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萊特的當選在帝星朝野掀起了軒然大波。在帝星人眼中,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人們沒有忘記去年帝國銀行的人質事件。
這次連格蘭瑟都沒能壓住衆議,葉傾收到了政府和軍方的聯合傳召,要求她立刻返回帝星,接受審查會的問訊。
收到這個命令時,葉傾正在花園的噴水池畔給金剛洗澡。那日高燒過後,它睜開金色的眼睛,望見守護在一旁的葉傾和RX,眼中流露出對兩人的依戀和柔情。
葉傾已經能用精神力和它順利交流,甚至能教它一些簡單的人類話語。
此時正值下午,金色陽光照在噴水上,折射出五彩虹光。金剛安靜地坐在水邊,眯起眼睛,流露出享受的神情。它的身邊搭着檢點機甲用的架子,葉傾、RX和莫諾森攀在架子上,用刷子蘸上沐浴露,給金剛刷毛。
莫諾森已經擺明了追求葉傾的態度,這種獻殷情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一層層泡沫和水洗之後,已能初步見到金剛的毛色,竟然是金色,令葉傾驚喜不已。
本來是很融洽輕鬆的氣氛,偏偏秘書送來了這份討厭的命令。
“如果不去,會有什麼後果?”葉傾問莫諾森。
“他們會撤掉你的職務,最糟糕的情形,會對你進行缺席審判。”莫諾森回答。
“那我就永遠不回帝星了。至於撤職嘛,只要他們把工資給我付清就行了。”葉傾說。
莫諾森不覺莞爾,這個女孩的話語永遠都充滿她自己的鮮明特色。確實,對一個沒有什麼權力和財富慾望、又有實力確保自身的安全和自由的人來說,無論是撤職還使審判,都脅迫不了她。
“他們也許會宣佈奧萊特的當選爲非法,甚至會推翻普星自治議案。”莫諾森說明事情嚴重性。他相信葉傾並非不明白。
“這麼說,我必須得回去,接受那羣跳蚤和蒼蠅的騷擾了?”葉傾無奈地嘆氣。
跳蚤和蒼蠅?莫諾森心想,真是很貼切的比喻。
“我和你一起回去。”他說,暗示了支持的態度。
金剛洗澡完畢,葉傾、RX和莫諾森跳下架子,躲避到遠處。只見金剛緩緩站起,抖了下它的毛,頓時間,整個花園都在下雨。
葉傾捧着肚子笑了起來。她站得不夠遠,還是被淋了一身水。身邊的RX和莫諾森也都被淋成了落湯雞,看見帝國元帥狼狽不堪的樣子。她笑得沒心沒肺。
等金剛的毛幹得差不多了,葉傾站在它腳下仰頭欣賞,目光充滿驚歎。一身金毛的它,真是太漂亮了,屹立在夕陽之下。頂天立地,威風凜凜。
“乖孩子,蹲下。”她叫了一聲,金剛順從地蹲在她面前,在場者無不驚歎。
“真乖!”她表演地拍了拍它毛茸茸的大爪子。
金剛開心地咧嘴一笑,發出簡單的音符:“媽媽。”
頓時間驚倒一片。莫諾森吃驚地問:“它叫你什麼?”
“媽媽。”葉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難道金剛發音不標準嗎?
莫諾森輕撫下巴,打量金剛。還沒結婚,葉傾居然多了一個小包子,而且,這枚小包子的塊頭,好像太大了點。
這時RX走近金剛。金剛眼中射出親暱的光,叫了聲:“爸爸。”
眼珠子跌了滿地。所有在場的人。秘書,衛兵,包括莫諾森都吃驚地張開了嘴,什麼?沒聽錯吧,飛翼猿居然叫RX爸爸,而且是在叫葉傾媽媽之後?
一個年輕女孩,一個機器管家,一隻小山般高的飛翼猿,這個家庭構成也太奇怪了吧!
“汪汪!”被忽視的捲毛跑了上來,嗚嗚地蹭着葉傾的褲腿,委屈地說:“主人有了新寵,不要捲毛了。”
“怎麼會呢?”葉傾一把抱起捲毛,跳上飛翼猿的手掌,再攀上它的肩頭。她在上面招手示意RX和莫諾森也上來。
RX輕巧地翻了上去,坐在金剛的另一邊肩頭。莫諾森也想上去,結果金剛眼睛一瞪,發出威嚇的吼聲,不許莫諾森靠近。
葉傾無奈地說:“看來它不喜歡你,你就在下面呆着吧。”
金剛站起,葉傾忙抓緊了它的毛。視野徒然升高,和在機甲中相比,又是另一番感覺。在機甲中,整個視野都是拓寬拓高了的電子視野,而在金剛肩頭,則是坐在山頭看風景的視野。
“嗷——”金剛發出一聲雄渾的吼聲,猶如平地驚雷,響徹整個提督府。捲毛嚇得差點掉下去,葉傾笑着捂住了耳朵。
“想飛。”金剛說着,譁得一聲展開了雙翼。它的雙翼上也佈滿金毛,尾端是一根根尖銳的骨刺,在陽光下閃爍着金屬的寒光。
“飛吧!”葉傾很期待金剛的飛翔。
金剛四肢着地,俯臥下來,葉傾和RX趁機向它背部翅膀的中心移動,捲毛則趴在葉傾肩頭,牢牢抓住她的衣襟,嚇得動都不敢動一下。
兩人剛剛會合,飛翼猿便展翅一飛沖天。葉傾被震得一個身形不穩,滾落RX懷中。
自從那晚RX建議她嘗試和莫諾森交往後,兩人就再也沒有過親密行爲。他們的關係似乎回到了最初,每天晚上,他幫她熄燈,蓋好被子,就悄然離開。
她躺在牀上,孤枕難眠,瘋狂地思念着他的懷抱,卻又竭力剋制住自己不去找他。因爲她需要一個契機,確認自己對RX的感情,到底是愛,還是僅僅是一種依戀。
此刻再次和RX肢體接觸,被他擁在懷中,她竟有一瞬的顫抖。偷偷擡起眼來,只見他身形端坐的筆直,紅色的霞光照在他的側臉上,如雕塑般的靜美。
“汪汪!”捲毛抖抖索索地從葉傾肩頭爬下,落入兩人之間風小的地方。總算抵達安全地點了!它鬆了口氣,然後鼓起勇氣。朝四下看去,頓時間差點驚掉狗眼珠子:“好美啊!”
捲毛的驚歎將葉傾驚醒,她也放眼望去,只見落日孤霞,蒼天如碧。耳邊呼嘯着風聲,城市的景象如流水般自腳下掠過。
這是一種與乘坐懸浮車、飛機完全不同的感受。身處自然之中,視野是從未有過的遼闊和曠遠。
“嗷——”飛翼猿發出一聲長嘯,在雲層間久久迴響。葉傾也跟着起興,手攏在嘴邊,嗷嗷地長叫了起來。
好想能自由自在地翱翔天際啊!她在心下感嘆。
第二天。是她十八歲的生日,提督府裡舉行了簡單而不失隆重的生日宴會。一個星球的重建,需要很多錢。她並不希望自己開奢侈之風,因此指示宴會辦的儘量簡樸,拒絕收禮。
她雖然沒有什麼權力慾望,但當莫大的權力掌握在她手中時,她清醒地明白其份量之重。她並非沒有政治見解。相反,在前世的歷史學習中,她對國家、民族、政治有着深刻的認識和獨到的見解。
之所以不願主動投身於政治,一是因爲本身的惰性,二是因爲某種消極的觀念——政治就是一灘污水,怎麼攪都攪不清。沒有絕對的正確,也沒有絕對的錯誤。
而此時,一個星球的重建就在她的手中。在一張百廢俱興的空白圖紙上描繪藍圖,即使懶惰如她,也不由怦然心動。
“嗚——”十幾架銀色小型戰鬥機長嘯着從雲層俯衝下來,交錯成令人眼花繚亂的隊形,身後長長的彩霧尾巴。在碧藍如洗的天空中交織成幾個彩虹大字:“生日快樂!”
“喜歡嗎?”莫諾森微笑着問,這是他特意安排的節目。
“喜歡。”葉傾仰望着天空。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飛行表演,而且是如此高水準的、專爲她慶祝生日的表演。
周圍的人是又嫉又羨。葉傾明令禁止送禮,所以衆人都掏空心思,爲她的生日宴會獻上特色節目。莫諾森的節目一出,就立見高下,令衆人自慚形穢。不過也沒辦法了,誰讓人家是帝國元帥呢,能夠調動的資源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
“看來莫諾森元帥對我們的葉傾小姐真是上心啊!”華爾特若有深意地說。從政治的角度考慮,莫諾森是對付寧長風的強大盟友,葉傾若是和他結合,是最好不過的了。
一旁的奧萊特冷哼了一聲,很是不屑。
謝倫笑着感嘆:“不知道今晚葉傾小姐的第一支舞,到底和誰跳?”
“你們都申請了嗎?”華爾特微笑着問。
“這是自然。”謝倫回答,“能和葉傾小姐跳第一支舞,是參加宴會的每個男士的榮幸,只是不知道這份榮幸,今晚會落在哪個幸運男子的身上。”他含笑的目光瞟過奧萊特,落在莫諾森身上。
確實,葉傾的第一支舞的舞伴成了生日宴會的關注焦點,通常,這個舞伴具有特殊意義,對葉傾這樣一個未婚獨身的女孩來說,這名舞伴很可能是她心儀的男子。
這個問題,直到舞會開始時分,人們還在悄聲猜測着。
“我猜測,一定是莫諾森元帥。”
“那不一定,也許是我們的新統領奧萊特呢。”
竊竊私語聲中,司儀宣佈舞會開始,全場陷入一片幽暗之中。然後優美的華爾茲舞曲奏響,舞池緩緩亮了起來,燈光效果在舞池中映出一片皎潔的月光。
葉傾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她穿着一襲白色長裙,長髮挽起,美得猶如月下仙子,而她的舞伴也隨着移動的舞步,穿過暗影,在月光下緩緩顯現。
黑色利落的碎髮,湛藍深沉的眼眸,英俊堅毅的容顏,修長挺拔的身材,一身合體精緻的黑色禮服。衆人不覺倒抽了口冷氣,竟然是長伴葉傾身邊的機器人管家RX!
舞池中,兩人翩翩起舞,脈脈相視,彷彿自成一個小的世界,將周圍人異樣的目光阻擋在外。
“小姐,生日快樂!”RX湛藍的眼眸深沉如大海,盪漾着萬千溫柔的星光:“希望你能永遠快樂。”
葉傾真心微笑:“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想我就能一直快樂下去。”
她嘴上說着快樂,心中卻充滿甜蜜的憂傷,她終究喜歡的還是RX,只要RX在,怕是任何男子都無法走進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