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個晴朗多雲的天氣。
天剛剛亮,前來朝賀觀禮的賓客就擠滿了榮耀大廳和皇家大聖堂之間的廣場。三千名身穿鮮紅禮服的英俊騎士,騎着雪白的駿馬,圍繞廣場站成方陣,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捧着鮮花,身穿雲白長裙的貴族少女,沿着紅地毯站立,衣袂飄飄,美不勝收。
這是一場舉世矚目的婚禮,也是一場政治色彩極其濃厚的婚禮。是否前來朝賀、參加婚禮,成爲判斷一個行星、一個貴族立場的重要標準。
寧長風坐在皇宮貴賓休息室的沙發上,正在查看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信息。一百零二顆行星,有六十九顆派來了朝賀使者,三萬六千八百個貴族家族,有兩萬一千九百三十個家族派人出席或送來了賀禮。
表面上看起來,自己這方似乎佔據上風,但寧長風明白,這些星球和貴族中,許多都是牆頭草,他們一邊向自己獻媚,一邊又去討好格蘭瑟和莫諾森,他們的立場很簡單,就是勝利者的一方。
沉思中,有人敲門進來。寧長風擡頭,看見了一身雪白婚禮服、英氣逼人的兒子。
“父親。”甯越朝寧長風鞠躬問候,舉止沉穩,氣質凝練。
寧長風欣慰地點頭,“越兒,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從今天起,寧家,還有帝國,就交到你手中了。”
“孩兒謹遵父親教導,定以天下爲己任,絕不辜負父親的期望。”甯越一板一眼地回答。
寧長風長長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兒子身邊,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欲言又止地嘆了口氣:“孩子。這樁婚事讓你受委屈了。”
甯越淡然一笑:“能夠迎娶女皇,是我的榮幸,何談委屈之說?”
寧長風走到窗邊,望着外面繁華如錦、熱鬧非凡的婚禮準備景象,幽幽嘆了口氣:“爲父當年也曾愛過一個女子,深知不能和所愛之人結合,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
甯越幽潭似的眼眸泛起了一絲微瀾,他一直以爲父親很愛母親,母親死後,雖有無數貴族名嬡願意做續絃。都被父親拒絕了。
“幸運的是,我雖是奉家族之命,迎娶的你母親。婚後卻也和睦,雖然沒有驚心動魄的愛情,但十多年的相處,也有了相濡以沫的情意。”寧長風繼續嘆道,“我最感激的是。她給我留下了一對好兒女……”說到這裡,他的神情陡然悲傷起來,想必是想到了女兒寧霜。
甯越心中也覺一陣刺痛,妹妹她死的太慘了,所以他不會原諒格蘭瑟,永遠不會原諒格蘭瑟。
所以。這場戰爭沒有妥協的餘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當然。伊麗莎白和你母親不同,你母親是個溫柔賢惠、恬退隱忍的好女人,而伊麗莎白心機太重,權力慾望太大。作爲一個女皇,這本來無可非議。但是,她的致命缺點是。她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聰明。”寧長風繼續說。
“我明白。”甯越冷靜地說:“若不是她自以爲是,輕信莫諾森,格蘭瑟也不會被救走,形勢也不至於發展到這個地步。”
寧長風沉重地點頭:“當時,我顧忌到邊境星域的穩定,沒有立刻逮捕莫諾森,這是一個重大失誤。然而,在那之前,我們還犯了一個更大的失誤,”他頓了一下,望向兒子,“就是對葉傾的姑息。”
“責任在我。”甯越的聲音冷酷的出奇,“父親放心,下次相逢,我定不會手下留情。”
“你能有這個決心,我便放心了。”寧長風的語氣森嚴起來:“記住,對這個女孩,要麼得到,要麼毀滅!”
葉傾隨着人潮,進入榮耀廣場,身旁跟着RX,海微和伊萊。她和RX本來身份就是蓋亞使節,而另兩人則是打暈了兩個真正的蓋亞使節,剝下他們的衣物,喬裝而成。
一行四人,兩男兩女,穿着民族服飾,用面紗遮住容顏,混在觀禮隊伍中,倒也沒人懷疑。
不愧是皇家婚禮,規模浩大,氣勢恢宏,入眼之處皆是奢華。這樣盛大的婚禮不知道要花多少錢,葉傾不由好奇,伊麗莎白不爲軍費開支發愁嗎?
婚禮先是在皇家大聖堂舉行賜福儀式,能夠進入大聖堂觀禮的,只有重臣和大貴族。葉傾等人不夠資格,只得在外面廣場等候。
不過廣場上的三維大屏幕映出聖堂內部的情形。畫面中的伊麗莎白一襲華麗的白色婚紗,站在金碧輝煌的聖壇前。
甯越也英俊極了,他穿着軍禮服式樣的白色禮服,領口肩章點綴着金絲流蘇。一頭黑髮流溢着沉金般的光澤,面容俊美得勘比太陽神。
他身形挺拔,禮儀完美,只是臉上沒有絲毫笑容,與其說是結婚,更像是在完成某件艱鉅的任務。當主持儀式的大主教按照慣例,問他是否願意娶伊麗莎白爲妻時,他沒有看新娘,而是把目光停留在虛空的某處,漠然地說:“我願意。”
看到甯越那副不快樂的樣子,葉傾心境有些複雜。不過轉念又想,她和甯越已經是敵人了,還去擔心他幹嘛,人家娶的可是女皇。
一旁的RX緊緊牽着她的手,生怕她被人潮衝散。感受到RX的關切,她低頭抿嘴甜蜜地一笑,心想,比起甯越來,自己有RX的傾心呵護,不知幸運多少倍。
悠揚的鐘聲響起,三萬只白鴿一齊振翅飛往藍色天空。皇家大聖堂的大門朝兩邊開啓,新郎新娘走了出來,接受人羣的祝福。
伊麗莎白掀開了面紗,帶着精緻的蕾絲白綢手套向衆人招手。她今天容光煥發,光彩耀人,尊貴而又美麗。
伴隨着禮樂聲,新婚夫婦坐上裝飾着百合玫瑰和常青藤、由黃金寶石雕砌的皇家馬車,在一百零八位貴族騎士的護送下,開始例行的皇家婚禮遊行。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這次遊行路線很短。僅僅圍繞皇城半周。
馬車很快回到廣場上,在大聖堂對面的榮耀大廳的白玉臺階前停下。踩着紅地毯,在漫天玫瑰花雨中,伊麗莎白拖着她長達十二米的豪華婚紗,和甯越一起走向榮耀大廳盡頭的王座高臺。
甯越受封親王頭銜,婚後將以皇夫名義,和伊麗莎白一起處理國事。而事實上,國家權力真正掌握在寧氏父子手中,伊麗莎白想像女皇那樣發號施令,還需和她的夫君談判。
伊麗莎白坐在皇帝寶座上。甯越坐在她身旁一個同樣奢華漂亮的鑲金椅子上,這對帝國最尊貴的新婚夫妻,開始接受羣臣的朝賀。
按照地位等級。朝臣使節們分批次走上前去,向女皇夫婦獻上禮物,送上祝賀。最先自然是一些大貴族,等輪到蓋亞行星的朝賀使節入殿,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
等在外面真心累啊。沒有椅子休息,也沒有飲食供應。大貴族們朝賀完了,就可以進入花園自由活動,等待在廣場上的人們只好忍受大太陽的烤曬。幸好整個廣場都有冷氣,否則怕是會有人中暑暈倒。
葉傾幽怨地進了大殿,站在朝賀團的最後一排。向女皇和皇夫行覲見禮。擡起頭來,隔着衆多人頭,遠遠看見伊麗莎白和甯越身形筆直。猶如兩尊雕像般端莊華美,不由暗暗佩服,接見了那麼多人,還能保持這幅架勢,不顯疲憊厭倦。果然是遠超常人啊!
其實,從某些方面來說。甯越和伊麗莎白挺般配的,她心中不由生出這個想法。
朝賀完了,在禮儀官的引導下,蓋亞使節團轉移陣地,進入旁觀席。原來並不是覲見結束就能退場的,而是依次向出口推移,等大殿里人呆不下了,才能出去,自由活動。
下面又是兩個行星朝賀團,大家的賀詞千篇一律,女皇和皇夫的回答也是機械重複,毫無新意。
葉傾站在人羣中觀看,輕輕打了個哈欠,得出結論:太無聊了。就在她百無聊賴等待退場之際,一聲通報傳入耳際,令她倦意全消,睜大了眼睛。
“阿喀琉斯星朝賀團進殿!”
阿喀琉斯星!天狼軍團的駐地,莫諾森的大本營,居然派來了朝賀團!驀然,葉傾回想起昨天莫諾森的那番話,他派人給伊麗莎白和甯越送來一份禮物,難道來者就是送禮的人?
不僅葉傾驚訝,整個大殿的氣氛都爲之一變,女皇和皇夫雕像似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不同,所有人都望向門口,等待使節的出現。
來者只有一人,是個身穿黑色禮服的男子,手中端着獻禮的托盤。他腰桿挺直,步伐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軍人。面孔對葉傾來說,很陌生,她應該沒見過這個人。
他大約三十多歲,有一雙冰冷的灰色眼睛,渾身泛着冷氣,這樣的人並不適合當使節,更適合當敢死隊員。
“在下奉天狼軍團總司令莫諾森元帥之命,前來朝賀。”使節朝着伊麗莎白和甯越鞠躬行禮。
“莫諾森勾結格蘭瑟,圖謀造反,分裂帝國,還敢派使者前來朝賀?”伊麗莎白冷笑道,“來人,把這叛賊的使者抓起來,嚴刑拷問!”
葉傾算是明白伊麗莎白允許此人上殿的目的了,想必是想當衆示威,以警告莫諾森。
“且慢!”使節輕喝,神情凜然無畏,“元帥派我送來一份薄禮,請甯越閣下一定笑納。”
這句話引起了衆人的好奇心,甯越使了個眼神給伊麗莎白,低聲道:“讓他獻上。”
衆所矚目中,使者掀開獻禮盤上的金色錦布,裡面是一個精美的首飾盒,他打開首飾盒,取出一隻翡翠耳墜。
只一眼,坐在王座上的甯越站起身來,臉色刷白,目光中充滿悲痛、驚訝和難以置信。
這隻耳墜和寧霜出事時失落的那隻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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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按理說應該贈送的評價票爲什麼還沒有呢?很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