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舒宇與五金蜥又一場大戰。五金蜥速度沒他快,眼神沒他利,力量沒他大,根本傷不了他一根寒毛。但他無論怎麼打怎麼砸,連空間刃都用上了,還是奈何不了這機械做的蜥蜴。好幾次,舒宇都懶得繼續應付這東西,想要直接對付它的主人。但很明顯,護主是五金蜥的第一程序,不管處於什麼狀況,它都能及時回防,爲曾木擋下攻擊。
大戰持續了十來分鐘,水鏡所辛苦建設的基地被毀得乾乾淨淨,戰鬥還在僵持階段,誰也奈何不了誰。
洛天一直看得興致勃勃,最後,他終於發話問道:“哥哥,要幫忙嗎?”
舒宇一閃身,出現在他身邊,說:“你有辦法,就你去吧。”
洛天說:“嘿,我還以爲哥哥你玩得真高興呢!”
常白衣補充道:“其實就是這樣吧……”他有意掃了一圈那堆破房爛磚,陰陰一笑。
舒宇哼了一聲,洛天跳了出去,扔了一樣東西在五金蜥面前。
五金蜥沒有收到停戰的命令,還要繼續攻擊。它剛準備跳過來,突然注意到面前的那個小東西。明明只是一隻機械蜥蜴,這一刻卻露出了無比生動的表情——它猛地打了個寒戰,抱住腦袋,趴了下來!
洛天扔出來的是一隻小小的黑蜥蜴,連尾巴加在一起,也只有巴掌大小,通身黝黑,只偶爾掠過一抹藍色的星光,看上去漂亮又可愛。
但就是這麼一個小東西,把面前巨大的五金蜥嚇得抱頭蜷縮,完全不敢再動手,剛纔那猛烈的威勢全然不見。
這小蜥蜴當然就是精衛,它看見五金蜥,眼睛一亮,舒宇的腦子裡頓時閃過它一聲尖叫:“哎呀,好吃的!”
它尾巴一動,彈射起來,跳到五金蜥背上,對着它突出的背翼就開始啃食。精衛啃吃的動作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動作卻快得驚人。轉眼間,五金蜥的一支背翼就消失了,精衛完全沒有停嘴的意思,美滋滋地開始啃第二支。
機械巨獸抱着腦袋,渾身發抖,滿身的金屬片開始打顫,交錯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可它抖成這樣,也不敢反抗,分明就是遇上了天敵。
曾木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只是盯着精衛發愣。沒過一會兒,他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小金!”立刻撲到五金蜥背上,拉住精衛的尾巴,用力向外拉扯。
精衛就像牛皮糖一樣粘在五金蜥背上,無論曾木怎麼拉,都一點兒也拉不動。它吃得正香,被曾木這樣打擾,雖然不會有什麼妨礙,但壞心情啊!於是曾木又一聲慘叫,指縫間流出血來,可他仍然拉着精衛的尾巴,不願意放手。
他無論怎麼樣也拉不動精衛,眼睜睜地看着這隻小蜥蜴吃完了五金蜥的全部背翼,把它的背也啃出了一個大洞。透過這個大洞,五金蜥的內部結構隱約可見。它的裡面由大量的金屬元件構成,極爲複雜。精衛吃下了比它的身體大得多的金屬材料,仍然沒有收口的意思,一口接一口地繼續啃食。
曾木指縫裡的血越流越厲害,他大聲叫道:“別吃了,別吃了,快放開它!”他無能爲力,看見五金蜥劇烈的顫抖越來越微弱,淚如泉涌,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嘶啞。
洛天看得有點不忍,小聲說:“好像有點可憐的樣子……”
舒宇低頭看他一眼,摸了摸他的腦袋,開口說:“一隻工程製品,你怎麼就心疼成這樣了?”
曾木跳了起來,嘶聲說:“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爲小金花了多少時間,多少心血!它就是我的兒子!你看着你兒子要被殺了,難道不心疼,不傷心?”
舒宇看着他冷笑:“一個機械兒子而已。你的機械兒子被殺了,就要心疼傷心,那因爲水鏡所而失去子女的父母們,因爲攔阻水鏡所的惡行而死的父母的兒女們,就不心疼,不傷心了?呸!”
他一口口水吐到曾木腳邊,喝道:“精衛,慢點吃!我要讓這人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機械兒子被一點點吃完!”
曾木呆住了,他一時間忘了哭泣,疑惑地看着舒宇,問道:“什麼失去子女,什麼死去的父母?”
舒宇冷笑:“少在這裡裝無辜裝可憐,你都到這裡了,難道還敢說自己不是水鏡所的人?”
曾木理所當然地說:“我當然不是。我是東銀河系狂風領的人,這次來罪惡雙子是來參加傭兵網聚會的。水鏡所是我的老買家,知道我要過來,就主動要接待我。他們給錢,我給他們做東西,就是這樣。我是賣家,他們是買家,我爲什麼要管買家究竟是做什麼的?這次來也是因爲他們答應幫我……”他咬住嘴脣,沒有說下去。
舒宇只是嘲諷地看着他,一句話也沒說。
精衛還在吃五金蜥,果然吃得更慢了。它每咬下一口,五金蜥就會劇烈地顫抖一下,金屬薄片的摩擦聲就會劇烈地響起。曾木看着它的慘狀,無比心疼,卻是一臉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他轉過頭來,認真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水鏡所……其實是那麼壞的?”
二狗早就看不慣他了,衝上前來指着他的鼻子罵道:“你是什麼玩意,什麼都不知道,還敢跑出來伸張正義,我呸你一臉!”說着,他真的一口唾沫吐到曾木臉上,滿眼血絲,怒罵道,“水鏡所無罪不作,多少家庭因爲他們而破碎!這個狗東西——”他向下一指何崇海,“就是他們的頭目之一!”
他極爲憤怒地把在自己身上發生的慘事講給曾木聽,曾木一直沒有擦去臉上的唾沫,聽得極爲認真。全部聽完後,他心疼地看了五金蜥一眼,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二狗面前,用力磕了一個頭!
二狗嚇了一大跳,向後跳了一步,不知所措地望着舒宇。
曾木站起來,面朝舒宇,再次跪下去,再次磕頭,大聲說:“對不起,我錯了,大錯特錯!”他眼淚汪汪地再次看向五金蜥,一咬牙,說:“你們殺了我吧,我願意爲我做的事情負責。不過小金這還是第一次被我帶出來,是我做了錯事,連累不到它,你讓那隻小蜥蜴別吃它了!應該負責任的是我,不是它!”
舒宇手一揮,精衛也吃得差不多了,美滋滋地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舔嘴,輕鬆靈巧地爬到舒宇的肩膀上。
曾木心情複雜地看了它一眼,正好看見它張開嘴,伸出舌頭,突然目光一凝,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指着精衛,不可置信地說:“它,它不是真蜥蜴?它也是工程製品?”
還是第一次有人單憑精衛的外表就看見它的真相,而且,明明還在認錯,就突然被精衛所吸引……舒宇看了曾木一眼,他仍然跪在地上,卻似乎已經忘記了剛纔在說什麼,自顧自地盯着精衛,左看右看,恨不得把它拿到手上,細細研究一番。
這傢伙就是個偏執狂吧……
水鏡所的這個調配中心本來建得華麗又簡潔,非常大氣。現在,這裡只剩下了殘垣斷壁,除了破爛什麼也沒有。哦,還剩下了一小批人,這是剛纔逃進房間的,以來打工的爲主,中間混雜了少部分水鏡所的人。
舒宇沒想好怎麼處置他們,結果轉眼一看,發現水鏡所的人早已被別人推了出來,抖抖索索地聚成一團,躲在旁邊。
一個來打工的大聲叫道:“大俠,我們不是水鏡所的,他們纔是!水鏡所作惡多端,的確該殺!你要殺就殺他們,跟我們沒關係!”
這個人倒是頗有些膽氣,旁邊的人馬上或大聲或小聲地開始附和。
一個水鏡所的人抖着聲音說:“我,我們只是水鏡所最下層的,平時也老受上面的欺負……”
另一個人馬上駁斥道:“我呸!你們受上面的欺負,就來欺負我們!平時仗着水鏡所的勢,看見好東西就搶,看見漂亮妞就上,你們哪個敢說,自己的手上沒沾過血?!”
“行了。”舒宇聽了一陣,冷然道。他說,“這些人哪些是好人,沒做過惡的,你們把他指出來,我留他一條命!”
馬上就有人說:“是好人,就不會加入水鏡所了!”
事實上,水鏡所不僅專橫跋扈,本身做的“事業”也是很犯衆怒的。就算是罪犯,誰家沒孩子?誰不想有個後代?就算現在單身,誰能保證自己將來沒個家庭?水鏡所專門拐賣小孩,讓人家好好的家庭就此家破人亡,也許其他組織的高層跟他有利益往來,但下面的人,以及罪惡雙子的散兵遊勇們,早就看不慣他們了。
在衆人的默認下,這些人全部被擰斷了脖子。接下來,他們一個個都覺得自己簡直是絕處逢生。這一幫子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們離開了這裡,竟然真的沒再對他們動手!
他們早就被嚇得腳都軟了,一看見那些人的背影消失,立刻相互攙扶着向外逃去,想要逃出這個可怕的修羅場。
他們剛剛逃到升降梯門口,就看見幾個人上面,探望一眼,問道:“水鏡所敗了?”
他們用力點頭,說:“是的,全死光了!”
這幾個人對望一眼,點點頭,說:“嗯,去盤點一下損失,找水鏡所收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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