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個多小時之後,許鳳才離開派出所。
她脖子上的刺傷做了簡單的處理。
好在本來就只是皮肉傷,許鳳也並不是真的想要自殺,她一門心思想着要給女兒報仇呢,怎麼會輕易去死?
她要是死了,豈不是便宜了那個忘恩負義的畜生和那個狐狸精?
離開之前,許鳳承諾,以後不再到派出所來鬧事,也不去公安分局找麻煩。
當然,這有個前提,那就是葉九真的要破案。
哪怕這只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完全子虛烏有的所謂殺人案,最終葉九也必須要給她一個能讓她信服的交代。
比如找到許彩雲的下落!只有找到了許彩雲,許鳳才相信張久沒有殺人。
要不然,這個大麻煩,今後葉九就算是惹在自己身上了。
許鳳會讓他將來的日子過得酸爽無比!打發走許鳳,葉九點起一支香菸,慢慢抽了起來,雙眉微蹙,顯然在思考什麼問題。
一時間,小辦公室和大辦公室都變得十分安靜,氣氛相當的詭異。
“這個案子,當初有哪些人接觸過?”
一支菸堪堪抽到一半,葉九忽然問道。
小辦公室裡目前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問的自然是邱詩涵了。
邱詩涵看他一眼,很認真地說道:“葉九,這不是個案子。
至少到目前爲止,這還不能稱之爲一個案子!”
這只是許鳳的臆想。
而且,邱詩涵對他的稱呼也從“隊長”變成了“葉九”。
這姑娘就是這種性格,當着外人的面,我當然要維護你,給你面子,但現在關起門來,只剩下我們自家幾個人,那是不是還要給你面子,那就要看了。
看你這個當老大的,是不是能讓人服氣!葉九一笑,也不去計較邱詩涵對他稱呼的轉變,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對,這個事情暫時還不能稱之爲案子……我現在修改我的問題,這個事,當初你們有誰認真去調查過?”
“當然調查過。
當時許鳳來報案,是飛哥接待的,飛哥去調查過。”
邱詩涵說的飛哥,大名于飛,是惠民派出所刑警隊除了楚南之外,年紀最大的隊員。
今年三十七歲,部隊轉業幹部。
對他的履歷,葉九也是比較清楚的。
于飛幾年前從部隊轉業,轉業之前,是副連職幹部。
基本上,于飛是在部隊到了副連職幹部服役的年齡上限才轉業回地方的。
副連職提正連職都那麼艱難,基本可以判斷,于飛在部隊混得也不如意。
箇中原因,不但葉九明白,刑警隊其他人都明白。
——于飛脾氣實在太臭了!在刑警隊,于飛有一個外號,叫做“於鐵頭”。
屬於那種典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
不管在部隊還是在地方,這樣的脾氣,想要升上去,那是難上加難。
要不然,于飛副連職幹部轉業回地方,進了公安系統,小小的派出所刑警中隊,怎麼也該給他安排個副隊長的職務。
雖然這個副隊長,他就不是個官,怎麼着也好聽點不是?
連邱詩涵這麼個剛剛從警校畢業兩年的“黃毛丫頭”都掛了個副隊長的頭銜,于飛三十六七歲的大老爺們,還得在她手下聽命令。
你別小看這個刑警隊副隊長,儘管不是個正經的官職,在派出所內部,還是算數的。
關鍵時刻,隊員就必須要服從副隊長的命令。
否則,執行任務出了什麼岔子,這個不服從命令的大帽子就得壓在你頭上了。
紀律部門,不服從命令,那是很嚴重的問題,處理起來,可輕可重。
輕點的,批評幾句也就過去了。
相反,如果上邊故意要整你,那給你一個重重的處分,你也無話可說。
說來也怪,于飛和邱詩涵關係處得還不錯。
有時候,他那個犟脾氣上來,連楚南說話都不怎麼管用,偏偏邱詩涵發句話,于飛基本上能聽得進去。
這一點,葉九也心裡有數。
主要還是因爲邱詩涵本身過硬,處事公正,從來不搞小動作,更不收“黑錢”,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于飛就服這樣的。
哪怕你是女同志,你再年輕,我也當你是領導。
可是現在,又來一個和邱詩涵同樣年輕的葉九,一來就是隊長,正的,不是副的。
最關鍵的是,葉九也是部隊轉業回來的。
說起在部隊的資歷,那葉九和于飛比起來,就差得遠了。
尤其葉九還是武警部隊的,于飛可是正兒八經的野戰部隊副連長轉業。
實話說,主力野戰部隊出身的人,還真不覺得武警部隊能和他們相提並論。
單純從訓練強度上,雙方就不在一個等級。
對這個情況,葉九也心裡有數。
在他的記憶中,于飛可不止一次將這種“蔑視”流露出來過。
導致他和于飛之間的同事關係,好長時間都沒辦法融洽。
但現在,顯然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既然他來了惠民派出所,並且擔任了刑警隊長,那麼今後就必須要面對現實,怎麼折服于飛,折服刑警隊其他兄弟,讓他們都真正服氣自己,擰成一股繩去戰鬥,那就要看他葉九哥的能耐了。
“詩涵,請飛哥進來一下吧,我有些情況想要找他了解一下。”
邱詩涵看了他一眼,略略遲疑了一下,這才點點頭,走了出去。
別看邱詩涵性子大大咧咧的,其實她相當在意細節,比如現在,她就絕不會坐在小辦公室內,衝着于飛嚷嚷,讓他趕緊進來,葉隊找他。
她要真這麼幹了,于飛那臭脾氣,絕對會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理都不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