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脣瓣微勾瞬間僵硬下來,她看着如水面波紋激盪蔓延的空間,艾憐兒等人的臉上尤帶着錯愕的表情,下一秒她眼前一黑,在一片擠壓中支撐着結界護着自己。
饒是如此,那強大的空間法則依舊如同跨越不了的大山壓在她身上,所有妖力流轉懈怠緩慢,她胸口一悶,一股腥氣自胸中噴薄而出,血霧散開之後便是一片淒冷寂靜。
她暈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場景變幻莫測如時間長河流逝而過,星光匯聚成海洋,鋪天蓋地的包裹着錦孃的身體,伴着她痛苦的神色,錦娘體內的輪迴盤轟然浮現水面。
它轉動着指針,那撲來的星河猶如碰見了可怕的東西,它們徘徊在錦娘七尺之外,化作一張大臉。
輪迴盤再次轉動,這一次,大臉崩潰瓦解迅速消散,化作萬千星火燎原,避開錦孃的空間,劃出一條空間之路,帶着她去到未知的遠方——
瓦薩是個普通半獸化狂族,他尊彼得索普冕下爲尊,是東界域的狗頭軍師,而他體內的狐狸血脈紛雜,但勉強保證他化作半獸形態,不與那些狂戰營的狂族爲伍。
只是他畢竟出生在狂戰營中,所以偶爾每隔三個月會去一趟東界域的811營地去看望他的母親。
說實話,若非雌獸的護崽天性,他也活不到今天,並有今天的成就——狂族的雌性稀少,無論對於什麼形態的雌性都有韌性的寬鬆。即便如此,身爲狂戰營下等狂族的雌性們依舊無法逃脫成爲繁衍工具的命運,除非變強,變爲人形,提交公民等級提升。
但……血統天定,誰也無法決定自己血統的純淨與否,所以一旦出生之後以什麼形態,大概在未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都不會提升血統。
瓦薩今天特地帶了療傷藥劑,打算留給母親存着,以後受了傷可以喝了它痊癒。畢竟狂戰營中的下等狂族都是一些不懂溫柔的雄性,它們強行施暴會引起他母親的掙扎和重傷,他雖然呵斥過,但也沒有阻止,因爲這是狂戰營幾萬年留下來的規矩。
剛來到811營地時,他發現以往守在營地大門口的半獸狂族全都消失匿跡了,他喊了幾聲沒人應,而沒有守衛放行,他也進不去,只好坐在地上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後,他終於看到了守衛的出現。
守衛恭恭敬敬的打開大門,他看幾人面上帶着紅暈還有幾分激動的模樣,忍不住問:“剛剛發生什麼事?你們怎麼都不在?”
守衛激動的說:“瓦薩大人!我們剛剛在營地不遠處撿到一隻雌性皇族狂族,而且還未成年!所以……才一時激動去偷看了……”
皇族狂族的稀少是整個狂族衆所周知的,尤其是雌性皇族狂族,如今雄性皇族僅剩下的五十隻,雌性皇族的數字只有五十的十分之一,也就是隻有五隻,其中包括未成年三隻,兩隻已婚。
對此,無怪整個狂族對於皇族雌性的寵溺,如果不是狂族與生俱來對伴侶的忠誠,恐怕那些皇族雄性會不顧一切的將皇族雌性當成繁衍工具以延續它們純淨的血脈——
所以雌性皇族的稀少,對於某些半獸化狂族來講,就像天邊的雲彩無法觸摸,他們激動也屬自然。
瓦薩點了點頭,雌性皇族的出現打斷了他的計劃,他想了想,讓那兩個守衛去給他母親送藥劑,自己則讓人帶路去看那位雌性皇族。
身爲一個聰明人,他想到的更多,在他們領地遇見了雌性皇族,而且貌似是沒有登記在冊的未成年,那就意味着未來雌性又多了一人,一旦她登記入冊之後,就會得到衆多勢力的追求和寵溺,於他而言這並不是個好事,因爲他的彼得索普冕下至今單身。
他可是爲了彼得索普冕下操碎了心啊!所以爲了未來彼得索普冕下的幸福生活,他讓人隱瞞新的皇族雌性的存在,交代了一聲跟着守衛一路走向811營地特地爲雌性皇族收拾出來的房間。
一路行過鋼鐵顏色的地面,偶爾經過幾只小巧玲瓏的老鼠爬過,在遇到瓦薩之後恭恭敬恭排着隊形成一條長線,穿過重重疊嶂的拐角,瓦薩腳步一頓,看着帶路人打開帶着密碼權限的門,他一步步踏了進去。
觸目可及的是空蕩蕩的一片雪白色牆壁,這兒只放置着一張雪白的牀,少女白皙的膚色幾乎與牀融爲一體,黑色長髮鋪滿了整張牀,水藻般雜亂無序,她的脣瓣是淡粉色,緊閉的雙目被長長的睫毛掩蓋,撒下一片暗影斑駁,穿着白色長裙交疊的雙手放在腹部,即便是瓦薩也不由得爲錦孃的容貌驚歎——真是漂亮精美的瓷娃娃。
不過可惜的是,他不能愛上皇族雌性,他嘆了口氣,想了想撥通彼得索普冕下的通訊,看着投影落下的人影,他高大俊朗的外表上,臉上帶着冰冷的神色。
他的頭髮是淡藍色,一雙雪藍色瞳孔裡情緒掩蓋在冰雪之下,淡漠薄薄的脣瓣顯得他整個人凌厲,他看着瓦薩,冷漠的問:“瓦薩,有什麼事嗎?”
瓦薩道:“尊貴的冕下,我在811狂戰營據點找到了一位未記錄在案的未成年雌性皇族。”
皇族並不是他找到的,但他卻這麼說,直接佔據了所有的功勞,讓一旁引路的人有苦無言藏在心中,也就只能在腹部悶悶說幾句。
彼得索普凝眸望着瓦薩將通訊調轉對着沉睡的少女,他的目光一滯,不知不覺中放輕了呼吸,生怕驚擾了眼前的少女。
她真的……很美。
彼得索普暗自壓着想觸摸對方的手,面無表情道:“把她送到我的宮殿。”
瓦薩目光一亮,喜滋滋道:“是。”
彼得索普冕下看上了這位雌性,也就意味着他此次的功勞足以抵過三年來做出的努力,他轉頭看向跟着進來的幾人,道:“把她送到羅亞皇宮殿,到了那裡自然有人接應你們,記得,少說話,多做事。”
幾位半獸人應了聲,輕手輕腳的抱起少女,她的頭髮太長,半獸人們不敢剪,他們選擇用牀單包裹着小巧玲瓏的雌性,帶着她飛入空中往西邊飛去——
半獸人的動作很快,彼得索普放下手中所有的公務,揉了揉眼睛,轉頭見已經回來的瓦薩,問:“人在哪?”
瓦薩領着彼得索普去了宮殿女主人才能睡的房間——這讓彼得索普很滿意,他揮退瓦薩,一個人輕手輕腳的站在沉睡的少女身邊,望着她完美的五官,她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魅香,或許不濃,但卻最讓人沉醉。
彼得索普本以爲,時光荏苒流逝,他終其一生都不會找到自己的伴侶,而現在僅剩的幾個皇族雌性早已被人預定,況且自己對於那些被寵的各個嬌嫩柔弱霸道的皇族雌性並不來電。
可是今天,他看到了這世上最美的景色,像晨昏陽光並不強烈,但卻驚豔世俗留下最後一幕的絕美,他摸了摸胸口躁動的心跳,輕輕呼了口氣——少女沉睡着如同施了魔法般抿着脣瓣,像靜靜等待着王子的親吻。
彼得索普忍不住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錦娘猛地咳嗽一聲,她睜開雙目警惕的看着牀邊的男子,濃郁雄厚的氣息撲面而來激起了她身體深處的內傷,她吐了口血,冷冷地盯着男子變了顏色的臉。
“你是誰!?”
“你沒事吧?”
兩人在同一時間說話,大眼瞪小眼,直到錦娘忍不住伸出手撫摸着疼痛的胸口,悶聲道:“這是哪兒?”
彼得索普皺了皺眉,眼前的雌性說的居然不是宇宙通用語……他想了想打開光腦的翻譯功能,試探性的說:“你好。”
錦娘微微一愣,蹙眉沉思……她聽不懂。
這並不怪她,那些星獸並不會說話,錦娘能正常與他們溝通是因爲神魂的存在,可如今她受了重傷,所有神魂除開被封印的那些,幾乎被那東西攪碎——
她斂眉掩去眸低的冷光。
你不仁我不義,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取代了他的位置!
彼得索普皺了皺眉,他的光腦支持四級以上所有文明的翻譯……難道她來自於三級文明!?
彼得索普索性叫人請來醫生,看着她衣服上染上的血漬和她蒼白的臉色,忍不住心疼了下。
錦娘察覺到男人一閃而過露出的憐惜,眸光精光轉瞬即逝,她擡起頭靜靜的看着對方,確定他沒有殺機之後鬆了口氣,她試圖盤膝而坐,但很快發現她的衣服換了一身,頓時沉默了。
彼得索普上前一步,錦娘下意識的渾身緊繃,他不得不後退回去,看着少女緩緩放鬆肌肉,心中微微抽疼。
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活,讓她變得如此警惕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