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區,懷特酒吧。
亡者之港內並不是全無綠意的,儘管絕大多數地方都堆滿了各式的垃圾,如同一片灰暗的金屬海洋,連能夠栽種植物的土地都找不到幾平方英寸。
但在這裡,在這座垃圾堆內的天堂區裡,街道的佈局卻更像個像樣的城市。至少路面要更平整、有條理,不再是一團紊亂無序的線條,某些道路的兩側甚至還栽種着一些高大的樹木。
懷特酒吧坐落在天堂區的中心地帶,周圍盡是龐大的夜總會、賭場、舞廳,以及其他酒吧。
這座酒吧是由一艘被棄置的太空飛船改造的,裝潢堪稱豪華,橙黃色的懸浮水晶吊燈定格在天花板的正中央,溫和的光暈徜徉在光可鑑人的潔淨地板上,像是落在小溪底部的散漫陽光。
酒吧內的電唱機正播放着輕緩的純音樂。是那種能讓人一聽到就會想起小河和白雲的純淨調子,再暴躁的傢伙也能在這種音樂的撫慰下安靜片刻。
與其說是一間酒吧,倒不如說是高雅的劇場。
這樣的酒吧就算是在天堂區裡也並不多見,說是獨一無二也不爲過。靜謐與高雅可不是酒吧該具備的格調。
天堂區也許遠沒有克哈那樣的燈紅酒綠,充斥着富貴者的紙醉金迷,但是某種程度上這裡也足夠繁榮,儘管這種所謂的繁榮是如此的病態,蒼白。
即使是白天,每個酒吧裡都充斥着炫目的霓虹燈光,五彩斑斕的炫光與節奏強勁的音樂能將酒徒們的熱情都點燃,只着片縷的性感女侍者扭扭翹臀就能刺激着他們無所顧忌地大肆消費。
然而懷特酒吧不同,它不必喧鬧。
這裡是高級僱傭兵們商討傭兵合同的地方,這些狠角色可不喜歡在談生意的時候身邊有着一羣喝醉了酒的蠢貨吵嚷。
“那麼,你們找我究竟是爲了做什麼?”
萊納·尼卡拉中尉望着眼前的這兩位明眸善睞的漂亮女孩,她碧綠色的眼睛裡滿是不耐的神色,正懶懶地靠在椅背上,雙臂環肩。
地球時代有句古諺語說時間就是金錢,在尼卡拉看來這一點不差。
她對時間不感興趣,但喜歡錢,而這兩者是又對等的,換而言之,尼卡拉也討厭浪費時間的傢伙。
“我很忙。”她補充說。
“沒什麼重要的事情。”維嘉自顧自地朝着自己的酒杯裡倒威士忌。
“想找老朋友敘敘舊而已。”
“解釋清楚。”尼卡拉搶過維嘉手中的酒杯。
“別那麼咄咄逼人麼。”維嘉灰色的眼眸裡閃爍着跳脫的戲謔,“醫生。”
“我對敘舊不感興趣。”醫生哼了一聲。
“我有點傷心了,寶貝。”維嘉笑着說。
“知道幽靈情緒失控了會發生什麼嗎?”
“那將會有很多人得給你陪葬,方圓三公里之內的人都會變成瘋子。”醫生冷冷地說,“幽靈軍校裡的那幫廢物最失敗的地方就是沒能給你的腦子裡安上一套完整的神經抑制器。”
“唔……誰知道呢。”維嘉攤了攤手。
“好吧……”醫生一口灌下杯中的威士忌,鮮豔的紅脣愈發嬌豔起來。
“我說不過你。”
尼卡拉認命似的一聲輕嘆,她今天倒真不是沒有空,畢竟單子再多也總是能夠抽出空閒時間的,更何況僱傭兵也是有假期的。
有錢的僱傭兵往往會在假期裡前往適宜度假的星球過上一段舒心的好日子,然後繼續投入在刀劍上起舞的僱傭兵任務,爲金錢賣命。
“既然你不着急,那我沒辦法。”她又向服務員要了兩瓶啤酒。
“那邊的姑娘,不做些自我介紹嗎?”
“瓦爾基里。”那個金髮碧眼的女孩臉上掛着恬淡的微笑。
“當長風托起金色雄鷹的雙翼,它的爪與喙之下便唯有死亡。”
“UED的人?”尼卡拉驚咦一聲。
“這話我聽着很熟。”
瓦爾基里臉上的笑容有些僵,該死的維嘉不是說她找的是UED的朋友麼,看樣子對方只是熟悉而已。
見鬼!這個小婊砸難道不知道這種話說起來很羞恥麼!
“哇哦,UED的女孩……嗯,我大體知道你們找我是爲了什麼了。”醫生翻了翻白眼。
“找不到組織的UED士兵我見過很多,戰敗後他們總是藏頭露尾,惶惶不可終日……我想我大概已經弄清楚你的目的了。”
“但我真的能夠相信你嗎?”
尼卡拉的氣場陡然一變,前一刻她還是那一副散漫無奈的模樣,這一刻卻猛的嚴肅起來,柔和的臉上滿是鋼鐵般的強硬。
維嘉來找她那是因爲這個幽靈特工知道她與UED的關係,在作爲僱傭兵四處作戰的日子裡尼卡拉曾經得到過他們的幫助,並且其那身先進的醫療裝備也來自於他們。
在某種程度上,尼卡拉可能是亡者之港裡最瞭解UED殘軍的那個人。
儘管尼卡拉是個喜歡追逐金錢和榮譽的不法之徒,但那並不意味着她會因此而出賣自己的朋友。
UED遠征軍曾經近乎摧毀過泰倫帝國,讓這個帝國的元首領着他的軍隊倉皇地抱頭鼠竄,顏面盡失,甚至是將科普盧星區都變成他們的殖民地,阿克圖爾斯·蒙斯克對他們的憎惡程度絕對不亞於對雷諾遊騎兵的。
儘管泰倫帝國現在已經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反叛分子吉姆·雷諾和他的叛軍身上,但沒有任何證據表面蒙斯克放棄了對遠征軍的圍剿。
帝國的密探總是無孔不入的,就算是在亡者之港這種地方,他們也擁有着眼線。
如果瓦爾基里是帝國派來的,亦或者他們有什麼骯髒的聯繫,那麼尼卡拉就絕不可能透露有關遠征軍哪怕一星半點的訊息。
“嗯哼。”瓦爾基里聳聳肩,露出了一個“信不信由你”的促狹笑容。
“……”尼卡拉愣了愣,她有些摸不着頭腦,瓦爾基里的那份淡然中帶着一股油然而生的自信。
還有那種熟悉的,令人厭惡的傲慢。
“你可以相信她,我可以保證,她不是帝國的密探。”維嘉微笑着說。
既然馬汀向她保證過瓦爾基里絕不會是帝國的人,那她也能做出同樣的保證。
“那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的。”尼卡拉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但她臉上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下來。
此前維嘉從未欺騙過她,並且尼卡拉也堅信將來更不會。
她們曾經背靠着背殺出重圍,在無數次的任務中都將自己的生命都毫無保留地託付給彼此,因此而建立起非同尋常的深厚友誼。
儘管維嘉是那麼的狂傲囂張,但她絕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傢伙。
“好吧,長話短說。”尼卡拉收起心中的狐疑,“就我知道的那些而言,UED在亡者之港的確有一個基地,他們的編制早就被刀鋒女王打散了,也不準備重新整編。”
“基地內部都是遠征軍成員,土生土長的地球人,約有七八百人,來自數個不同的軍團,領導他們的是上校奧本·卡文迪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