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湖泊光芒速斂,符文盡碎,老者站立的湖面瞬息間發出滔天轟鳴,整個湖面拔高十丈,場景駭人。
緊接着所有的水流狂拍而下,在灰袍老者的四周炸響。
水流湍急,進而詭異地開始旋轉,不到一息的時間以老者爲軸心,竟是形成了一個碩大漩渦。
整個湖面怒濤翻滾,仿若裡間有一頭滔天的兇獸,在攪動風雲,湖面在烏黑天空的照耀下黝黑一片,生氣全無,死寂的氣息轟然噴發,傳遞四周。
老者再度大喝一聲,雙手一揮,大袖轉動,那些層層疊加盪漾四周的湖水被止住,老者擡步,腳下的湖面靜如山嶽,波紋不起。
雙手抱胸,快速畫圓,在腰腹處掐出一個奇怪的印決,口中低喝,印向天空。
老者做完這些,猛地盤膝坐下,竟是直接靜心凝神,口中吟唱着莫名的話語。看其姿態,若不是身着一身灰袍,定會教人誤以爲是一位得道高僧。
漩渦再起,卻是沒有傳遞一絲一毫的聲音,漩渦越來越大,從最先開始的十丈,進而百丈,最後囊括了整個湖面。
老者盤膝的靜,和湖面上無聲的動,相映成趣,看着極爲令人賞心悅目,好似世界運轉就本該如此。
而這時,老者沖天而去的印記終於起到了作用,只見天空一聲劇烈炸響,黑色雲層在這一瞬間豁開。
這還不止,這掌印最後向着天穹而去。
而到天穹的路中便有圍困禁氏整個部落的無形收縮光罩,印記開始是灰白色的,在這片昏暗的空間中猶爲惹眼。
可隨着高度的遞增,章印除了向下傳遞呼嘯的爆鳴聲便再也沒有其他的動靜了,因爲章印的正上方便是一片白。
這白有兩個意思,第一個是外界的顏色,第二便是天空飛舞飄落而下的大雪,儘管仍然不能落進禁氏部族,但身影的出現便已經預示着進度的再變。
進度自然是大戰的變化,所有人沒有按部就班,雖然有着自己的立場,但是心中堅守的東西以及渴求卻是迥異非常。
譬如那不知如何脫離天空中困住禁氏部族護罩的趙飛,以及那莫名其妙出現在禁氏三郎禁胡旁邊的小青,他們的出現自然不是禁八指示要求。
他們是人,他們追求力量,但心中大抵還有固守的執念,譬如家,常言道父母在不遠游,指的不單單是孝道,這裡面更深層次的東西則是血脈之情。
不表不意味着不在意,或者換一個角度,所有的沉默只是在默默享受,享受着這份難得的寧靜。
但是有一天這寧靜被人打破,不太喜好的喧鬧不管不顧強勢入侵,所有人的心中便有一口氣,這便是一個家族的凝聚力。
灰袍老者從八角塔走出,最後踏步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時,唸叨出了禁星的那句話,他的身份自然是那位久居禁氏藏書閣的族老,一方安寧不得守,那麼便是主動出擊之時。
不知名湖泊漩渦轉速越來越快,漩渦的外圍拔高更是不可阻擋,因此在外界開來,灰袍老者好似在自我沉陷湖中。
整個不知名湖泊到現在還沒有發出聲音,不多時,湖泊所有的水被吸乾,全部化作了猶自旋轉的漩渦,只是這個時候漩渦已成了水球。
而在水球的正中央則是盤膝打坐的禁氏族老。
這番雄壯詭譎的一幕還是有着觀衆的,時間向後倒退一息。
不知名湖泊的後方,也就是位於八角塔和湖泊的中央山坳處。
在一顆折斷的大樹,樹後有着三個腦袋。
這三人便是柯猛以及禁火火姐弟,他們三人臉色蒼白,這其中當然有體力消耗的問題,但更多的則是震驚。
接二連三的雄壯場景早已顛覆了他們對這個世界所有認知,禁火火上下顎牙齒在不住地進行着親密接觸。
“啪!”
禁火火的下腋以及下巴處滴落汗水,敲打着下方靜臥在不算芳香泥土的枝葉。
在往常這種聲音幾乎微不可計,然而換在了此時此地,盪漾在他們的識海中。
層層迴旋,就好似腦海中被生生植入了一個洪鐘大呂,震顫不已。
禁火火往旁邊看了一眼,只見禁氏武部領頭人柯猛已是喃喃失聲,眼中歡喜猶過震驚,身軀在打着擺子。
柯猛聲音顫動,一句之中語調起折回旋跌但不止,“前輩……終於…這…前輩一出手,這場戰役看他們能猖狂道幾時,哈哈?!”
禁火火強壓下心中震驚,追問道:大人,前輩是何人?可是那傳說中的哪一位?”
柯猛搖搖頭,下意識問道:“傳說可不是屬於一個人的!這是我父親崇拜的對象,雖然我從未見過這位前輩在上上一代中如何叱吒風雲,但父親每每說起時的那種震驚,那種眼神,給小時候的我便埋下了很深的種子。”
“前輩定是頂天大能之輩,說不得是那傳說中的境界!”
禁火火低呼一聲:“您說已經超過了煉神境,那豈不是……”
柯猛沉重點頭,搶在了他前面,回道:“是的,你說的沒有錯,前輩必定是丹成境界的強者!”
“嘶——”
禁火火倒吸冷氣,顯然是被這個消息給震到了。
在他們二人議論的時候,他們不遠處的不知名湖泊,徒然爆出驚天的光芒,符文充斥四周,只見天空傳來肉眼可見的陣陣波動。
其時,天空傳來一聲雷鳴。
禁火火擡頭看去,只見上方落下了一個巨大的手掌,五根手指有着房子大小,聲勢浩蕩間扯碎了虛空。
黑色裂紋中罡風猛烈灌入,跟隨着掌印狂撲而下,在萬分之一息不到的時間,拍在了水球的正上方。
兩者始一接觸,便開始發出滔天嘶鳴。水球外圍在一瞬間被拍碎,只是內裡的旋轉和流速卻是沒有遭受到太多的改變。
這掌印來自灰袍,水球也因爲灰袍而出現,盤膝落下的老者緩緩支起了身軀,隨着他的站起,那水球便再度開始圓潤起來。
灰袍老者右手擡起,掌心向上,一託而上。
只見他頭頂上方瞬間形成了一個灰白色的巨掌,兩掌相對,速度奇快,瞬間接觸到一起。
“噗嗤——”
兩掌印沒有發出劇烈的轟鳴聲,竟是在接觸的一剎那,十指相扣。
“轟轟轟——”
水球的正下方,湖泊真正露出了潮溼的泥沙,只是這泥沙始一出現便被蒸乾,大量的水氣衝起,盡數凝結到水球上。
古語云:“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可用來此地此景卻是個笑話,不多時,整個不知名湖泊開始咔咔出現裂紋,進而快速乾枯。
灰袍老者在裡面吟唱道:“百年老,百年少。塵歸塵,土歸土!”
話落,乾枯的湖面開始發出劇烈轟鳴,進而開始抖動,抖得劇烈,那些岸邊的大地也開始跟着出現裂紋。
徒然,一聲睥睨天下的異獸嘶吼通天徹地,震動九霄。
只見整個乾枯的湖面猛地向兩邊張開,好似一個張開的巨口,將巨大水球,以及水球上方正在自我角力的巨掌盡數吞下。
眼睛一閉一合,就這麼會功夫,原湖面空無一物,只有上方那些裂紋密佈縱橫交錯的溝渠。
禁火火不顧身後柯猛的高聲提醒,揹着他姐姐快跑走到岸邊,近距離觀看溝渠的雄渾壯闊。
頭顱快速擺動掃視,視野所及,所有的一切都已發生變化。
最後,禁火火的視線停在了不遠處的最大裂縫處,他清晰地看見那條裂縫將所有的事物給吞噬一空。
在他高呼這這這時,柯猛也是大踏步而來,臉色慌張,驚疑不定。
他看着那條裂縫,眼神深邃。
至於禁火火的姐姐,早已在連番的震驚下驅退了身體的不適。
柯猛臉色變換快速,心中好似在坐着掙扎,當那最大一條裂縫慢慢合攏的一瞬間,他嘶吼出聲:“前輩,我父親很崇拜您!”
“您——”
最後的一個您在空曠的空間中來回傳遞,聲音悠遠。
“轟隆隆——”
大地開始劇烈顫動,禁火火一個不穩,帶着她姐姐一起跌下乾枯的湖面,柯猛本想去扶一把,可想到這高度也就鬆懈了。
可事實卻是大出他所料,兩人在接觸乾枯湖面的一剎那,竟是陷了進去。
當事人禁火火第一個尖叫出聲,柯猛也是反應了過來,長刀在手中掄起一個圓,斬下禁火火周遭的泥土。
可如此勢大力沉的一擊竟是沒有起到一絲作用,彷彿潛心已久的重拳落在了棉花上,讓人惱恨不已。
長刀轟鳴,柯猛不顧血氣激盪,強行止住刀勢。
大吼一聲:“快,抓住!”
禁火火吃力擡起右手臂,一把搭在了刀背上,臉色一片猙獰,牢牢抓着大刀。
用力的程度竟是在禁火火的手掌上流淌出鮮血,開始的時候還較爲緩慢,可隨着他的用力程度,這血水竟是在汩汩下流。
這時,一股強猛的吸力自泥土中來。
禁火火神色駭人,大聲呼救,吼聲淒厲,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柯猛視野所及,只見那豁開的泥沙開始劇烈翻滾,猶如活物一般,詭異地拔起,竟是加劇了吸附力度。
狂猛的大力順着禁火火的身軀自下而上,僅僅一下,便讓柯猛吐出一口鮮血。
他心中大驚,不明所以,以他多年的經驗直覺,如果他此刻不撒手,那麼他很可能也隨了禁火火一起被吞噬。
“砰!”
徒然,一聲巨響在他們身後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