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凝,你爲何喚狐九凝?”黃文星仰頭看向漂浮在空中盤膝而坐的女子,她靜雅端莊的模樣美得如潑墨筆畫優美。
狐九凝睜開眼,垂眸:“你築基了嗎?”
黃文星面色一紅:“我……”
“沒築基,明日不許吃飯。”
“可……”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雖算不上你父親,但總歸是半個母親。”狐九凝冷靜的看着黃文星,“你若想聯邦無事,就好好的築基。他日我央主人祝你一臂之力,爲你替聯邦鑄造一個修真門派。”
“真的?”
“狐族諾言是否當真,全看你自己的心。”
黃文星沉默了,他知道錦娘是狐九凝的主人,可正是這樣,他愈發的覺得錦孃的深不可測……彷彿多年來的友誼之中畫下了不可跨越的長河,他無力與掙扎,也無法跨越那條障礙。
他迷戀於狐九凝那清幽高冷的氣質,又牽掛於兒時一起長大的錦娘,兩種情誼矛盾,他明知不應該這樣,可他任然忍不住去想,錦娘這般的好,狐九凝也有那般絕美,這世上最令他牽掛的三個女人,一個是自己的母親,一個是錦娘,還有一個……便是狐九凝。
“師父,我該怎麼辦……”夜裡他緊握着衣領,遙望着遠處的狐九凝,無助。
一同愛上兩個女人。這就是他,一個花心而又可笑的他。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可在他眼中,兩個女人如同繁星閃耀各有千秋,哪怕狐九凝遜色於錦娘,他總能找到藉口說九凝的好,錦孃的不好。
他知道自己弱小,他想與九凝並肩,可在錦娘出現之後,他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自欺欺人——他永遠也得不到錦孃的眷顧,也追不上九凝成長的腳步,他……就是一個無庸之人。
大概過了千百年,他感覺到歲月在臉上畫下的痕跡,蒼老慢慢爬上臉頰,他擡眼望向遠處的天階,狐九凝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他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九凝自然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當年追着狐九凝央求她收徒的是自己,最終懦弱的選擇龜縮一角的是自己,花心的……也是自己。
也難怪了……呵,他掩去眸中的失落,捻着白棋落下。
對面的道友驚疑一聲,低聲一笑:“是我輸了。”少年仰起臉,那張與錦娘有七分相似的臉上掛滿了笑容。
“哈哈,你還須要多加歷練。”黃文星的聲音染上了滄桑,面對與錦娘相似的面容,怎麼也嚴肅不起來,況且……這位少年與錦娘有血緣關係,他嘆了口氣,道:“你的資質很好,若是有心,可以到達更高的境界,只是……”爲何盤旋停留在這聯邦?
聯邦固然成爲了四級文明,可這麼多年來一直飽受排擠,直到後來狂族收斂了,漸漸的表態友好的橄欖枝,聯邦也漸漸的接納了那曾經的敵人,如今的友人。
聯邦與狂族之間,已經有不少通婚存在的例子。
只是……聯邦給予的靈氣有限,況且蘇念錦早已達到破虛境界,這也是他一直疑惑的地方,爲何停留在這——
“我只是想,父母唸叨的姐姐會不會有一天回到聯邦看看我。”蘇念錦掩去笑容,脣瓣微微顫抖:“因爲……我是她的弟弟,所以想等着有朝一日,在聯邦這片虛蕪之地,姐姐能回頭看我一眼。”
父親母親總是念叨着姐姐的好,姐姐的一切,每每總會拿他作比較,長久以往,變成了他的心魔。
他看過錦孃的錄像,也知道她的模樣,守候在這裡,不僅僅是要看看,那位曾經被父母稱讚、外公他們懷念的姐姐是多麼優秀,還要看看,她的心——有多麼絕情。
可惜……等了這麼久,她始終沒有出現過。
他的心也漸漸的冷了,他低聲冷笑一聲,道:“不過看來……我這位姐姐,可真是絕情的很呢。”
黃文星脣瓣微微一僵,無奈的看着少年拂袖而去,飛往天際看不見蹤跡。
“絕情嗎?”黃文星嘆了口氣:“我倒覺得不來也好,省得看着自己曾經的故人一一老去,而自己依舊青春年華,那種痛苦……”比殺了自己還難受。時光在他們修真者身上流逝的很慢,這讓他們擁有更多更長的生命去揮霍,去肆意。
可這樣的生活……卻不是他曾經想要的快意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