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城區沸騰,全城皆兵。
一人帶頭,廝殺聲成了兩軍交戰的號角,拼命般吹奏之中,蒼涼悠遠的號角響起,只待這個世界重新認知朝陽城,重視這一隅。
十萬人的決心是一座城池的態度,禁星的想法不一樣。
但有一點,沒有人會去反駁,這是民衆的心意,也是這城池的想法,哪怕你徐野鶴是大羅神仙,也要接受他們憤怒的火焰。
眼光不足以,聲音更不足以,那麼只有死亡,只待死亡,他們纔可以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
死?有何懼哉?
躺着和坐着死亡比之站着自然是有着天壤的區別,這是一個趨勢,也是一個人的個人情懷。
甚至可以說是自我的認知高度,他們願做這類人,不是說沒有退路,而是已然瀕臨滅絕。
生死之間無大事,要想凝聚十來萬人的心思談何容易,禁星先前要做的便是要爭奪民心。
造勢是一個,他起先的功利性也非常強,跨過朝陽空間屏障,拜入聖皇宗只是一個路途,也需要他名聲鵲起。
但隨着計謀的推進,禁星沒有了那種利用大衆的心思,正如先前他在臺上振臂高呼的那一瞬間,禁星發覺自己的心思是豁達的,至少那一刻功利蕩然無存。
一榮俱榮,同一條船上的螞蚱。
老者看到這般猶如過江之鯽的人羣,嘴角噙住一個冷漠至極的弧度,探手一揮,一道黑色的刀罡瞬息衝臨而起。
呼嘯之中,橫斬而過。
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最前方的十來名命中攔腰斬斷,肚腸紅白流了一地。
殺雞儆猴,這是他要做的。
只是這一刻,人們似乎沒有被這股威脅震懾到,他們要做的就是衝向祭臺,去砍殺徐野鶴,那位目前回光返照的稚童。
哪怕不能親自手刃敵人,也要衝臨敵人更進一步,這是他們的態度,抱着必死的決心,要是不能做到這點,他們說實話會死的很不甘心。
徐野鶴怒意上來,發出一聲不識好歹的怒哼聲,暫時壓住了體內的風雲激盪,雙手交錯,捏着印決齊齊釋放。
一道,兩道,十道,上百。
成片成片的民衆倒下,浪潮卻是沒有停止咆哮。
這是人民羣衆的力量,更是凝聚力,一人倒下,還有千千萬的人,黑壓壓盡頭的自殺性攻擊終於激起了五大家族的冷血心腸。
畢竟,五大家族坐落於朝陽區域,若是親眼看着朝陽城被屠戮一空,不說自己的家族地位,恐怕以後很難在這照樣拿朝陽區域立足。
他們不會想到,自己的憤然舉動,一道執念,在這一刻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至少對於這場戰役中,是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隨着五大家族的加入,徐野鶴的刀罡攻擊被減緩了下來,雖然沒有阻止下來,但確有效地降低了死亡速度。
那失蹤在心坎間徘徊搖擺不定的聖皇宗弟子也在這一刻做出了抉擇,他們聰慧,靈根粗大,在經歷這前前後後的變化之後,他們饒是蠢蛋一般的人物也是瞧出了其中的蹊蹺。
當他們看到十萬人自殺性攻擊時,那種心靈的震顫是如何都抹不掉的。
世界的想法是這樣,根本抵擋不下來。
他們知道領隊,這名聖皇宗長老已然叛變。
聖皇宗本是秉承天地浩然真氣孕育而生,若是見到這般喪絕人倫的事情而袖手旁觀,不說墮了他們的大宗氣魄,最起碼也是道心過不去。
坎只要一形成,饒你是真假無意,哪怕修成了丹成,到後面的胎息境界也會受到阻礙,心魔一成,格局便定。
因此,不管是爲了宗門還是自身修爲,他們都會做出選擇,這個選擇是站在徐野鶴的對立面。
別無他法,有了這樣一羣驕陽人物助陣,城區民衆死傷在極具減少。
修爲高些的站在最前面,按照實力強弱依次遞減,老人小孩殿後。
這是一幅恢弘的場面,不斷有人倒下,不斷有人站起。
徐野鶴沒有殺到心驚膽戰,相反越發的得心應手。
這就是這個世界,心中的愛和恨是共生的!
徐野鶴最怒的是這些個弟子居然胳膊往外拐,沒有站在他這邊也就罷了,既然站在他的對立面。
本來,在計劃中,將十萬朝陽城區獻祭,突破到丹成境界後,實打實便可以鞏固境界,最不濟也可以達到中階,甚至達到巔峰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個時候,他隨便找一個蠻夷入侵的理由搪塞和上下打點,他照樣可以呼風喚雨。
這就是他們的本質不同!
身份地位和修爲境界。
到時候只要這些小娃娃被他一運作,一洗腦控制,屆時他不僅可以慢慢滲透聖皇宗,假以時日,多番運籌不是沒有成爲小宗主的可能,只是被打破了。
不順意,他要求一個順心。
這就像他自己苛求修爲境界一樣,都是講究一個順暢。
思及此,他沒有絲毫動作,只是更加憤怒了。
雙袖舞動,大開大闔。
更多人在倒下,五大家族和聖皇宗弟子熟悉戰陣。
當下便施展開來,饒是以徐野鶴此刻的修爲也是一時不會兒攻不破。
時間,他們爭取了時間。
不管有沒有用,這都是要作的。
在人羣中心,靈芝盯着那越來越細的閃電,他一雙眸子充滿了期待,她冥冥中有一種極不講理的預感,那名白髮少年沒有死亡,不是猶疑,她很肯定。
喊殺聲沒有一刻被停止,她充耳不聞旁邊的死亡,更不看地上的鮮血。
因爲這些都不用去刻意注意,比如此刻,她的鞋子踩在地上,黏糊糊的,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以前是活脫脫的生命。
半柱香的時間,她就這麼盯着看。
粗如小山嶽的雷電到現在變成兩人懷抱粗細的閃電,她在期待奇蹟。
一息兩息,在閃電變成一人粗壯的時候,她沒有嘆息,只是雙眼不爭氣地流淌下眼淚。
在她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一個小小的亮光出現在她的眼角。
她軀體一震,立馬回神,莊嚴凝視。
這是一道刀光,靈芝看到了熟悉。
因爲這沒有理由,像這等天威,禁星的武器根本沒有可能不被損壞,即便是神兵利器也經受不住這般打磨。
饒是如此,也不可能這般寒光閃爍。
只是,在這一刻,雷電的縮減程度已然到了盡頭,不再減小。
她的期待還是期待,只是時間更爲的難熬。
另一邊,徐野鶴殺紅了眼。
先前還是遠距離的術法攻擊,到最後竟是忍不住釋放兵器攻擊。
看似一個樣,卻是多了一份怒火。
聖皇宗的的弟子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就死了十名,五大家族勢力各有損傷,匍匐在地上的屍體最起碼也有了四位數,距離一萬不多,但是也絕不遠了。
這一個悲哀的事情,十來萬人,在半柱香的時間被屠戮了近乎十分之一,可見徐野鶴的心狠手辣。
再度釋放一記黑色刀罡之後,徐野鶴停了下來,對着臺下的人嗤笑:“螻蟻,一羣螻蟻,即便你們全部一起也是不可能贏我的,嘖嘖……”
人羣依舊在咆哮,但是聲音卻是弱了不小。
畢竟一萬人的血液踩在腳下,這種滋味可不舒服,先前活潑跳動的人死亡雖然沒有消減他們的恨意,但是卻打擊了他們的積極性。
見下方黑壓壓的人羣沒有人說話,徐野鶴更加的猖狂大意。
他再度譏笑出聲:“接下來,你們都去死吧,誰人能擋?哈哈……”
一朝得勢,負盡天下。
他右手的黑色漩渦還沒有用去,因爲先前的雷電被禁星吸引了,但爲了以防萬一,他一直沒有撤銷這個術法,就是怕橫生意外。
只是半柱香的時間後,他確定那閃電中的白髮小子落得了死無全屍。
他現在要做的是,將下方所有人都給殺掉。
十萬人的仇恨,這種精氣神雖然是敵對的,不是證明的崇拜,但這也是一種另類的信仰之力。
十萬人不管是刀割還是崇拜,對於他徐野鶴都是益處多多。
當下,他右手的漩渦能量球已然兩尺大小。
誰人能擋這一句在空中跌宕起伏,被肆虐的狂風吹散到各處。
他擡起了手中的球,笑容滿面。
“誰人能擋?”
徒然,一道聲音傳來。
“我,金星!”
人的名,樹的影。
此話一處,全場譁然,舉座皆驚。
有風自天地來,裹挾着歡悅喜慶。
笑意吟吟的徐野鶴臉色一僵,一臉的不可置信。
剩餘近乎九萬人盯向光膜。
臺上的閃電不知何時已然散去。
禁星衣衫盡成灰燼,除了重要部位被遮掩,整個人一片赤條條。
最令人醒目的是他手中刀。
光芒璀璨,耀眼無比,就好似一輪太陽。
禁星站在那裡,就好似一尊不敗戰神,風光無限。
徐野鶴見不得禁星存活,只要禁星活下來,他發的宏願將沒有絲毫作用。
這是他不願意的,丹成是他的終極目標,豈能容忍他人掠奪?
感受軀體中的壓縮趨勢氣機在緩緩退散,徐野鶴怒髮衝冠,驟然轉身,大踏步前奔。
擡起右手,握着兩尺的黑色能量球打向禁星。
呼嘯爆鳴,氣勢非凡。
而這時,禁星也動了。
雙膝微屈,單手變雙手,斜握日月刀。
大喝一聲,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