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會東的審訊，就像擠牙膏，昨天說了三件案子，今天又交代了半件。
爲什麼說半件，因爲沒有交代完全。
這傢伙肯定知道，自己藏在車子後備箱裡的手機，應該已經被發現了。
殺了這麼多人，死刑肯定是沒跑。
交代的慢一點，多活一天算一天。
所以，張輝的審訊剛剛開始，七十也就結束了。
這傢伙只交代了一個案子的開頭，後邊就什麼都不說了。
“我累了，今天不想說話，得明天了。”
“明天？”
張輝知道王會東現在的想法，不就是擺爛嗎。
可是，以後擺爛跟他也沒關係了，今日上午，省廳就會把人接走。
因爲涉及的案件跨越地域範圍比較大，省廳那邊會組建站門的聯合辦案組。
後邊的事情，就是聯合辦案小組的事情，反正海州的兩個案子現在已經破了。
張輝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類似的案件，張輝以前雖然沒有接觸過，但是上交給省廳的案子，張輝接觸過兩次。
一般來說能上交到省廳的這種案子，要麼影響巨大，要麼性質特別惡劣。
無論是哪一種原因，對案件偵破的細緻要求程度也一定非常高。
每一個步驟、環節都一定是反覆推敲，沒有任何問題，確保做成鐵案之後才能進行的。
要求高就代表時間長，一個案子做上一兩個月都是常有的事兒。
更不用說王會東涉及的這個案子跨省跨地域，而且最關鍵的是，現在發現的證據就只有被害人的手機。
這是唯一的物證。
其他的一切細節，都需要王會東的證詞去補充。
這個辦案難度其實是非常大的，因爲王會東一旦翻供，那就會很麻煩。
所以根據以往的經驗，王會東會分別被帶往案發地點進行指認。
說清楚每一個案子的詳細細節，才能最終定案。
另外，誰也不敢保證，王會東就真的只殺了這9個人，有沒有其他被他殺害的人，但是他沒有拿手機的？
有？
還是沒有？
誰也不敢保證。
聯合辦案組這次的任務，不僅僅是現有發現的案件全部偵破，還有確保王會東身上再也沒有遺案才行。
交接工作很順利，李東林作爲領導，只是看了一眼王會東，在交接文件上籤了個字就行了。
“秦隊，陸川在不在？”
“在在，我這就把他叫過來。”
“不必了，反正也沒什麼事，他在現勘吧，我們直接過去吧。”
“哦哦，也行。”
整個海州市刑偵支隊，不，應該說整個海州市公安局能讓省廳這位刑偵處處長親自到辦公室看的，估計也就陸川一個人。
現勘辦公室。
一大早，四個人正在進行着每天例行的生活流程。
陸川在窗前侍弄越發嬌豔的紅掌，鬆土，澆水，擦拭每一片葉子，認真的模樣好像在鑑定指紋。
老楊在另一扇窗戶旁邊猛的吸菸，在家憋了一晚上，每天來單位都要猛抽兩根。
弄的他那一片煙霧繚繞，跟仙境似的。
老白在開嗓，雖然聲音不大，但是韻味十足。
劉國棟那邊在泡茶，因爲省廳交接嫌疑人，今天的晨會沒有開，此刻濃濃的茶香正飄散出來。
嘎吱。
推開門的李東林，就欣賞到了現勘辦公室如此日常和諧悠閒的一幕。
跟在旁邊的秦勇倒是沒什麼意外，這個場景，他看過多次了。
以前還覺得現勘辦公室有點過於悠閒和諧，但是每每辦案中現勘都能發揮重要作用，也就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了。
生活有點情趣很好，能破案子就行。
“李處？！”
對於李東林，劉國棟當然是認識的，但也只是認識，算不上熟悉，只是去省廳參加指紋會戰的時候，照過幾次面。
陸川就不一樣了，和李東林一起破過案子，可以說幫過他不少忙。
李東林一進來，一眼就認出來了。
“您怎麼來了？”
“秦隊。”
陸川放下紅掌，趕緊過來打招呼，和秦勇也招呼一聲。
“哈哈，這不是過來交接嫌疑人，正好有點空閒時間，過來看看你。”
“李處，坐坐坐。”
劉國棟剛剛泡好的茶，有了用武之地。
“你小子我看忙的很啊，也不去省廳看我，只能我來看你了。”
陸川不好意思的笑笑，他知道李東林說的是反話。
“海州地方小，案子也沒那麼多，工作不太忙。”
秦勇一邊聽的撇撇嘴，什麼叫不太多。
最近發生的命案可不少，只不過……都破了而已。
李東林眼睛一亮：“海州案子不多，省裡的多啊，我那正好有編制，要不要考慮一下？”
這話一說，陸川不用表態，秦勇就不樂意了。
上級領導咋了，上級領導就能當着面挖牆腳？
“李處，您說笑了，陸川剛剛入警還不到一年時間，資歷淺，經驗不足，去省廳還是早了點。”
“嗯嗯，李處，我還是在基層鍛鍊鍛鍊。”
陸川跟着秦勇的話，趕緊表明態度。
一方面，他家在這，當警察也不是爲了那點工資，真的爲了錢，回家當保安不就完了。
另一方面，陸川覺得秦勇說得對，省廳有什麼好的，哪有基層舒服，再說那地方也沒有沈法醫啊。
秦勇聽着陸川的話，心裡就跟三伏天吃了一口冰激凌一樣爽。
李東林搖搖頭，他其實沒想着挖牆腳能成功。
畢竟上次在省廳的時候就挖過，但是也沒成功。
其實，面對陸川這種人，就挺難的。
你說一般的警察，就算有抱負，有理想，那也得有飯吃吧。
工作不就是爲了解決溫飽嗎。
去省廳，那比海州市有錢途多了，上邊的工資高不少呢。
但是，陸川是缺錢的主嗎？
說真的，李東林覺得，自己要是有陸川的背景，當什麼警察啊。
在家睡覺不香嗎。
而且省廳的編制有多難，誰不知道？
一名警察，絕大多數情況下，選擇就業地點基本上就只有一次機會，就是剛入警的時候。
那個時候分到了哪裡，這輩子大概率也就是在哪裡了。
想動？
祖墳冒青煙都不行，那得祖墳爆炸，炸的毛都不剩才行。
奈何，陸川看不上這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