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提起“父母”二字,寧缺總是要思考很久。
之所以思考要思考很久,不是因爲父母nuè dài他,或者漠視他,造成他心理上的牴觸,
而是因爲他有很多個“爸媽”。
他的生母是個多情的女人,也就是俗稱的表子,從他出生後就帶着他前前後後跟了三個男人。
所以在八歲之前他有一個媽,三個爸。
寧缺在第三個家庭裡生活的時間最久,足足有兩年多沒有再搬過家。
這段時間也是他年少時最安穩,也最美好的一段時時光。
然而就在他十歲那年,生母過世了。
她死的時候,是寧缺和繼父親自給她收的屍。
死因說起來很不堪,她是死在一個富商的牀上的。
被人發現的時候,她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咬痕燙傷到處都是。
玩死她的富商給了寧缺的繼父一大筆錢私了,雙方都當做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年僅十歲的寧缺冷漠的看着這一切,從頭到尾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甚至繼父都沒在他的臉上看到過悲傷的神情。
似乎這個孩子就是天生的冷血,沒有什麼事情能撬開他的心房。
繼父是個很懦弱膽小的男人,經過這件事後,他帶着寧缺離開了原來的城市,沒過兩月就用了那一大筆封口費娶了個年輕漂亮的妻子。
這就是寧缺的第四個家庭。
雖然都是後爹後媽,但兩人也不曾nuè dài苛待過寧缺。
倒不是他們都是什麼善男信女,而是他們害怕。
年輕的妻子不止一次跟丈夫說,想將寧缺送到外省的寄宿學校去,不然天天看着他,她心裡瘮得慌。
寧缺總是喜歡帶着黑色衛衣上的連帽獨來獨往。
就連吃飯的時候也帶着,將一張小臉藏在深色的帽檐之下。
他不愛說話,也從不笑,孤僻的像是一個有着嚴重自閉症的兒童。
但事實上,他這個情況比自閉還可怕。
寧缺從小最大的愛好就是在屠宰場周圍晃悠,聞着那濃郁的血腥味,能讓他渾身的毛孔都舒暢起來。
他總是喜歡在繼母身後悄悄的站着,看着她宰殺菜板上的各種牲畜。
有時候那渴望貪婪的眼神讓忽然轉過身來的繼母嚇個半死。
他在這個家裡像一個厲鬼,一個遊魂。
繼母有一天終於忍受不了了,在家裡大吵大鬧了一頓,非要丈夫將人送走。
繼父也無法再繼續這樣的生活了,於是就將他送去了一所封閉式寄宿學校,眼不見心不煩。
但在入校體檢的時候,寧缺被檢查出來有嚴重的兒童躁狂抑鬱性精神病和自閉症。
這是天生的,從孃胎裡帶出來的。
校方不接納這樣的問題學生,建議繼父先帶寧缺接受長期的治療。
繼父一聽這種心理疾病的可怕之處,患者在發作時會出現傷害他人的暴力行爲,會危及自己和他人的生命。
繼父當即做出一個決定——甩開寧缺。
就這樣,等寧缺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身無分文的站在大街上成爲了孤兒。
但這一切似乎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
他只是稍微躊躇了一下,就開始了流浪犯罪的道路。
從十歲開始,整整一年的時間,他犯下了大大小小的數十樁罪行。
小到盜竊搶劫,大到團伙作案入室殺人。
小小年紀的他非常有領導才能和高智商犯罪的頭腦,給很多道上的大人物辦過事。
時間久了在圈子裡很有名氣,一些年紀大的馬仔都願意跟着他。
由於當年寧缺的生母在生他的時候還是未婚的身份,且經濟上不能獨自撫養孩子,不具備聯邦生育權的資格,
因此寧缺的出生算是違法的。
怎麼說聯邦也是個星際二級文明國家,準媽媽在生育前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的。
孩子如果有什麼先天性問題,在母親肚子裡就能檢查出來,要麼接受產前治療,要麼打掉。
然而寧缺沒有,他的生母是不負責任的。
這樣的一個原因下,寧缺沒有植入過聯邦認證的公民瞳孔芯片,輕鬆逃過了很多次法網。
直到他十二歲那樣栽了跟頭。
他闖了滔天大禍,將一個得罪他的公子哥用四把bǐ shǒu訂在了門板上,眼睜睜的看着他血流而亡。
後來他才知道這個公子哥的老子是首都星系華天星的二把手,權勢滔天。
胳膊擰不過大腿,終究薑還是老的辣,寧缺被抓了。
那位二把手痛失愛子,發誓要活剮了寧缺。
寧缺在青少年看守所裡的時候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用刑的人都累的滿頭大汗,他還是冷漠着一張臉吭都沒吭一聲。
寧之第一次見到他,就是眼前這一幕。
如果真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第一眼看到的寧缺,那應該就是——狼崽子
渾身的傷,滿地的血,陰狠的眼神就像是一個困境中狠辣的狼崽。
“那孩子犯了什麼事?”寧之問身邊的所長。
所長“呵”了一聲,咂舌道:
“大人,您千萬別當他是個孩子,別被他那張好看的小臉蛋兒給騙了,他可比重犯監獄裡的死刑犯還可怕,手底下最起碼有三四條人命。”
說完還示意了一下寧缺身上拴着的大鐵鏈子,像是拴着什麼巨大危險的動物。
寧之點點頭,什麼也沒說,將寧缺晾在看守所裡足足一個月,還剩下一口氣的時候纔將他撈出來。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不管如何,寧缺都是個前科累累,不折不扣的社會人渣。
但他寧之也不是什麼好人,也就不必講究那麼多道德法律規則了。
他看中的人,他想撈就撈,去特麼的殺人償命。
“你要我做什麼?”寧缺目光閃爍的看着他,眼神中說不出的複雜。
寧之輕輕一笑,起脣吐出兩個涼薄的字眼:“殺人。”
寧缺簡直不敢相信,驚疑不定的看着他。
“我要你殺我想讓你殺的人.做我最尖銳的武器,你願意嗎?”
寧缺滾動了一下喉嚨:“有什麼好處嗎?”
“權和財,你要哪個?或者你還想要個漂亮的小女生?”寧之輕笑出聲。
寧缺忽然咧嘴笑了起來:“大人,您特別像我崇拜的一個人。”
“什麼人?”
“時玄機。”
{寧缺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