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聞帝君威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凡。”彌勒佛淡笑道。
“我已經不是天庭的人了,不用如此稱呼。”白廉應道,眼神看向一側的地藏王,這地藏王脣紅齒白,即便見了白廉和冥河,也未朝他二人看來,仍就在專心念着佛經,很難想象這麼一個美男子,竟會擁有如此大毅力。
“冥河道友,別來無恙。”旋而,彌勒又朝冥河宣了聲佛號。
冥河眼皮微微動了動,卻是沒有回答。
“你二人在此做甚?”白廉直接張口問道。
“地藏乃我佛門菩薩,在這幽冥與地獄相交之處,自是爲了更好的超渡亡魂。”彌勒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接着又對那地藏,道:“地藏,此處不揚你佛法,還是回那地府吧。”後者聞後,身形徐徐變淡,最終消失。
白廉見此,眉宇不禁擰起。
“道友不必生疑,我之所以來此,正是爲了等你。”彌勒觀白廉的神色,繼續道。
“哦?”白廉眼皮一跳,視線不經意的瞟向身後的冥河,心中明白了些什麼。
“我佛知你與截教不和,不若入我佛門如何?你應知道,你本就是與我佛有緣之人,入我佛身下,也是順應天意。再者,有我佛在,通天絕不會傷你分毫。”彌勒微笑道。
“不勞佛祖惦念,白廉一切安好。”白廉平靜的回道,言語中無疑拒絕了彌勒的說服。
“你雖與我佛有緣,卻也是待罪之人,若是想洗清自身業力,也只有入我佛門。”彌勒的面色不變,溫和的笑着。
白廉哪會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無非就是千年前,白廉曾血刃了蠙城大聖國師王菩薩,因而與佛門結下了樑子,後來又殺死了佛門庇佑的蚩尤。不過,看在菩提的面子上,再加上白廉當時很識時務的將兩顆舍利交託給了佛門。
所以,佛教的人,才一直沒有找白廉的麻煩。
彌勒現在談起此事,無疑是想借機生事,在威逼利誘之下,將白廉蠱惑到佛門之中。不過,白廉又怎會讓他如願,別說是佛門,就是當初老子勸他入人教,他都是考慮再三才答應下來的……
“你真以爲,有聖人出面,我佛便會饒恕你?”彌勒呵呵笑着,仰臥的身體,微微直了起來。
“佛祖一向慈悲,應不會刁難於我纔是。”白廉淡淡道,他從彌勒的氣息中感覺到了一絲壓力,但他卻沒有過多擔心,即便面對的是未來佛,有乾坤圖在,他也有信心戰勝對方。更何況,他身旁還有冥河。
彌勒佛雖是準聖,但那也只是在古時,現在不過就是一個五氣朝元的強者罷了。
“見過我佛。”忽然,彌勒佛微微一笑,從蓮臺上站了起來,朝白廉的背後躬身道。
白廉和冥河二人的身體雙雙一震,隨即轉頭向身後望去。只見,此時整個幽冥所瀰漫的血霧都早已消散而開,一股刺眼的金光自九天垂下,異常炫目,在那金光之中,隱隱有一個人影站立其中,迸發出一股股祥和而溫暖的氣息。
此人一現身,整個幽冥頃刻間紫氣騰昇,彩蓮涌現,祥雲飄飄,異象頻頻。
白廉的喉嚨滾動了一下,緊張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對着那金光中的人影,作捐道:“見過佛祖。”此時,他內中的震驚還未完全消去,他實在沒想到接引竟會親自來找他,他本以爲第一個找上他的人,應該是通天。
“白廉,你本就是佛門有大因果之人,此時不入我身下,更待何時?”金光中的人淡淡道。
“不要聽他言語,佛門的人最是信不過。”一旁的冥河接聲道,即使面對接引,冥河的神色也不像白廉那般敬畏,論起出身,他比接引還要高貴。而且,雖然不是聖人,但在古時,他的地位也僅僅比其差上一籌而已,所以完全有資格和接引平起平坐。
只不過,物是人非,如今的接引乃是準聖,而冥河的道行堪堪達到五氣朝元的境界而已。
“冥河,你與我也有些因果未清,一併在此了結吧。”對於冥河有意阻止白廉投身佛教,接引明顯不悅。隨着話聲落下,只見一名身高六丈,面色發黃的船伕忽然撐着一艘無底船兒,自漫天的金光中划動而下。
冥河見狀,臉色一冷,原本閉起的眼睛瞬間張開,兩條血色蒼龍霎那間自他的雙眸中激射而出,僅在空中一番翻轉後,就化成了無垠的血海,席捲了整個幽冥,接着,那洶涌的血海激騰而上,帶起恐怖的威勢,朝那飛下的船兒捲去。
兩位古時的絕頂大能,時隔無數歲月,終於再次交手了。
“我這船兒鴻蒙初判有聲名,幸我撐來不變更。有浪有風還自穩,無終無始樂昇平。六塵不染能歸一,萬劫安然自在行。無底船兒難過海,今來古往渡羣生。”那船伕安然的站在船體當中,任由漫天的海浪如何的攪動,也不見他落難,小船兒仍就四平八穩的緩緩划動着。
嗖嗖!
赫然,冥河袖袍一甩,兩道寒芒頓時自虛空中一閃而過,隨即,白廉就看到,那船伕手中的船槳突然破碎,小船兒也停了下來。
那兩點寒芒在高空緩緩浮現出本體,卻是兩柄造型詭異的長劍。
正是冥河的至寶,元鼻和阿屠。
冥河雖是不敵接引,但好歹也曾是準聖人,多少能給接引製造些麻煩。
“上渡嘍!上渡!”
即便船槳已失,但那船伕卻不顯絲毫驚慌之色,忽然扯着嗓子吆喝了起來。那聲音一傳入耳中,白廉的雙眼瞬間失神,繼而彷彿傀儡一般,破空而起,直奔那小船飛去。
“不要過去,那船乃是他佛性所化,一旦踏上那船,你再想入道,可就難了!”冥河見狀,忽然對着白廉傳音道。
的確如冥河所說,接引靠這一手,在古時將不少人渡化到了佛門,其中就包括燃燈和多寶。包括後來的金蟬子,鬥戰勝佛等,也是如此。
然而,即便冥河再如何提醒,白廉都像是失去了意識一樣,最終踏入了那船上。
冥河一聲輕嘆,接着施展起大·法力,整個血海憑空上升萬丈之高,大有將船伕吞沒的氣勢。
“接引神幛。”然而,那船伕的頭頂忽然飄出一片輕柔的紗巾,那紗巾輕輕一卷,輕鬆的便在血海中破出一道口子,隨即,那幾丈長的小船,就載着白廉二人,破空而去,奔往九天。
就在小船即將飛出幽冥的時候,一隻滿是皮皺的老手,突然自血光中伸出,朝船上的白廉抓去,想要將他扯下來。
然而,那手掌剛一出現,一旁的船伕赫然揮起一物狠狠地打在了那手掌上。
手掌登時便被打散,化成一團血霧消散開來。
血海之上,冥河看着已經變作一個黑點的船體,幽幽一嘆:“蕩魔杵!”話罷,又輕輕咳嗽起來,爲了救白廉,他已經使出全部本事,還因此遭受了蕩魔杵一擊,受了不輕的傷。
不過,接引到底是準聖,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對抗的。
而不遠處的彌勒佛,見到此情此景,仍就保持着笑眯眯的樣子,身影也遁入了虛空,消失不見。
……
高空,小船載着二人一路疾馳,幾乎瞬息間就跨過了半個洪荒,直直向西方飛去。看樣子,船伕似有些着急,又彷彿在躲避着什麼。
接引本身乃是先天金庚之氣所化,在古時與準提,藉着聖位機緣,立下了四十八大宏願,立志要渡盡世人。只不過,西方一向貧瘠,洪荒又是道家爲大,佛門一直都屬小衆,所以萬般無奈之下,接引不由起了挖牆腳的心思。
這就是爲何佛道不倆立的原因了,接引自己不能壯大教派,也教不出像多寶那樣戰力通天的高徒,總喜歡挖別人的心血,當然會遭到三大教排斥。
嗖嗖…
突兀,原本快到極致的小船,忽然停了下來。
一名腰懸四劍,長髮束在腦後的道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前方不遠處。那道人的腰上,左右各懸兩柄長劍,顯得有些另類。
而在船後的高空,同樣有一人側立,這人因爲是揹着身,所以看不清容貌,但無形中的氣勢,卻絲毫不弱於前者。
“船兒渡人,爲何要擋?”船伕高聲道。
“渡人可以,渡我道家的人,便是不行!”前方的道人淡笑道。
嗖嗖嗖…
虛空大震,無數氣流倒卷,縷縷劍光爆閃而過,瞬間向那小船轟去,這些劍光均是由那道人的四柄長劍上迸射而起,大有驚世之威。
與此同時,站在船後不遠處的那人,卻是扔出一物,那物純體潔白,乃是一塊白色玉如意。如意在空中滴溜溜的轉着,散着濛濛白光,不斷的閃動着,每次都是自船伕腦後閃現,雖然被躲了過去,但玉如意卻誓不罷休,似乎一定要敲中船伕的後腦勺一樣。
而此時,所有洪荒生靈,也都發現了空中的異樣。
轟!
小船被劍氣撕裂,化成碎片。船伕也跟着身形一變,變成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接着,便瞧那嬰兒忽然又起了變化,身體一陣蠕動後,終於露出了本尊。
一個面頰枯瘦,臉色有些發黃的道人!
接引道人,也是接引佛!
自創西方教!
無論是大乘佛教,還是小乘佛教!
其實都源自於道家,佛本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