還望着曲奇背影不移目光的曲恬說道:
“你這是把她當妹妹呢,還是當閨女呢?就差二十四小時都守着她了,是不是她再小點,你都得給她端茶倒水洗衣做飯了?”
曲恬這才移開目光,理所當然道:
“她還沒成年,本來就是個孩子。”
如詩姐心下嘆口氣。
曲恬到現在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對曲奇的感情,那絕對超出一般姐姐對妹妹的感情。
有時候,如詩甚至覺得,
如果有一天,要曲恬一命換一命,她絕對會拼死讓曲奇活下來。
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曲恬的私事。
她只是一個經紀人,管不着曲恬家裡的事。
只要曲奇以後不會礙着曲恬的事業,如詩也樂意看見她們姐妹相愛。
這對曲恬在大衆面前的人設很有幫助。
......
曲奇有些不好意思的混在一羣孩子中。
本覺得自己年紀不小了,還來湊這個熱鬧,實在有些難爲情。
但瑪麗安奶奶對她很是慈愛,也很高興她能來一起送葬。
讓自己的幾個媳婦多給她發了幾樣小零食。
周圍孩子都羨慕不已。
曲奇便將自己那份零食拿出來一半,分給了眼巴巴看着她的小蘿蔔頭。
這時,隊伍的前面突然想起一個渾厚蒼老的嗓音。
一曲悲慼哀婉的孝歌在蒼穹頂下盪漾開來。
所有人神情都是一怔,就連拿到零食的孩子也收起了童稚笑顏。
曲奇只覺心頭一陣激盪。
她聽不懂唱的是什麼,只覺得這曲子太過沉重冗長,
好似穿過巍峨大川,翻越連綿冰山,越過無垠湖泊,
宛如天涯盡頭響起的鐘擺,
一聲聲,一喚喚,都好似千金般的巨石砸在她心頭。
不知何時,她忽然感覺到臉頰上有些冰涼。
伸手一摸,倏然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奶奶,這唱的是什麼?”她啞着嗓音問道。
瑪麗安看見她滿臉的淚痕,神情就是一怔,吃驚道:
“你聽得懂?”
曲奇擦了擦眼淚,但是擦了依舊淌下炙熱的淚珠。
像是斷了線的珍珠,無從撿起。
她搖搖頭。
瑪麗安也顧不得失去老姐姐的悲痛,仔仔細細的將曲奇上下看了一遍,錯愕道:
“我活了這麼多年,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聽到我們族人孝歌,能生出共鳴的外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