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皮化作的刀刃在空間強烈撕扯,無數道匹練割來,彷彿要碎裂虛空,禁星整個人在其中不住穿梭,雖然看着瀟灑至極,但越到後面他的壓力也是越大。
別的不說,單是其中的能量以及氣機消耗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嗖嗖嗖——”
終於,有幾道細小的樹皮刀刃割到了禁星的黑色勁裝。
最後,他一個大跳,第二次倒掠。
先前第一次的倒掠就是爲了勘破其中的氣機規律,但這一番交戰下來,沒有瞧出什麼破綻,他的衣服倒是率先損毀。這第二次也是他拖延的時間到了,爲他自己的術法拖延時間。
徒然,轟鳴一聲。
符文在空中開始大熾,聲音越來越響。
樹皮刀刃本就是衝着符文而來,此刻感受到對手充沛的氣機,自然是更加的猛烈,而且狂暴。
呼嘯之聲猶如雷鳴,禁星的嘴角勾起一抹動人弧度,他口中微張,一個音節被吐出。
猶如言出法隨,那符文大熾的符籙在這一刻極具燃燒,其中還有一股迫人的氣勢在緩緩凝聚,不過七八息的時間符籙緩緩縮小,在靈芝等人震驚不已的目光中竟是成了一個字。
這是一個禁星無比熟悉的字,在禁地中,很多次都是憑靠這個字死裡逃生,因此這字一出現,禁星那張臉就如同盛開的菊花,綻放着璀璨奪目的光彩。
這不是別的,而是一個黑色的“殺!”字
來自八杆黑幡!
靈芝等人一怔,還沒有瞧明白箇中明細,就看到那個殺字就衝着白楊林深處衝去。
本身就是蠕動的地層,而且白楊樹又不是普通植被,因此這個術法沒有任何的憐惜,帶着摧枯拉朽的氣勢一往無前。
所過之處,草木折段,土石激射,爾後一道黑光形成。
黑色的匹練在白色的林中顯得猶爲觸目驚心,隔着老遠,就可以感受到其中洶涌澎湃的氣勢以及不饒人的勢頭。
白楊林中颯颯聲更濃,那些起先還對禁星敵意濃烈的樹皮竟是在這一刻紛紛掉頭,彷彿有領隊在指揮一般,補援身後。
無數的白楊樹枝幹不再顯露白色,蓋因樹皮都不在,只有上面那些滲着油脂的黃色枝幹暴露在空氣之中,放眼望去,好似空中變成了白色的世界,衝向後方。
禁星站在後方,眼神嚴峻,彷彿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後面的錢多多好奇地盯着這一幕,走到跟前輕聲細語問道:“金大哥,您這是高深的神魂攻擊?”
被拉回思緒的禁星瞥看了一眼錢多多沒有說話,他向前一踏,右手始終掐着的一個印決落下。
大地起驚雷,只見前方的白楊林竟是在這一刻爆發出狂暴的光芒,肉眼可見一顆碩大的圓球形成。
越轉越大,無數的枯枝落葉都印記其上,一股恐怖的靈魂波動傳來。
“轟隆隆——”
地動山搖,地面四處龜裂,不遠處更是有土石流形成,成片成片的白楊樹倒下,咔咔聲一時之間不絕於耳。
禁星的手臂一樣,“後退!”
猶如行軍打仗一般,靈子等人極有默契般向後撤退,氣勢逼人之中腰畔間的武器各自出鞘,寒煞之氣凜然。
徒然,能量球膨脹到了一定的程度,勁氣激射。
暴風雨前的寧靜,能量球已然到了臨界點,無需多餘的動作,不消多時,它會自然暴漲。
靈芝皺眉問道:“金星,你這是要幹嘛?”
禁星看了一眼靈芝,揹負雙手的他盯着圓球,緩聲道:“試探之後接下來自然是正題!”
“哦?”靈芝聲音一揚,將信將疑問道:“難不成說這僅僅是開始,陣法還沒有徹底啓動?”
天瀾這個時候開口:“是陣法,絕對是陣法,而且應該是陣靈!想必……”
話還沒有說完,遠方轟然一聲炸響。
天穹震動,大地匍匐。
當然,這是衆人的直接感官想法,自然不是其威力,白楊樹不住倒下,這次的倒下比之以往有些不同,剎那間化成了湮粉。
強猛的爆炸氣流橫推而過,即便是先前不算茂密的白楊林,也是在這一刻化作了塵埃。
塵歸土,端的剎那萬變。
爆炸在持續,禁星等人因爲有先前的撤退舉動,沒有受到多大的干擾,再者說了,他們各自顏色不一的真元護罩也不是這餘波可以抗衡的。
待到煙塵漸止,轟鳴漸消。
只見,一個近乎有着百丈方圓的大坑顯現,其內焦黑四處,亂坑凸起,參差不齊。
黑煙寥寥中盡顯瘡痍破敗,禁星等人還沒有動,錢多多就率先低呼道:“你們看,那最大一隻黑煙之中是不是有一個人?”
唰!
各自將視線投入過去,確實黑煙之中有着一個更加烏黑的人影,站在其中。
若說是假象幻境,那就是自欺欺人了,蓋因其中的人是動作的狀態,幅度雖不大,卻是可以看到其雙手擺動。
禁星眼神一凝,他在上面聞道了熟悉的問道。
問道不是大坑,也不是他先前施展的術法,而是其中的人。他還沒有說話,其內就有聲音傳出,“好厲害的符術,你這符道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說,你來到這裡是不是爲了功法而來?”
禁星在靈芝等人或疑惑或憂慮的神情中走了出去,他不卑不亢道:“你這分明就是明知故問,能來到潭底,而且挺進此處,難不成你說是賞花的?”
“呵呵,還真是牙尖嘴利!”
話落,只見和黑煙之中的人影右手一揮,不輕柔不狂暴,普普通通。
這一下,這塊方圓近乎百丈的大坑黑煙剎那消失,顯現出其中的顏色。
一襲火紅色的衣袍,根根豎起的短髮,這般裝束,除了風清揚,還能是誰?
禁星等人雙目一縮,沒想到這風清揚竟是有這般手段,居然能逃出來,而起詭異地出現在大爆炸之中,難不成他一直都在?
或者說,他是後期才趕來,途中才加入進來?
要不然怎麼解釋他在黑煙之中?
如果說塵埃落定後他能夠憑藉自己的想法做到這般無聲無息,那絕無可能,禁星的符籙秘法一直都沒有散去,因此在這裡面,其中的氣機感應還是極爲強大的,所以,不可能。
那麼在禁星的意思鎖定中,只有一段時間出現過空白,那就是爆炸正當時。
不論如何,風清揚的此時來臨,都表現出了極度的不同尋常。
衣服上無一處破敗,煥然一新,就連一絲一毫的殘敗之感都沒有。
禁星眉頭一挑,他很意外,爆炸之後他絕對不允許別人來橫插一槓。
功法就在這裡,不出意外,就在這白楊林的正中心。
場間有一股沉悶的氣息,沒有人動,在衆人的眼神中,此刻的風清揚絕對不好惹,在衆人沉默之中禁星走了過去。
一邊走,一邊右手磨挲着腰畔間的日月刀,“你還真是來得及時!”
“自然,東西在這裡,搶到手各憑本事。”風清揚滿不在乎隨口應道。
他腳步一跺,只見大坑正中心傳出咔咔的聲響,不多時,一個葫蘆在半空中浮沉。
每一息,每一浮沉,都極富韻律,猶如修者在吐納呼吸一般。
一出現便收穫了衆人驚歎的目光,毫無疑問,這個葫蘆裡絕對是法寶,也是功法。
帝道級,想一想便讓人激動不已。
風清揚俯仰大笑:“哈哈,終於出來了,我風清揚爲了獲得你可是消耗了近乎十年的時光,十年啊,第二次來到這裡,想不到啊,想不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而這就是藏匿的最佳地點。”
話落,他驟然轉身,一張極爲帥氣的臉因爲極度激動變得扭曲無比。
他看着禁星,右手一招,手中出現一枚黑色的圓潤晶體。
光芒閃爍,一道光束照射到葫蘆上,那空中拂塵的葫蘆頓時在不住顫動。
做完這些,風清揚對禁星說道:“說實話,我本來是想跟你們多玩玩的,你們腦海中是不是很疑惑,對於這些,我只能這般解釋,眼中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腦中想的不一定是假的。”
禁星盯着他,眉頭越走越緊,原來先前的白沙彌漫之地他竟然在裝死,細思之後他悚然發覺,在寒潭中的四百丈,這風清揚似乎一直有意藏拙,難道就是爲了此刻?
似乎很是享受他們此刻的面部表情,他笑道:“八歲時,我就接下了這個任務,其中跨越十年光景。這一年是第二次,哈哈,還真是多虧了你們,要不是你們,我絕對沒有這般輕鬆。”
笑意吟吟的他一怔,只見禁星以一個非常古怪的神情在看他。
那神情,那眼神,活脫脫就是憐憫。
笑容一斂,他有點生氣,只是還沒有得到他得意的笑容響起,禁星就開口了:
“你確定你很輕鬆拿到葫蘆?”
“當然!”
“那你看看後面。”
他嗤笑一聲,以爲禁星在耍花招,右手的晶石捏得緊緊的,生怕一個大意就被禁星順手順了去。
風清揚帶着嘲諷的笑容看向身後,只一眼,他就驚呆了。
雙目睜得滾圓,呼吸越來越沉重,身軀竟是在情不自禁般打着擺子。
倒吸氣的聲音最後還是無可抑制般升起。
雙腿不住擺動,彷彿下一刻就會跌坐下去。
下一刻,他的右手五指開始張開。
是不受控制的。
圓潤晶石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