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狂舞,煙塵漫天。
搖搖欲墜的禁氏第一峰隨着禁星這巔峰精氣神的一刀轟然坍塌,爆響不止,大地劇烈轟鳴顫動。
禁星的招數當然沒有這般威力,驅使一峰真正坍塌的力量來自三方,禁星禁和,高氏族長以及那莫名攪局人。
坍塌轟鳴聲此起彼伏,震動此方大地,禁氏部落上方的黑雲凝聚速度似乎在這一刻止住了狂猛的勢頭,溫順了些許。
原本臨空站立的老嫗在此等滔天變化中如利箭激射後退,在兩百來丈的地方站立,霞衣飄飛的她皺紋密集了一圈。
那昏迷的黑妹和禁壯沒有機會看到這驚天動地的一幕,兩人被保護在斑斕光暈中,神情堅毅中透出無盡擔憂。
在這一刻,彷彿醒與未醒都不太重要了。
濃煙漸斂,轟鳴漸止。
只見平地上一片碎石,斷壁殘垣,焦黑四處,仿若遭受天災雷劈般,滿目瘡痍,大地碎裂蔓延至百來丈,那原山腳處的高氏大帳有好幾處都隨着顫動倒塌了。
至於山腳下的那塊大石,岩石上面老族長揮毫潑墨鑄就的八個大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卻巋然不動,顯得傲骨爭天。
原本盤旋直上山峰的山道當然也化作了廢墟的一部分,只有場上的焦黑與小簇的黑煙才透漏出往日的崢嶸。
先前耀武揚威的大明王法相也消滅殆盡,跟隨一峰一樣化作了廢墟。
至此,一峰不復存在。
至於先前交戰的當事人,則出現在了場間僅有的觀戰者老嫗眼中。
只見披頭散髮風禁星跪坐在廢墟正中,只有下半身殘留有衣物,他全身焦黑,焦黑上面自然是猩紅的鮮血,渾身上下無一處完好,傷口縱橫交錯,極爲狼狽。
喊完那一聲氣憤之極的話語後,禁星不再多語咆哮,對於兇狠的敵人,這一類的虛張聲勢完全不起作用,更何況於如今死不休的仇敵!
血紅色的朴刀杵在他身前一尺,其上光華流轉,符文嗡嗡自鳴,光芒閃耀。
跪着在地的禁星微微向前躬身,卻不是向敵人拜頭求饒,而是小心翼翼放下了他背後紫色光罩中的禁和,不言不語。
觀其動作,竟是在一峰傾塌中以純粹的肉身抗衡,端的是不可思議之極。
禁星做完這些後,雙手微攏頭髮,扯拉下身上本是殘缺衣物的一角,將頭髮繫緊,露出了淌血的面龐。
一股猙獰的氣勢從禁星身體上閃發而出,他擡頭看向身前十丈遠處的不速之客,另外一個黑袍,趙氏的二長老,那位喜愛桀桀怪笑的老者。
兩人站立在離他十來丈處,瞧着此刻的猛獸,受傷的禁星,轟然發笑,是真正的喜悅之情,其中甚至還有一些莫名的讚賞。
新來的黑袍人桀桀怪笑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禁星你居然如此能折騰,三族測試時你就光芒四射,如今更是不曾多讓。就算我有放棄你的想法,想必我自己的道也不會答應,這太有違本心了!”
禁星還是沒有說話,全身的力量洶涌澎湃,極欲宣泄而出,他右手搭在了朴刀刀柄上,連人帶刀激射如電,一抹血色刀罡驚鴻貫日。
剎那出手,聲勢狂猛。
站立在趙氏黑袍老者的高氏族長悄然後退了一步,騰出了空間,顯然是想要旁邊的黑袍上。
趙氏黑袍當然沒有讓高氏族長失望,一步跨出,探手一揮,那血色刀罡便轟然破碎,動作不停,爾後他改揮握拳,當胸砸向禁星。
平淡無奇中虛空出現了一道小黑線,砰的一聲,卻是印在了禁星的刀背上,被禁星微轉朴刀,以巧勢卸去了威力躲了過去,一步未退。
一招不成後,趙氏黑袍卻收回了那一腳。
只見那處地面上激射而出一個黑色小旗,出現的剎那,一股奪魂攝魄的詭異氣息瞬間充斥全場。
“這是?”趙氏黑袍疑惑,隨後只見他化作了殘影,撲向了這黑色小旗,顯然是想在禁星對敵不充分的情況下搶奪過來,佔爲己有。
禁星那肯給這個機會給他,猛地一踏地面,右手朴刀刀面微轉,紅光閃耀,再度一招驚鴻貫日,氣勢更加強勁,威力倍增不止。
儘管下手的時機很快,對應施展的措施也很到位,但還是慢了一分,被趙氏黑袍搶奪了過去。
趙氏黑袍拿着那杆黑色小旗,口中咂舌不已,嘖嘖有聲,卻是聽不清言語,顯然是看出了手中物件的神奇。
思及此,趙氏黑袍忍不住放聲大笑,陰冷衝禁星道:“念你給我送寶的份上,我就饒你個全屍,桀桀……”
話落,一道黑色流光浮現,瞬間抵至禁星跟前,聲勢滔天,勁氣逼人。
禁星也不焦躁,神色慌張般向後連跨逃避,顯得倉皇之極,萬分倉促的他連忙橫刀來擋,砰的一聲轟隆巨響。
這一次禁星沒有能力與機會卸去力道,身體倒飛而出。
激射中的禁星神色卻變得淡然,嘴角還勾起了笑意,在這十萬分之一不到的時間內,他違反規律般竟是微微轉動了身子。
接着千斤墜跟進使出,他的雙腳便如兩柄天刀般豁開了地面。
以此等方式卸力斷然是禁星做不到的,再說那身體內的氣機還不順暢,如何使得出來?!蓋因其身體內源源不斷涌出的真氣!
左臂上的蓮花印記仍然在持續閃爍,只不過頻率有所下降,似乎過不了多久,蓮花印記詭異的助力便會消失殆盡。
所以禁星此刻在搶奪先機,是的,從與高氏族長對上的那一剎那,禁星都在無時不刻地搶奪先機,對於超出本身境界太多的高手來講,也只有先機纔是出路。
只有這個先機會帶來主動,而主動一出便會情不自禁般影響戰鬥走勢。因此,先機對於格鬥本身非常重要,在躍境挑戰中也可以收穫奇效。
那趙氏黑袍看見禁星居然使出如此詭異的方式,二度卸區勁道,他桀桀一笑,看了一眼被禁星拿在手中的光芒大熾的朴刀,猶自點點頭,似乎認可了此物的奇異。
其實早在禁星在三族第三輪比拼時,禁星和他手中詭異朴刀的信息文件在他案頭上便擺了厚厚一摞,爾後又聯想到大雪中的探子,那名在禁星和趙靜雪中漫步時命喪黃泉的碟子,他便徹底恍然。
對於神兵詭器,他可是一直迷戀已久,所以在喪失了一名氣動境碟子後,他只是吩咐人暗中收集調查,如今看到禁星連番驚天刀勢,他暢懷大笑,笑容刺耳難聽。
利慾薰心心漸黑,趙氏老者豈會在意禁星,當下便不管不顧橫衝直撞而來,要做那落井下石之事。
仍在卸力的禁星盯着轉瞬即至的黑色流光,臉上鎮定無比,在瞧見黑光中的黑袍右掌拍向自己頭顱時,禁星咧嘴一笑。
突然的動作,不該有的笑容驟然出現,委實讓趙氏黑袍一怔,不明所以,不過手中的動作卻是沒有停歇,奇準無比地拍向禁星的脖頸。
在臨近禁星脖頸前幾寸遠時,禁星抿嘴,收住笑容,嘴脣張開,吐出一個音節,音節出現的剎那模糊不清。
須臾間,那音節便如洪鐘大呂般震盪禁星周身。
“殺!”
赫然便是一聲“殺”!
在禁星二人周圍,那四面八方中的廢墟中射出七道黑光,攝魂奪魄的氣勢再度噴涌而出,卻不是小心翼翼,而是狂躁無比。
緊接着,趙氏黑袍老者左手中的黑色小旗瞬間脫手而出,與那七杆黑色小旗首尾呼應,猶自盤旋,激射出黑光。
霎時,八道黑束在空中凝結,化作了一個大大的“殺”字。
其上黑光流轉,詭霧散出,一股恐怖陰冷的氣息瞬間降臨。
氣息始一出現,黑袍右手手掌的動作便慢了一分。
而恰恰是這一分,禁星氣機得以緩解。
單手變雙手,朴刀上符文光芒大熾,蛇形虛影霎時浮現,咆哮不止。
沒有了禁和蓮花九踏以及禁術血脈嫁接的威力,此刻的氣勢雖然看起來恐怖無邊,其實內裡的威勢卻是減下了不止一星半點。
朴刀上洪荒寂滅的氣息狂涌而出,刀意再現。
儘管刀意弱小,但也是刀意。
凌厲的刀意一出,那空中的黑色“殺”字頓時一閃而沒,兩兩結合。
血色朴刀上頓時被鍍上一層濃密的詭異黑霧,翻騰間勁氣四射,刀鳴不止。
目前禁星所有領會到的刀式,全部融合在了這裡面,糟粕多,精華也多,來不及凝練的刀意因此有了一份獨有的驕傲。
“吼——”
蛇形虛影咆哮,禁星寸勁再發而下。
驚雷炸響,催魂奪魄。
一刀砍出,風雲變色。
“不好!”趙氏黑袍恍然,驚悚無比,迫不得已收回攻勢,雙手畫圓,衣袖鼓盪,黑色罡氣四散。
“簌簌——”
轟隆爆響,品字三黑箭再度激射而出。
一式完成之後,趙氏黑袍仍然不敢大意,後跨一步,手中一翻,一把帶鞘長黑劍出現在他手中。
“呲吟——”
長劍倉促之下憤然出鞘,劍氣驚人。
黑色劍罡緊隨其後,音爆刺耳。
以攻代守!
長劍遞出的時候,那最前面的三丈黑箭與朴刀相接觸,霎時崩潰,根本來不及匯聚重組,便真正的化作了粉末。
三箭再也實現不了先前救場時的分身合一術。
摧枯拉朽,十來丈的刀罡,血色帶黑,詭異無比,仿若來自九幽之地被鎮壓的遠古兇魔,寒煞驚天。
餘勢不止,衝向黑色劍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