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科總是吃得津津有味,刀叉清脆的聲音卻弄得範清很不舒服。“溫科,你好象胃口很好。”他責怪道。
溫科擡起頭來,大大的眼睛令他看起來很滑稽。
“當然。在這裡,除了工作,就剩下吃還有樂趣。不是嗎?--而且今天我在工作上極有收穫。我發現我們面前的不是一些普通的彗星,在雜亂彗星的周圍,居然有一個奇怪的微弱引力場,就彗星大小來看,萬有引力場不會那麼強的。看來,我就要有新的發現了!”
溫科眉飛色舞地說。可惜範清並沒有理會,她的目光從溫科身上轉到雷諾。
“船長,我有些事情想告訴您。我知道也許這會破壞您的食慾,但是出於爲大家着想,我想,還是越早讓您知道越好。否則我會食不甘味的。”
“是嗎?”雷諾擡起頭,“怎麼啦,範清?看來是重大的問題?”
“是的。”範清忙不迭地回答,“我發現我們的處境不容樂觀。我們的周圍存在大量的雜亂彗星,它們太密集了。今天下午我在艙外進行作業時的三個小時內,親眼目睹了幾顆亂彗星差點撞到了護盾上。”
“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溫科打斷範清的話。“飛船有自動規避程序。而且――護盾本來就是用來保護飛船的。如果在空曠的空間進行常規飛行,根本就不必要護盾。”
“不,我不是談論護盾的必要性,而是護盾的可靠性。而且,溫科,你自己和我說過,按照你的計算,雜亂彗星會向這個區域越來越多地彙集的。”
“唔……是的,我確實曾經和你談過這點。就在剛剛吧?”溫科想了想,認真地說,“但我覺得即便真的有碰撞發生,對付這些脆弱的星體,我們的護盾也應該有足夠的防禦能力,直到我們離開這裡。”
“那麼,你應該知道護盾的能量分佈了?舷翼的連接部位,天線底座等,護盾的能量在這些地方分佈是最薄弱的。這本來不是一個問題,因爲船身的面積遠遠要比那些脆弱部位的面積來得大。而且,脆弱的部位也絕非那麼不堪一擊。可問題在於,現在的B1T2區域裡彗星的密度超過了天文學家的估計。它們頻繁地從上下左右穿越過我們的飛船上,如此頻繁的穿越,你是否認爲如果真的發生碰撞,其發生在脆弱部位的可能性依舊是接近於零呢?”範清轉向雷諾,“--船長,我想,您應該最清楚我的意思了。萬一出現我們所極力避免的事件,我擔心……”
雷諾認真地傾聽着範清的陳述,他這時點了點頭,輕微的。目光凝聚在手中的刀叉上。
“你是否擔心那些髒雪球會撞壞我們的飛船?在飛船身上穿幾個窟隆?”
“這並不是最糟糕的。”範清看着雷諾,“起碼機器人機師們會盡力修補,保證讓每一條線路都恢復如初。可是……如果彗星有着我們未知的傳染病菌,那麼,很有可能在我們毫無防範的情況下闖進我們恆溫如春的飛船內部,那麼我們的醫生恐怕就會忙的不可開交了。”
說到這裡,範清淡淡一笑,“機器人機師們當然依舊會活蹦亂跳地工作,但,我們大家誰能保證安然無恙地回到地球呢?--溫科,你說呢?”
“哼。”溫科張了兩下嘴巴,有些不屑一顧的神色。但隨即他又衝範清頑皮吐了吐舌頭,童心未泯的樣子。其實,他也深深知道宇航安全。
“有些事情我覺得不值得大驚小怪,不過--”他看着範清,認真地肯定,“你說的確實可能發生。”
“我看最好還是不要發生,”克瑞森插話進來,“難道有誰希望飛船遭到這樣的厄運?”
“起碼我不會希望。”雷諾用重重的語氣說。剛纔他似乎在思考。“範清所說的現象確實不容忽視,雖然護盾可以緩衝並排斥外來的物體,可畢竟,護盾的最初設計目的是用來對付流星體的,不是用來對付彗星的。爲了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我想我們只有兩種選擇,而這兩種選擇都將指向同一個結果。對不對,克瑞森?”
雷諾的語氣裡包含着深深的無奈,克瑞森恍然之間領悟到雷諾的言外之意……必須提前回到軌道。
毋庸多說,在座每個人都知道這點,然而,只有雷諾清楚,這,正是克瑞森最不願去想的,也是他難以接受的。
“是的。克瑞森,我的建議就是提前返航。”
克瑞森的眼神變得混沌起來,試圖在混沌之後隱藏起自己的不甘與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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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夢號的軀體在這時突然振動起來。一種很清晰的碰撞立刻被大家感受到,並引起了大家的警覺,好象什麼東西粉碎了。每個人都聽到了很犀利的摩擦聲,桌面上,咖啡從杯子裡濺了出來。幸虧這很快就成爲過去。大家面面相覷幾秒鐘後恍然醒悟。
“船體好象受到外來的撞擊!”雷諾率先跑向控制室。克瑞森怔了怔,但立刻跟了過去。範清看了溫科一眼:“我們恐怕有麻煩了!”
檢查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機器人技師開始自動修復可能存在的損壞。
“是一顆彗星。”雷諾臉色黯淡地掃視着大家,“質量很大,不過萬幸,從我們的船體上方滑了過去。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損傷,船體最多有些輕微的滑痕。但是――我們的天線有些變形,修復恐怕需要一點時間……沒想到來得這麼快。”最後一句好象是他的自言自語。
“那麼護盾呢,失效了嗎?”
“範清剛纔已經說過了,護盾不是萬能的。在脆弱地方的護盾能量不足以阻擋質量如此之大的物體。何況它有相當的速度。”
範清接過話茬,“而且,類似的險情可能會越來越頻繁。”
“確實,自動規避不可能每次都成功。”雷諾肯定範清的看法,“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應該儘快離開這個區域。”
“這不過是一次意外。”溫科有些埋怨,“範清,你把問題過於複雜化,嚴重化了。本來我對於宇宙可是充滿美感與崇敬之情的。現在倒好,被你破壞地體無完膚。而且――”
範清瞪了他一眼。“你要知道,我也不是來觀光的。我也有我的工作,但是說實話,我的日程比你緊張得多,我們可以抓緊幹嘛。這不會成爲問題的。當然,最終的決定要由我們的船長和副船長來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