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趙子川心中情緒如波濤,是思念的味道。
可他的表情,卻是瞪眼發怒的樣子,擡手擋開了父親的胳膊,懟道,“一把歲數了,帶兒媳婦上河邊,你要幹什麼?”
“嘿?”趙父氣的,擡腳就踹。
“一把歲數,還口沒遮攔!”
踢完了,趙父左右瞄了一眼,他從兜裡拿出兩根金條,“那閨女是個好樣的,跟你,是可惜了。”
“家裡也拿不出像樣的禮物,先打一套首飾?”
“唉,上頭給你發津貼沒?”
和西方不同,大夏國運戰士一般沒有優渥的獎金。
除了《星際求生》官方補發的‘生存’獎金之外,國運戰士只有一枚勳章,一份津貼。
有人,叫屈。
覺得國運之功勞,遠不止這些。
可柴米油鹽裡奔波的趙父,只認一份津貼,這也是家教……趙父就跟趙子川說,爲中華之崛起而讀書。
前世,這一句話在柴米油鹽面前,顯得無比空洞。
彩禮面前,更像笑話。
趙子川甚至因爲這句話,和父親吵過架……可如今,趙子川從末世團結中,感受到了這句話的力量。
無他。
因這一句話,大夏40年努力,超越萬國,與漢堡齊頭並進。
無他。
因爲這一句話,大夏在末世淒涼中,仍有16e百姓,仍屹立在世界之巔。
趙子川驕傲。
以至於,再看見這兩根金條,再聽到類似的話,趙子川截然不同的口吻,迴應道,“她要是在乎這個,就不是樂瑤了。”
“懂麼老頭,這叫愛情。”
“滾。”趙父瞪了兒子一眼。
他一本正經道,“閨女不在乎,是閨女的事,那不是你一爺們放任自流的理由。”
“該有的重視,一分也不能少。”
“拿着。”
這一幕,似曾相識。
前世,趙子川接下金條時,像吃了蒼蠅屎一樣難受。
他不知道沉甸甸的父愛,如何償還,也不知道,拿爹媽半生心血換來的洞房花燭,有沒有未來。
如今。
趙子川底氣足,直接拿了金條。
他摟住父親的肩,飛眼調侃道,“心是不是巨疼,像刀割一樣。”
趙父目光幽怨,瞥了趙子川一眼,“你媽爲了這點錢,平均每天揍我八次,你說心疼不。”
是。
得了病,都不捨得花的錢。
等他趙子川需要的時候,嗖一下就拿出來了。
感受着兩世父愛,趙子川臉上,卻是笑意盎然,“你兒媳婦是個富婆。”
“巨有錢。”
“嚓。”趙父又瞪眼了。
他掐着腰,指着趙子川的臉道,“有點出息沒,還能花女人錢?”
“有多少啊?”
嘴上不在乎,可趙父這眼神,止不住的看金條。
知父,莫若子。
趙子川故意拿着金條,在老爹眼前比劃,“幾億十幾億吧?忘了,反正是8次求生的倖存者獎金,肯定不少。”
“那……”趙父眼珠子都直了。
他小心翼翼伸手,佯裝漫不經心,“這麼富裕,那這金條是不是還我……”
“不還,你說不能花女人錢。”趙子川撒腿就跑。
趙父急了,“嘴上說說,還能當真?”
他堪比劉翔的速度,狂追不捨,“逆子,還我金條。”
“不還!”趙子川追風奔跑,笑的開心,可他的心裡,卻是疑雲重重。
父親是真的。
性格、口吻、眼神什麼都一樣。
如此看來,這一方世界,必定也有一個趙子川。
可原來的趙子川,去哪了?
“爸、爸,被追了。”趙子川心裡發慌,比進了福利海洋還忐忑。
他回身抱住了父親,試探性問道,“我參加求生之前,用的東西還在不在?”
“我哪知道。”趙父顯然有心結。
“買醋,回家吃餃子。”
氣氛,一下就垮了。
趙父佝僂着背,眼裡道不盡的情緒,悶頭往前走。
自己,傷了老爹的心。
可發生了什麼事?
趙子川總不能追着問‘爸,到底什麼情況,我去哪了’。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自己沒在家裡,從父親表現出的狀態看,可能還失去了聯繫。
‘我’去哪了,其他的世界?
或者死了?
無數問號像夢魘一樣,縈繞在趙子川心頭。
不可否認。
少年時,趙子川期待過影子替身,可以替自己寫作業、上課,讓自己天天打球、打遊戲。
現在,兩個自己絕不是好事。
無論生死,都得知道另一個趙子川的下落……至少,要弄清楚他消失的原因。【嬌嬌,你知道麼?】
嬌嬌,【我怎麼可能知道。】
【但,我支持你弄清來龍去脈……另一個主體的存在,會產生你無法現象的恐怖。】
呼。
趙子川長嘆一聲。
砰!
趙父也不知道想了什麼,轉身就是一腳,“樂瑤是個好姑娘,你可別再整幺蛾子。”
嗯。
趙子川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只能點頭答應。
可這謎,倒是露了破綻。
樂瑤,是豪門之女。
家有一莊園。
多大?
趙子川兩世顛簸,也沒見過誰家裡能有一水上樂園。
樂瑤家有。
進門,是一片湘妃竹林。
一尺長的湘妃扇,就價值百萬。
而樂瑤家這片湘妃竹,掃眼一看,一節湘妃竹7寸打底……全砍掉,足尺的湘妃扇,能做個十幾把。
美中不足的,是園子荒廢過。
林間雜草三尺高。
大門口到聯排別墅之間的草坪,本該價值不菲,而今卻成了豬狗牛羊奔跑的場地。
別墅也是破敗的,牆上龜裂、輝煌不在。
其中一棟,就像麪包片似的,被末世災難撕成了兩半。
“來了。”
樂瑤沒有歡天喜地,也沒有如燕回巢。
她換了寬鬆的運動褲、T恤,不施粉黛的俏臉上,蘊着淡笑,“餃子剛下鍋,我媽讓你跟朋友玩一會兒。”
“朋友?”趙子川心頭略激動。
要是朋友,肯定會瘋狂侃大山,說一說當年。
這樣,找到另一個趙子川……呃,趙子川實在想多了。
十七八個年輕人,穿着泳裝、披着泳圈,如海嘯一般涌向趙子川。
跑的最快那個,就像見了失散多年的父親,隔十多米就開始嚷嚷,“趙子川,記得我麼。”
“我小時候打過你。”
其他人一聽這,也不甘示弱,紛紛嚷嚷,“我是你前座,你揪過我內衣釦子,還往我筆袋裡放蚯蚓。”
“你還給我寫過詩。”
這,是尷尬。
趙子川只怕樂瑤瞎琢磨,倒也不在乎。
可有一人,讓趙子川格外注意。
那廝與旁人不同,是不疾不徐的走過來,說出的話也是耐人尋味,“想不到,你還活着。”
“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