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跑得很急,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從屋子裡衝出來。
顯然,他也沒料到今晚上會惹出一大堆刑警,一直追到這裡來。
如同谷帥所言,他已經被包圍了,基本上是無路可逃,把蜂窩摔出來,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看看能不能死中求活,殺出一條路來。
只不過,他對警察的瞭解,還不如警察對他的瞭解多。
他只知道自己很厲害,絕沒想到,還有比他想象中更厲害的警察,連馬蜂都不怕的。
“躺下吧!”
就在他急急往外衝的時候,一聲低喝驟然響起。
法師猛地一驚,可惜不管他反應多敏捷,這時候都已經來不及了。只覺得右腿迎面的脛骨一陣鑽心般的劇痛傳來,整個人站立不穩,噗通一聲,劈面摔倒。
如同小說中描述的那樣,紮紮實實摔了個嘴啃泥。
下一刻,就忍不住痛苦地呻吟出聲。
爲了確保一擊命中,王爲也算是竭盡了全力,皮帶甩出去時,沒有半點留手。
估摸着此人的右腿脛骨就算沒斷,至少也是骨裂了。
小腿脛骨本來就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幾乎沒有一點肌肉包裹保護,硬碰硬的情況下,骨折骨裂是最容易發生的。
偏偏脛骨被擊中,還痛得鑽心,在短時間內,幾乎會完全喪失戰鬥力。
對此,王爲很有信心。
儘管這樣,王警官還是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
這位法師的身手不值一提,十個八個擰在一起,王爲覺得也不難對付,關鍵那毒藥讓人心裡發憷。
“不許動,警察!”
王爲大步上前,腳一擡,毫不客氣就踩在了法師的脖頸之上。
原本還在掙扎着想要爬起來的法師,立馬就覺得呼吸困難,眼冒金星,剛提起來的那點力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毫無疑問,這警察是個狠人,下手狠,絕不留情。
“雙手舉高,抱頭!”
“老實點,別耍花招,不然,我一槍崩了你!”
王爲嘴裡大聲喝令,眼神卻在四下搜尋。
他在尋找那“殺人猴”和傳說中可能存在的毒蛇。
“殺人猴”和馬蜂他已經見過了,法師三大標配,剩下的唯一一樣就是毒蛇了。
不過,王警官運氣還算不錯,他沒看到毒蛇,而一直令人心中發毛的“殺人猴”,王爲也找到了。
撲地的法師腰間繫着一個竹簍,竹簍裡發出“吱吱”的聲音,王爲一聽就知道,是那隻“殺人猴”發出的聲音。
法師頭朝下,他看不到身後發生的一切,如果他後腦勺上長着兩隻眼睛,就能看到,王爲手裡的槍不是指向他的,而是指向那個竹簍,如臨大敵。
只要那竹簍有任何不對,“殺人猴”從裡面竄出來,王爲就會毫不猶豫開槍射擊。
儘管他的飛刀神準,卻不意味着王爲的槍法真的很糟糕,一個能把飛刀練到那種水準的人,槍法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而且距離這麼近,不要說小猴子的體型有家貓那麼大,就算小得像只耗子,王爲也有絕對把握,一槍把它幹掉。
決不能讓這東西有再次出手傷人的機會,這是最基本的底線。
好在那個竹簍的蓋子蓋得很嚴實,雖然法師撲地摔倒,竹簍蓋也沒有摔開。
不過,不知道是聽不懂他的話還是別的原因,被王爲牢牢踩在腳下的法師,沒有按照王爲的要求,雙手抱頭,而是試圖把手收回去。
“舉起手來!”
王爲又是一聲低喝,同時腳下加了幾分力氣。
還在竭力掙扎的法師頓時就不動了。
不要說這警察手裡還有槍,就算只要腳下再加幾分勁,他就要喘不過氣了。
王爲很清楚,用腳踩着脖頸,比踩着其他任何地方都管用,只要不是超人,就休想掙扎得起來。當然,力度也要很好的掌握,一旦使力太過,很容易造成對方窒息死亡。
只有王爲這種經驗豐富的老刑警,纔敢放心使這一招。
王爲也沒有孤軍奮戰多久,幾分鐘後,谷帥就帶着人再次衝進了院子。
不過看上去,大夥有點狼狽,擺脫那些馬蜂,讓他們費了老大力氣。
“好傢伙,抓住了!”
見王爲腳下踩着那個人,頓時就有刑警歡呼出聲。
白嬌嬌和谷帥一起衝進來的。
衝到近前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瞪了王爲一眼。
這傢伙居然就躲在院子裡,沒出去。
都不知道剛纔白大隊發現王爲沒在身邊的時候,心裡是多麼着急上火。
以白嬌嬌對王爲的瞭解,這傢伙肯定又是在單獨行動了,就知道逞英雄當好漢!
王爲咧嘴一笑,嬉皮笑臉的樣子相當討人嫌。
“快,你們幾個,去搜一下房子,小心點,帶着警犬去!”
谷帥也深深看了王爲一眼,隨即轉身向刑警們下達了指令。
邢副大隊長親自帶人牽着兩條警犬衝進了屋子。
隨着大隊警察涌進來,局面已經得到了完全的控制,被王爲踩在腳下的法師,也知道大勢已去,當下放棄了最後一絲僥倖心理,乖乖配合,再不敢掙扎。
很快,屋子裡面搜索完畢。
邢副大隊長從屋裡出來,走到谷帥面前,低聲說道:“谷局,沒別的人,就他一個。”
這時候的法師,已經被反銬雙手,拉了起來。
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大家總算是看清楚了此人的廬山真面目——一張黝黑的臉,雙眼深陷,頜下留着一點鬍鬚,看上去年齡在三十幾歲到五十幾歲之間。
這種山民滿臉都是皺紋,年紀實在不好拿。
個子不高,大約在一米六五左右,身材也並不如何壯健,反倒顯得有點乾瘦,身子軟綿綿的,站立不穩,如果不是有兩名刑警一左一右架着,只怕站都站不起來。
右腿彎曲着,腳掌基本都不敢點地。
可見脛骨傷得很重。
就這麼一個乾瘦的小個子山民,居然就是人人談之色變的“法師”,短短几年時間裡,已經害了三個人,其中一個死亡,一個重傷變成植物人,還有一個目前都在住院。
如果不是抓到了這傢伙,說出去任誰都不會相信的,肯定要被人斥爲胡說八道,封建迷信。
那個竹簍依舊掛在他的腰間,誰都不敢亂碰。
儘管小猴子是被關在竹簍裡出不來,誰知道這個竹簍有沒有古怪?
既然涉及到法師的一切,那最好還是小心謹慎爲妙。
衛博教授和李作勇副總隊長也進了院子。
教授擡起手腕一看,笑着說道:“現在是凌晨三點四十五分……兩個小時不到就解決戰鬥,效率很高,同志們戰鬥力都很強,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李總隊,天南省廳帶的好隊伍,強將手下無弱兵啊!”
李作勇一笑,說道:“教授,你還是先誇你自己吧。這不都是你的學生嗎?”
一番話說得衆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李作勇別看是搞技術的,這場面上的道道也是門清。
谷帥和王爲雖然都屬於天南公安系統,卻一在雲都,一在邊城,不管李作勇表揚誰,都難以做到面面俱到,這一句“都是你的學生”實在是恰到好處,既碰了衛博教授,又誇獎了王爲和谷帥。
果真是聰明人啊!
在場面上混,腦瓜子轉得稍微慢點都不行。
得跟計算機一樣。
谷帥卻沒有心思來回應兩位領導的誇獎,隨即向邢副大隊長下命令:“老邢,收網吧。馬上拘傳朱海潮,別讓他得到風聲跑了。”
既然這邊抓住了法師,對朱海潮就可以採取行動了。
那傢伙財雄勢大,關係網細密,路子廣,能量大得驚人,縱算是南門分局,也難保他沒有什麼熟人。一旦法師被抓的消息被他打聽到了,朱海潮只怕立馬就會跑路。
這種人有的是錢,以前走的又不是正道,各種歪門邪道懂得不少,如果等他開始跑路了才採取行動,還真不一定能抓到他。
“是!”
邢副大隊長舉手敬禮。
“谷局放心,他跑不了!”
谷帥輕輕點頭,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對自己這個最得力的助手,他還是很信得過的,這些年,邢副大隊長確實幫過他不少。
王爲已經笑嘻嘻地退到了一邊,像是個旁觀者似的看着這一切。
實際上,在法師被抓獲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在這個案子中,他今後只需要扮演一個旁觀者的角色就已經足夠。
案子是發生在南門區,自然歸南門分局管。
接下來的審訊,各種材料採集,補充,就都不必要他來參與了。
但他肯定會繼續旁觀,繼續待在專案組。
倒不是他想要跟谷帥搶功勞,這個功勞他搶不走,搶了也沒意義。該他表現的,已經表現得足夠好,領導那裡都留下了深刻印象,這就行了。
關鍵他要“盯緊”衛博教授。
衛博教授已經對他表示了極大的興趣和讚賞,王爲決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說實在的,以他如今在整個天南刑偵系統的偌大名氣,警校大專畢業生的文憑,是有點低了。如果衛博教授肯給他機會,他未必就不能去公安大學深造一番。
這纔是王爲接下來要關注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