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滄溟並不在意擎天和倫海的話,神情也是照舊波瀾不驚,只專注於自己心中所想。他一如往常地做他想做的事。那鎮定和冷峻的神情散發着他超常的自信,宛如無論現在大家如何覺得這件事不可能,但最終這些事始終會朝着他歐滄溟所計算的方向發展,達到他想要的結果,得到他想要的人。
他走向拳霸營長:“我選好了,我想見他們。”
拳霸營長看看歐滄溟選出的三人,微微擰眉:“雖然你選出了你想要的隊員,但是他們願不願意加入,決定權於他們。滄溟,我建議你再選幾個作爲後補。”
“不必,他們一定會加入。”歐滄溟那篤定的神情讓拳霸營長也一時無言以對,看着他的神情宛如在說你哪兒來的這份自信?到底是你瞭解他們,還是我這個和他們一直在一起營長?
“老爹!”擎天看拳霸營長都呆了,輕輕提醒了一聲。
拳霸營長回過神,握拳輕咳:“咳,小天,你帶他們去三號會面室,同時通知焱神,北冥司,快閃和青沐前來報到。”
“知道了。”
隨即,拳霸營長卻是看向我:“時間到了,你,跟我來一下。”他說着看了看手中的手機。
“帶她去哪兒?”意外的,擎天,倫海和歐滄溟三人竟是異口同聲地問。他們自己也有些吃驚,紛紛看向彼此,倫海變得尷尬,擎天變得深沉,歐滄溟依舊淡定,那副威嚴的神情宛如他纔是這裡最有資格問這個問題的人。
果然,他把質問的目光投向了拳霸營長:“蘇靈現在在我的嚴密監視之下,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這小子……”拳霸營長似乎也已經忍耐到了極限,他可是堂堂的,特遣營的君王,在特遣營裡他說一,沒人敢說二,即便是目中無人的擎天,在他面前也會表現地百分之五十地聽話。但歐滄溟同學,依然把他給無視了。
拳霸營長有些煩躁地撓着頭嘟囔:“跟毆鶴那傢伙怎麼沒一點像的……毆鶴怎麼生出來的……恩……”拳霸營長嘟囔完看向他,“聽着,我要帶她去見她的父母。”
爸媽!
我登時怔立在原地,腦中不知爲何卻一下子變得空白。我要見到爸爸媽媽了……他們知道了嗎?這一切?我該怎麼面對他們?
我的心從未那麼慌亂過,亂得以致於我無法正常思考,腦中只剩下了那三個字:怎麼辦……
“對於囚犯與自己家人見面,星族聯盟還是會給予一定的自由和隱私,所以,你不用陪同蘇靈,你先去見你的隊員吧。”大腦混亂中我聽到了拳霸營長的這句話,然後恍恍惚惚地跟在拳霸營長身後,走過擎天,倫海,歐滄溟,甚至心妍也站了起來,目送我的離開。
我要見到爸媽了……
怎麼辦……
我該怎麼說……
我又能說什麼?
好怕……
好怕自己在見到他們時會哭出來……
“到了,進去吧。”拳霸營長不知何時停住了腳步,我恍恍惚惚地擡起臉,看到了玻璃房內的爸爸媽媽。
他們面帶憂慮地看着四周,神容裡透出了一分蒼老。
老爸……
老媽……
你們知不知道,白墨,是暗影之子?
第一次,我居然有些害怕見到他們,第一次,我不想去見他們。
我頓在門口雙手開始冰涼,腦中依然空白恍惚,心跳快到有了一種反胃感,忽然間,我想吐。
“快進去!”拳霸營長毫不溫柔地推了我一把,面前的玻璃門移開,我一步跨入了一個白色房間,明明在外面看,是一間玻璃房。
“小靈!”爸爸媽媽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激動地站起來,我立刻伸手:“別過來!”
他們微微一驚,隨即,眼中是擔憂與心疼的神情。
我最怕看到他們這樣心疼地看着我,我只希望他們覺得我過得好,即便那是個謊言,也希望他們不要因爲我而煩惱,擔憂。
星族聯盟太陰險了!太卑鄙了!爲什麼要讓我無辜的爸媽知道這一切,承擔這一切,他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只是善良地去同情,照顧和愛護一個孤兒。
如果善良都有錯,那這個世界,這個社會,還有什麼是對的?
爸爸媽媽慢慢坐回了椅子,他們露出了勉強的微笑,我知道,那反而是讓我不要擔心他們的微笑。明明應該是我不讓他們擔心。
“小靈,爸媽挺好的,你不要擔心。”爸爸忽然說,登時,我的眼淚險些溢出眼眶,決堤而出。
我匆匆坐在他的對面低下臉努力忍住眼淚,努力也揚起微笑:“我,我也挺好的。”
在我看他們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們眼中的淚花。
媽媽趕緊扭頭偷偷擦掉了眼淚,也不想讓我看到他們的眼淚。
“他們……他們是怎麼跟你們說的。”我強忍喉嚨口的梗痛,努力保持嘴角的微笑。
老爸伸手環住老媽的肩膀,溫柔地輕揉她的肩膀,讓她慢慢平復,然後纔看向我:“說白墨其實是暗影主教的兒子,說你是無辜的,但你還是要繼續留校觀察,讓我們放心,所以……讓我們來看看你。”
我是無辜的?
呵,我是無辜的還把我關進黑巢?還給我裝黑蜂?
這個世界上,公關做得最好的,是星族聯盟。
我轉臉看向一側的白牆,或許,此刻在外面站着的,不只是拳霸營長一個人了。我不能讓他們再騷擾我的家人,他們成功地抓住了我的軟肋。
我看一會兒,轉回臉,露出微笑:“是的,他們對我很好,讓我繼續學習,讓我還加入了特遣營,我現在是一名特遣隊員了。”
“是嗎!厲害!你一直是爸爸媽媽的驕傲!”媽媽驕傲地說着,但眼裡卻泛着淚光。
“是啊是啊,我們家小靈是誰?!文武雙全,智商情商雙高的大美女~~”老爸也自豪地對我豎起大拇指,可他的嘴脣卻在微微顫抖。
最終,我們都紛紛哽咽,再也說不出那些“我很好”這樣的謊言,因爲,我們都知道,我們都不好,我們都在擔心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