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峰和主峰接壤腹地一片灰濛濛,煙塵四起,亂石當空,轟隆不止,不遠處,主峰山腳下的禁星禁和看得目瞪口呆,震撼無比。
這僅僅是禁八的一擊,一招之威,恐怖如斯。
這招拔地而起,又彗星墜落。如一杆裂天的巨矛,剖開了大地,切在了一峰和主峰的中央腹地,場面浩蕩。
而當事人禁八卻是再度一聲大喝,雙腳跺下。
大地哀鳴,轟隆隆,地動山再搖。
下一息,那整塊陸地在轟然下陷之中,而禁八就他在煙塵廢墟的上面,他的雙腳好似站在煙霧之上,遠遠看去只覺雲遮霧掩,縹緲夢幻。
又因一身素白長袍,煢煢孑立,遂與那仙人模樣一般無二。
另一邊的灰袍在猛退三百丈後,僅僅看了一眼禁八,而且恰好看到了禁八的跺腳,因此灰袍和高遠一退再退,直至千丈外才敢停頓下來。
再回首,他們如何能看得清禁八的動作,入眼的除了一片濃霧便只有那透霧而出的大石,腳下的震動轟鳴也告知了他們此番狀況的不同尋常。
灰袍潔淨的雙手握緊了笛子,橫着放入嘴邊後又停了下來,動作反反覆覆,看得出來灰袍很焦灼,好似在作着什麼重大決定一般。
灰袍側身的高輝俊逸的臉龐上一片震驚,眼神陰鷙無比,一雙丹鳳眸眯成了一條線,一言不發。
灰袍雄雌莫辯的聲音傳出來:“這禁八到底是在幹什麼?”
很顯然高輝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搖了搖頭,臉上的肉一陣抖動,不甘且憤懣,中間還夾雜着嫉妒。
灰袍沉吟,不再贅語。
笛子再度被橫在嘴邊,輕柔的笛音緩緩傳出。
不多時,兩人的身前便形成了一個虛影拳頭。
拳頭雖然很小,但是上面流轉的恐怖波動卻是令人心驚不已。
笛音悠揚,變奏越來越快,灰袍衣袂飄飛,
“砰——”
一聲炸響震耳欲聾,大地猛地一抖,轟然下陷一丈,那灰袍笛音也是一抖,笛音略微停頓之後,便再度急促。
那虛影拳頭越來越凝實,上面隱約可見覆雜玄奧的符文,恐怖的勁氣能量噴涌而出,好似在拳頭周圍形成了一個巨大場域。
該場域卻不是防守,也不是攻擊,它的存在彷彿證明着此術威力的不同凡響。
大地下陷也來越快,主峰山腳下的禁星禁和在他們眼中不斷拔高,而分界線處的禁八咆哮不斷。
不知在煙塵中施展着什麼秘法,霧氣翻滾間波及的範圍越來越廣了。
高輝心中默默計算着時間,眼中一亮,脫口而出:“三息,僅僅只有三息的時間,那煙霧就會瀰漫過來。”
灰袍沒有說話,衣袍鼓盪,層層疊加,勁氣四射間那笛音也是越發的嘹亮高亢,虛影拳頭凝實無比。
上面一片混沌,能量波動不再狂舞,緩緩收攏聚集之中。
而此時,一息已過,那煙霧距離不到五百丈。大地下陷了近乎五十丈深,還在持續下陷之中。
灰袍在吹湊的間隙中擡起頭命令道:“高輝,發令!”
高輝喊了一聲得令,手中一翻,一塊紫色的玉簡頓時出現在他手中。
他看也不看,手中五指微微收攏,啪的一聲碎響,玉簡應聲碎裂。
灰袍不再吹笛,寬大的的黑袍中飛出一抹灰光,快速地噴灑在了笛子上面。
始一接觸,那笛子便發出嗤嗤作響的聲音,灰袍握住笛子,以笛做筆,臨空虛畫,竟是在畫符籙。
符籙光華流轉,勁氣狂舞。
不起眼的笛子隨着灰袍人的持續快速描摹,那笛子本身竟是綻放出毫光,不多時,那笛子竟是變成了詭異的黑色。
其時,二息已過。
那莫名的煙霧已經來到了灰袍近前百丈,大地也是下陷了近乎百丈。
那隻凝實的手在緩慢縮小之中,混沌之氣瀰漫,窒息無比。
灰袍將手中已是詭異全黑的笛子拋起,雙手快速掠過,捻起符籙抹在其上。
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連點十下,看上去彷彿是一道影子掠過,其疾如電。
灰袍口中一聲赦令,那全黑的笛子猶自在空中盤旋飛舞了一圈,猛地一滯後,激射而出,飛掠向那如嬰兒拳頭大小的混沌拳影上。
空中一聲爆鳴,只見那混沌色彩的拳頭光芒大漲,激盪不已。
而這時,三息已過。
那濃烈的黑霧立馬鋪天蓋地滾滾落下。
黑笛與混沌色拳頭融合。
霎時間天地橫生龍捲,狂猛呼嘯,初始的規模還很小,不多時龍捲越來越大,直上百丈,沖天而起。
禁星看着身前的一片煙霧,又看到透煙而出的龍捲,聽着轟隆的爆鳴聲,他儘管內心的驚懼佔據了很大的一部分,但是他還是感到了很興奮。
是的,這等強強對決,可不是一般人想看便有機會和膽識看的,便是要求那天時地利與人和也不爲過,畢竟此等決戰寥寥無幾。
黑笛在拳頭的正中,好似被拳頭握緊捏在了手心中,一股睥睨衆生的氣息緩緩流露而出,而這個時候,那煙霧已經瀰漫了過來。
饒是被煙霧搶得了先機,那詭異的濃霧卻是半寸不得入,可見灰袍此術威力之強!
禁八深處煙霧之中,因此他的感受也是最爲直接,他咆哮依舊,這裡面的不服情緒相當濃烈。
灰袍二度赦令而出。
音節不同,姿態當然也不同,那握着笛子的拳頭扭轉一下,笛子在空中畫出一抹美妙的弧度,剎那之間虛空顫抖。
比禁星施展捨生刀術形成的虛空裂痕大了無數倍,裂痕始一出現,凜冽的罡風從裡面噴涌而出,呼嘯爆響。
“嗤嗤——”
煙霧盡數被裂痕割碎吸收,不多時大片的煙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
灰袍一聲冷笑,伸手遙空一指,拳頭握着笛子在煙霧前跳動。
剎那間,煙霧前面出現了幾道巨大的裂縫,同樣是虛空裂痕。
在這一刻,煙霧遇到了最大的剋星,任由禁八在內如何咆哮,如何動作,也仍然改變不了頹勢。
灰袍功成之後沒有落井下石,窮追不捨,竟是不再理會裡間的禁八,擡頭看向上方,那已經遠離地面的一百二十丈高處。
灰袍嘆息道:“這招便是六十年前禁八成名的招數?傳聞禁八化身利矛,可以剖開一切,更有老一輩的前輩說什麼如果禁八在此道走下去,即便是破碎虛空也不是沒有機會。
你弟弟高遠在那些老頑固做出這等評價之後只是漠然,沒有辯解一句,事後還私下附和,想必他當年爲霓霞找禁八的麻煩,也是因爲此招落敗的吧?!”
高輝俊逸的臉龐上一片扭曲,不言不語,依舊沉默,對灰袍這番稱不上問話的自言自語沒有絲毫興趣。
此時此境,他高輝只是想早早脫離而出這個像大坑般的中央腹地,至於那勞什子的術法,他懶得操心,這不有灰袍在跟前?
他一個下手,做好該有的工作就行了,至於更多的要求,奸詐如高輝豈會輕易接受?先前討好這位灰袍人不假,不過情勢一時彼一時。
灰袍嗤笑一聲,沒有在意高輝的態度。
斷喝之下,灰袍的雙手開始結印,殘影形成刺耳的風聲,在兩者術法的比拼中顯得猶爲突兀。
一息後,灰袍雙手疊加,一印拍下,一個虛化的手印瞬間在身前形成。
手印始一出現,便抵在了拳頭上。
拳掌相接,微微轟鳴。
黑色的笛子竟是散發出驚天的劍氣,劍罡激盪,扶搖直上,與那沖天而去的龍捲交相呼應。
劍氣在碰觸到龍捲的瞬間,竟是匪夷所思地停頓了下。
緊接着,劍氣詭異彎曲,收斂了外放的勁氣能量,如一青藤,纏繞着颶風,攀援而上。
終於,颶風和劍氣觸碰到了空中厚黑的雲層,兩者碰撞在一起。
霎時,風雲滾動,電蛇狂舞。
那電蛇似乎被吸引,彷彿擁有自主意識一般從天際滾滾落下,順着颶風猛劈而下。
而纏繞颶風的劍氣沒有被雷電撕扯粉碎,竟是在這一瞬間粗大了倍餘,跟隨着雷電猛劈而下。
借天威,施劍意。
此術一出,那禁氏村戶的龍吟咆哮愈發的尖銳,好似感受到了威脅,正在全力地自我衝撞封印。
“不好!”禁和大驚失色,震驚狂呼。
同是煉神境,他實力也是三族公認的強悍,只不過見到此種偉力術法,他心中一片沁涼,駭然不已。
而他旁邊的禁星,臉上猩紅的血痂下一片慘白,嘴脣哆嗦。
身軀在打着擺子,體如篩糠,雙眼無神,整個人好似被抽掉了精氣神,頹敗至極。
假若禁和能分辨出來這等術法的後果,想必他也不會如此震驚駭然。
聰慧的禁星如何不明白,被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臟跳動開始放緩。
那抹借天威施展的劍氣畫面劃過禁星的眼眸,強勁衝擊着他的心神,頭髮狂舞,畫面彷彿被定格。
終於,那抹驚天動地的劍氣,裹挾着莫名的劍意,落在了煙霧上。
刺入了進去!
“不——”
禁星禁和喊叫淒厲,肝腸寸斷。
“轟隆隆——”
煙霧好似被一把巨大的闊劍砍中,從中間斷裂。
大石沖天飛起再落下,砸出了漫天煙塵,大地顫動不止。
在轟鳴爆響中灰袍得意冷笑,盡是猖狂。
不多時,煙霧漸消,劍氣漸斂。
場上四人的目光中,那煙霧源頭,闊劍劈斬的地方,一片瘡痍。
一道橫埂近乎百來丈,寬約數丈的豁口暴露在他們眼中。
只是這溝壑中哪裡還有禁八的身影?!
場上僅僅留下了一截白袍衣角,上面血跡斑斑。
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