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正其實兩點多才睡。
安排好一切,就是毫無睡意,在鄉政府小小的招待房間裡來回踱步,仔細尋思自己的佈置哪裡還有漏洞,一直踱到兩點多才上牀。
說是睡覺,其實還是迷迷糊糊的,一有風吹草動,立馬就醒過來。
當領導的,也不容易。
所以,葉九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郎正第一時間抓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郎局,孔彰抓到了。”
葉九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彙報一個普通的情況。
以至於郎正一時間有點回不過神來。
但是下一刻,郎局就渾身一激靈,翻身坐了起來。
“你說什麼?
孔彰抓到了?
你進山了?”
這個葉九,自己不是一直叮囑過他,讓他一切行動聽指揮,決不能亂來,決不能私自進山去追捕嫌犯,誰知他就是不聽!簡直了!葉九就笑,聽上去笑容還相當輕鬆。
“郎局,我沒進山,是孔彰從山裡跑出來了,跑到鄉政府這邊來,打算偷警車,被我抓住了!”
郎正不由得再次愣怔了一下。
什麼情況?
孔彰從山裡跑出來了?
還跑到鄉政府這裡來偷警車?
他膽子那麼大!“你現在在哪?
孔彰人呢?
在哪裡?”
深深吸一口氣,郎正總算是徹底清醒了,一疊聲問道。
“在鄉里的衛生院,孔彰受了點傷,得先給他處理一下。”
這話聽得正在葉九身邊的孔彰猛翻白眼,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
老子肋骨都被你打斷了,鼻樑骨也斷了,滿臉是血,這特麼的只是“受了點傷”?
你說得好不輕巧!這混蛋警察,實在太壞了!孔彰一直覺得,自己就夠壞的了,沒想到葉九比他還要蔫吧壞!“好,你們在那裡等着,我馬上過去!”
郎正說完,立馬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他本來就只脫了外套,基本上屬於和衣而臥,一有情況,隨時反應。
幾分鐘後,郎正急匆匆趕到衛生院的時候,剛剛纔寂靜了不久的衛生院早已重新變得熱鬧非凡。
大約十二點左右,市人民醫院的救護車趕到七裡鄉,將那位受傷極重的聯防隊員緊急接往市裡搶救。
另外兩名傷者,也由鄉里派車,一併送往人民醫院救治。
雖然這兩位傷得不是要害,但到底也是槍傷,鄉里的衛生院,條件實在太簡陋了,還是送到市人民醫院去治療比較靠譜,要不然,萬一落下什麼殘疾就太冤了。
平安市局刑警支隊那位年輕刑警小周在衛生院門口等着郎正。
小夥子一臉的興奮,臉上都綻放着光彩。
見到郎正大步走過來,小周立即迎上前去,壓低了聲音,興奮不已地說道:“郎局,那小子抓住了,被葉九打斷了骨頭!”
郎正不由有些好笑,搖搖頭,嗔怪了一句:“這傢伙,就是手重!”
“是啊是啊……”小周連連點頭附和,又伸手搔了搔頭,嘻嘻一笑。
“要我說,真是打得好!”
“對這樣兇殘的犯罪分子,就不能手軟!”
“那是當然了……”郎正隨口答應一聲,疾步往衛生院裡面走去。
“郎局,這邊這邊,在處置室這邊……”小周幾步趕到郎正身邊,引領着他向處置室走過去。
處置室外,已經圍了一堆的警察,基本上,和葉九一起住在隔壁小賓館的那十來個專案組成員都已經過來了。
葉九將孔彰押到衛生院去處理傷口,就必須要通知這些戰友過來了。
畢竟還有一個大榮沒有抓到,誰知道那傢伙此時此刻躲在什麼地方?
萬一他和孔彰打的是同樣的主意呢?
再說了,處置室裡有手術刀,手術剪之類的利器,也不能掉以輕心。
雖然孔彰依舊是被反銬着雙手,五花大綁的,但誰都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還有其他絕活。
比如葉九自己,縱算雙手被反銬,只要雙腳是行動自由的,嘴巴沒被堵住,他就隨時都有可能“鹹魚翻生”。
還是多叫幾個人過來一起守着比較靠譜。
郎正一走過來,大夥紛紛給他打招呼,自動自覺讓開一條道路。
然後,郎正就在處置室裡見到了那個“大名鼎鼎”的殺人狂魔,超級悍匪。
只不過此刻的孔彰看上去有點寒磣。
醫生正用生理鹽水在給他清理臉上的血跡,抹得整張臉都血糊糊的,壓根就認不出來模樣來了。
“郎局!”
見郎正進來,葉九立正敬禮,朗聲說道。
郎正舉手還禮,眼神一直都盯在孔彰臉上,雙眉緊蹙,問道:“這傢伙就是孔彰?”
“如假包換!”
葉九笑道。
邱詩涵已經拿了兩個大大的塑料袋過來,一個袋子裡裝着一把六四式手槍和兩個彈夾,另一個袋子裡則裝着一把長長的三棱軍刺。
這些都是重要的證物,必須妥善保存。
“郎局,這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
邱詩涵說道。
看得出來,小姑娘頗有幾分怨氣,望向葉九的眼神大爲不善。
這傢伙,居然單獨行動!這麼“好玩”的事情,竟然一個人“吃獨食”,不叫上她邱詩涵。
太不講義氣了。
真不夠哥們!郎正仔細看了看軍刺和手槍,微微頷首,緩步走到孔彰的側前方,居高臨下地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孔彰,沉聲問道:“孔彰?”
“別懷疑,是我!”
孔彰咧嘴一笑,腦袋輕輕一歪,斜乜着郎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這次算你們走運,那小子賭對了!”
“是我小看了你們警察!”
“沒想到你們警察裡面,還有人有點小聰明!嘿嘿……”孔彰這種“老子天下第一”的態度立馬就讓郎正不爽了,冷笑一聲,說道:“孔彰,你覺得自己很爺們是吧?
很男子漢是吧?”
“你根本就不明白,真正的男子漢是不會朝無辜羣衆開槍的,更不會亂殺人。
你是軍人出身,保家衛國纔是你的天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