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指揮官向着全星球發出請求。請求所有有能力的人加入軍隊,請求所有沒能力加入軍隊的平民加入到抵抗病毒的防護服以及各類過濾病毒物品的生產之中。
這一次,伊斯特正式向着妻子艾亞德徵詢參軍的意見,而這一次,艾亞德並沒有阻止戰鬥滿滿的伊斯特。
艾亞德害怕失去丈夫,害怕女兒沒有父親,但是身爲一個知識分子,她也是深明大義的人。
如果這一次,一個移民地的人遭到了感染,異化作戰體把利爪伸向了附近一個移民地的人的時候,他們不站出來消滅異化作戰體,而是說“反正相隔千里,異化作戰體來不了,而且我也怕死”之類的話語。那麼異化作戰體把利爪伸向自己的時候,就不會有任何一個人願意伸出援助之手。
換句簡單的話來說,就是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覺得自己有責任。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此時他們的身前沒有遊騎兵的幫助了,在阿格瑞亞大撤離行動之中,遊騎兵們抵禦了異蟲的進攻,在梅因霍夫的大爆發之中,遊騎兵們抵抗了異化作戰體的感染。而現在,受到感染體威脅的海文根本聯繫不上游騎兵。
只能自己上了。
伊斯特滿懷了艾亞德的祝福,穿着防禦力不行,還能抵禦病毒感染的防護服,並且揣着政府發放的輕步槍搭乘了運輸機離開了。不過還好的是,指揮官斯諾讓每一個士兵們,都能連線後方的家人。把他們英勇作戰的畫面作爲視頻直播給予他們的家人查看。
而艾亞德也看到了自己丈夫伊斯特的戰鬥畫面。
說實話,有關戰鬥的畫面艾亞德並不太看得懂。而她只能從千篇一律的戰鬥動作之中,以及丈夫伊斯特生硬的動作以及發抖的手臂看出其實丈夫也非常的恐懼。也並非指揮官斯諾所說的那樣英勇。
雖然伊斯特表現有點差勁,但是隻希望丈夫能夠安全返回的艾亞德反倒是開心起來。
在她眼裡,丈夫的安全遠超英勇作戰帶來的榮譽萬倍。
伴隨着井然有序,有條不紊的推進,伊斯特戰鬥的畫面的餘角甚至可以看到一座高大而且噁心的異蟲建築。
那大概就是異蟲散佈病毒的建築了,如果消滅它,只要過上一兩年的防護服生涯,等到空氣中的異化病毒自然死亡,那麼他們就可以無拘無束的奔跑在夕陽之下。他們的下一代,也可以不用戴着該死的防護服,該死的防毒面具,然後用身體,用肌膚感受這個世界。感受這一個美麗的世界。
他們的女兒米妮很想摘下面罩,細嗅海文上的空氣,他們也很想。一副美妙的畫面描繪在了艾亞德的腦海之中。很快,一艘龐大的星靈艦船出現在了所有士兵的上頭。
它開始了充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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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愈發的沉重,而且因爲上一次戰鬥的需要,幾乎所有移民地的車輛或者機器人都被徵用,以至於大約三公里的路程,艾亞德需要徒步走完。伴隨着身體的疲憊以及回憶帶來的陣痛,艾亞德幾乎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上。
唯一支撐着她的,是還在家裡的女兒。
女兒不過三歲,懵懂無知,她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永遠的離開了她,而艾亞德也不知道如何告訴她這一噩耗。只能用“你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去打怪獸”來安慰想念爸爸的米妮。
前路艱難,而且彷彿看不到希望。即便是有一個女兒作爲活着的理由,但是失去的愛人終究是壓在艾亞德的心頭。
她開始奮力工作,用奮力工作來遺忘心中的悲傷以及痛苦。她不再關心除了女兒以及工作以外的任何一件事情。無論是遊騎兵擊退星靈,無論是異化作戰體的再度襲來,都無法掀起她內心的波瀾。
聽說參與對抗異化作戰體的士兵們少了。
在星靈的屠殺之中,無數的青壯年死在了反抗的路上,也有無數的家庭痛失了他們的青壯年。而還活着的青壯年大都是沒有了自己的家庭,或者家庭中已經沒有了可以參軍的青壯年。
保護移民地是爲了自己的家庭過的更好,而大義,氣節,這些玩意都是美化保家衛國的理由的東西。一旦家庭破滅,或者失去了家,或者失去了家庭的重要成員,那麼還有多少人會爲了整個星球的未來而跟異化作戰體作戰呢?
只要細細思考,就會知道爲什麼異化作戰體的攻勢如同勢如破竹,也會知道爲什麼海文人類的軍隊會一潰千里。
艾亞德拋去心間令人煩惱的思緒,一心一意的把注意力擊中在了雙腳上,開始讓雙腳加速。
很快,她回到了家中。
“媽媽,我好餓。”
開門的一瞬間,一個沉重的鐵質小罐頭撲到了艾亞德的身上,而艾亞德自身也是一個鐵質的大罐頭。母女相擁,彼此只感覺到寒冷與距離感。
艾亞德多麼想像是在阿格瑞亞一樣啊,回家的一瞬間,乖巧但是黏人的米妮撲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她把米妮抱起來,用歡笑沖刷工作時的疲倦,用米妮暖乎乎的身體溫暖自己的心田。
但是此時的艾亞德只感覺到了冰冷。
厚重的防護服保護艾亞德以及米妮不會受到病毒從空氣方面來襲感染,但是也隔絕了人心。讓他們不能感受彼此的心跳,不能感受彼此的愛意——偏偏防護服以及防護罩一刻都不能脫下,移民地中無數遭到感染的人是做好的例子。所以艾亞德壓下了好好抱着米妮,感受她體溫的想法。
艾亞德想要抱起女兒,作爲虧欠的補償。但是穿上防護服的米妮實在是太重了。而且長期的心情壓抑也擊垮了艾亞德的身體。她根本抱不動自己的女兒。
“來,我帶來了營養棒。一會就有東西吃了。”
艾亞德艱難的強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