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總有停歇的一天,雨後雖然不一定有彩虹,但一定有水漬漾過,世界就是這樣,不論缺少了誰都會轉動,花開花落總有時,原禁氏部落住戶區,此刻已成汪洋之後的淺灘,生活氣息不曾顯露絲毫。
此時已是大寒時節,外界因爲沒有防護罩掩護,輕撒而下的雪花肆無忌憚侵佔禁氏住戶區,厚厚的積雪將所有的事物都掩蓋得密不通風,這腳下的土地不僅有躺在下面的人,更是有歷史文化深埋其中。
當然,這裡面有着太多不被人瞭解的真相,命運就是如此可笑,掌握真相往往只有那麼一小撮人,甚至只有死人。
寒風呼嘯,雪花飄飛。
銀裝素裹的世界顯得寂靜而遼闊,禁氏幾座高大的山峰此刻已是一片坑窪,以前的崢嶸壯闊已是一片死氣沉沉,萬千白裝之中有一處顯得極爲突兀,那裡有一黑色的光柱沖天而起。
黑芒閃爍,屹立不倒,這黑光柱是禁氏八角塔發起的,大雪將黝黑的八角塔覆蓋,卻是露出了一角,這黑色光柱就是有此而發,當然大雪要是想從這裡開始突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天穹之上鉛雲壓頂,狂風四起嗚咽,似乎在演奏這一場盛世悲歌,光束透過雲層投射在了更高深的地方。
一片寂靜之中,徒然傳來一聲狂暴的炸響,靠近黑色光柱的天穹驟然有狂暴的能量波動傳來,那些鉛黑色的雲層頓時後退,彷彿在恐懼,一息不到的時間竟是後退了近乎百丈距離。
正中心的地方,那處的能量波動越來越大,不多時開始散發七彩的光芒,一陣恐怖的波動傳來,爾後一道漩渦出現,其中含有無盡的能量波動,波紋浩蕩,成型的剎那,近乎佔據了那處空間近乎五十丈方圓。
“轟轟轟——”
其中傳來恐怖的音波,絲毫不比那夏雷來得輕巧,遠處的鉛黑色雲層不知怎的竟是停止了本體的流動,猶如靜止了一般悄然沉默,一靜一動,一股玄妙莫名的氣息霎時充斥四方空間。
漩渦依舊,懸停轉動。
在另一個時空,或者說在另一個地方,也有着一模一樣的漩渦。
這裡的環境卻不是冬季,沒有積雪,大地萬物,春意黯然,空中的靈氣也比兩地三族中更加濃稠,這裡是一座懸掛高空的宮殿,四周是沉浮與天穹的山巒,迭起之間有無數亭臺樓閣。
細細數來,這裡有着九座大山,每山間距格外講究,與山峰連接起來的是粗大無比的玄鋼鐵鎖,橫亙穿透山體,依次連接,九座山峰將宮殿圍在了中央,中心地帶有着最爲宏大奇偉的宮殿。
其上無數珍惜靈禽,最外圍赫然就是人工打造的靈物養殖區,視線越過山山水水,花謝樓臺,最終落在了大殿廣場上,廣場呈圓形,近乎千丈大小,最邊緣的地方有着靈石晶等。
四周有着大量的靈氣遊走,遊走間隱約可見成型的小狀物體。
漩渦就是在這千丈廣場之中,此刻這裡簇擁着數量繁多的人羣。
最中央的地方,有着八位黑袍人盤膝坐在暗合八方的方位,手中結印不斷,口中唸唸有詞,不住拍向腳下,每一掌每一印記,就會傳來一陣轟鳴大響,看似普通的白玉地板竟是一絲裂痕都沒有。
在八名黑袍之後,站立着一位擁有稚氣纏繞看不清面容的男子,高大威武,衣袂無風自動。
近旁那些看熱鬧的人盡皆狂熱地盯着紫袍男子,神色激動無比,雖然神色振奮,卻是沒有一人膽敢在此大聲喧譁,一個個呼吸急促,眼神之中有着無盡的興奮,緊緊盯着廣場上的漩渦。
他們知道,這一刻終於來了。
紫袍沒有在意旁邊人的繁雜,直言不諱地衝盤膝的八位黑袍人問道:“黑色光柱的感召想必你們都知道了,如今兩界連通,大概還要多久才能打通空間節點?”
“稟掌教,根據情報,下界的空間法陣應該沒有人會毀壞,聽那小娃娃的講訴,那野蠻禁地殘餘族人此刻已是全滅,沒有絲毫存活的人,因此,我等八人拼盡全力,最短可在六個月內打通空間通道!”
“好,很好!”頓了頓,紫袍人轉過身軀,看向四周,無人敢直接視,就算有也是狂熱的眼神,紫袍朗聲開口:“界下蠻夷已全部被殲滅,三百年的時間,如今終於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各位兒郎可敢一試?”
“敢——”
“我去,下界蠻夷,又有何懼?”
“掌教,弟子願意前往……”
“我也去,我也去……”
頓時轟聲四起,不論少男少女都是嘶聲力竭自我力薦,有的甚至直接壓抑不住自己的氣息,堪比煉神境的修爲毫無保留的爆發,好一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也許因爲有人彰顯修爲帶頭,這些兒郎頓時攀比心上來,濃烈無比。
轟轟轟!
一陣氣息鼓盪,幾十名之中的少年男女竟是有十三名煉神境,看其模樣,頂多不會超過十八歲,可見這股勢力的強橫之處,有一線而窺全局,光是年幼一代就是此等驚才絕豔,那老一輩的人物該是多麼的修爲艱深。
紫袍欣然一笑,大手一揮,場面頓時寂靜下來,“好了,你們的心,本座已然明晰,此刻距離完整地打通隧道僅僅需要六個月,既然都是不甘人後,那就舉行一場比試,取前十五名下屆。”
話音方落,一陣喧囂無比的叫好聲響起。
紫袍輕笑一聲,腳步向前一踏,一陣虛空波紋閃現,這位紫袍男子頓時憑空消失,端的是深不可測。
大殿側殿,後樓八角亭榭。
紫袍男子出現在了亭榭之中,身影華光流轉,似乎有着隱身的功效,亭榭玉石桌上擺着一棋盤,有一男一女在對弈,兩人約莫十八芳華,女子舉止投足間有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氣息。
而那男子卻是生得溫文爾雅,大氣不凡,兩人都長得極爲俊美,三千青絲悠然撒下,雜亂之中有着莫名的韻味,男子捏起一枚黑棋子落在棋盤角落:“屠龍!”
女子一襲月白色長裙,不施粉黛,卻是生得傾國傾城,顧盼生輝。
面巾掛在女子晶瑩玉耳旁邊,垂下白色面巾,有一種朦朧夢幻的美,彷彿看一眼,就會被吸引住心神,似乎有一種納頭便拜的衝動,這不是魅惑術,而是天生媚骨,全身上下無一不顯風韻。
女子掩嘴一笑:“天賜師兄,這些年在外遊歷,看來不僅長了見識,這棋道也是艱深了不少啊,師妹佩服!”
“哈哈,葉師妹,承讓了,不能老是你贏我,我不贏你啊,這可不公平,也該你嚐嚐百年失敗的苦楚!”被女子喚作天賜的男子輕聲開口,聲音沒有他人一般稚嫩,相反竟是有着淡淡的滄桑之感。
女子卻是沒有作答,輕笑之後回道:“掌教師兄怎麼現在學得藏頭露尾了,倒是讓師妹吃驚不已呢,難道師兄童心未泯想逗弄我倆?”
虛空波紋一閃,紫氣纏繞的男子赫然出現在石桌上第三條石凳上,雖然不見真容,卻有笑意傳出:“闊別百年,今日在此聚首,師兄很是想念吶,不知最近可好?”
對於這種寒暄,對弈兩人輕輕對視,面露笑意,女子搖頭嘆息道:“師兄就是喜愛整這些虛的,要不然師尊當年也不會將九峰掌門位置傳給你,師妹這邊可是佩服得緊呢!”
葉姓女子雖然天生媚骨,聲音堪比天籟,但是出口的話語卻是極爲刁鑽甚至刻薄。
對面的天賜男子搖頭大笑:“你呀你,不就是當年師兄拒絕了你,至於讓你記恨百年?”
“啪!”
女子驟然一拍玉石桌子,聲音尖銳道:“天賜,你再說一遍?”
火爆的軀體,脫塵的氣息的軀體中卻是蘊含着如此暴戾的性格,還是真是難得一見。
紫袍男子開始打圓場:“好了好了,兩位也不要動怒,咱們師兄妹三人百年不曾聚首,好不容易碰面何必弄得如此,來說說正事,你們對於這下界蠻夷有何看法!”
話音一落,猶如平地起驚雷。
三人頓時沉默了下來,葉姓女子似乎耐心有限,沉重開口:“三百年的禁錮,這禁氏殘族居然能堅持到現在,到底是上古遺脈啊,其中定有古寶支撐,百年前,師傅曾用大法力在下屆種下一枚棋子,想不到現在有了用處。”
“想必師尊當年也沒有想到吧,無心載柳吶,血脈中的秘密定在下屆,不知師兄這次派遣這些小娃娃下去做什麼?”天賜男子看向紫袍問道。
紫袍男子沒有沒上出口,他伸出手指,指向棋盤上一條線,“你看上面的紋理,你以爲很清晰,甚至說熟悉無比,但是你們真的熟悉過?這萬千世界,就好比這棋盤上縱橫交錯的線條,交錯之中有着玄奇無比的道韻,這世界何嘗不是一樣?!”
嘆息後,紫袍再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不去取是永遠不知道這果實的豐盛程度的,雖然我九峰宗門歷代被要求看守,其實這只是外界的看法,陰陽也講究一個循環互補,這禁氏遺族和我九峰自然可以相輔相成!”
“師兄,你能說明白點嗎?”女子不悅道。
天賜男子答道:“師妹,不急,六個月之後就知道了,至於人才,那是從戰鬥中崛起的,也不知下界牢籠是否經得住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