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前獵鷹給了禁星一份地圖,不是朝陽區的,而是玉女地聖皇宗的地圖。
這份禮厚重,而且絕對是中堅勢力的寶物,因爲聖皇宗的地勢走向圖不是一般人可以畫出,而且還這般詳細,那地圖的出處就更爲講究了。
禮物意義重大,無異於雪中送炭。
禁星藏好之後就帶着紅梅遠離,既然行蹤已然暴露,他就沒有了再度隱藏的必要。
這其中女子紅梅是最爲驚奇的,那一日的立春大典,朝陽城風波,她雖然親眼看到了戰況的慘烈,但畢竟不是正中心,所以她對於禁星的樣貌不清楚。
一路上,紅梅時不時偷看禁星幾眼,欲言又止的樣子。
禁星笑了笑,不着邊際般開了口:“你有什麼想問的就趕緊問吧,再過一些時日你我就要分開了。”
紅梅這時沒有說話竟是出奇的平靜,她內心中有一個不爲人知的想法,在做着最後的打量,出了森林,花了三天的時間,兩人出了盤龍城,對於這座有着古韻的城池禁星還來不及欣賞就已經成了過客。
很多人很多事就是這樣,猝不及防,爾後又天各一方。
出城之後,禁星二人沒有走官道,不是爲了避嫌,也不是爲了躲避追兇,而是紅梅要了心結。
終於,兩人來到了一處森林中。
這一路除開先前的還算正常的活潑,中期之後越來越沉默寡言,身上有一股悲愴的氣息在流淌,禁星心中瞭然,拼着死亡的危險打破境界桎梏,就是爲了手刃仇敵。
外圍是一些巨大的石頭,層次交錯,犬牙差互,往後就是不算密集的森林了。
亂上中有一處極爲不協調的牌子,牌子是有大石豎起做的,上面不是雕刻的字符,而是蝌蚪類的文字,亂石山。
無論怎麼看都讓人惡寒,實在是上不了檯面。
紅梅這個時候開口:“金大哥你就留在這裡吧,我進去一會兒。”
禁星沒有說話,默默無聞。
紅梅有些惱恨,這是她的私人恩怨,她不想別人來插手,即便是恩人,用不同的方式說了不同的話術,禁星此刻猶如榆木疙瘩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這根本就不想是爲了維護她的自尊心甘願引紫色入體的禁星。
“這裡就是圍殺我和奶奶的匪窩,我自己能處理好,你不用跟着了。”說完,再也沒有去試圖開脫,率先遠離。
禁星像是沒有聽到,仍然跟在後面。
每一步紅梅都走得極爲慎重,到最後終於忍無可忍,她霍然轉身,怒視禁星咆哮:“你以爲你是什麼人?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
女子心海底深,紅梅這番話倒不是有多麼生氣,而是她自己的自尊心在作祟。
禁星仍然不說話,紅梅走一步,他便走一步。
最後差點大打出手,禁星倒是表態了,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我不是爲了你,我跟你又不熟,之所以不願意離去,是因爲你上次的故事沒有講完,我不能看着你這般抽身離開,我這人認死理,所以一定要聽完。”
紅梅一怔,身軀彷彿有無數電流穿梭而過。
她轉過身,這次沒有再度抖動肩膀無聲哭泣,而是潸然淚下。
大步前進,速度更快,背影更加的厚實。
亂石山有亂匪,因爲在盤龍城外,地勢險要,山高皇帝遠,他們這些殺人不眨眼的貨色自認還有些眼力勁兒,知道盤龍城是出了名的護短,因此,他們從不去騷擾盤龍城。
不說那方圓萬里威名赫赫的守城軍,那修仙巨擘的盤龍城主他們也是招惹不起。
早些年那些評書先生更是將城主捧上了天,說亂石山的亂匪那不是匪,也只敢吠幾聲,這不是誇大其詞,而是確有此理,是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些剪徑蟊賊在做殺人越貨的勾當時總不忘打探一下虛實,問上一聲是不是盤龍城的人。
雖然有誇大其詞的成分,也可見盤龍城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名城。
這是路上紅梅跟禁星說的,兩人光明正大的進入山林,沒有任何的遮掩,禁星始終沒有打岔,充當一名聽客,專心致志。
禁星瞥見遠處一處極不起眼的草叢,看着那隨風飄蕩的草尖兒,心神飄忽,臉上笑意不減,悠哉悠哉。
那大當家的是據說是聖皇宗的棄徒,雖然相貌平平,卻是極爲心狠手辣,做事從來不講究,從不留一線,仗着他近乎半步丹成境界的修爲,籠絡了一些無法無天的亡命之徒,在這裡結拜,美名其曰歸隱山林,靜心養性,實則專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鑽營旁門左道,而且猶爲喜好陣法符道,配合手下,在亂石山佔據了近乎半百歲月,五十年也許在修真世界中不過是白駒過隙的時間,但對於凡人來講來就是活生生的土皇帝。
二當家,也是他們的狗頭軍師,傳言是一位鬱郁不得志的寒門,因爲心術不正,歷屆趕考從來都是名落孫山,最後不知怎的就被這大首領屠夫給看見了,奉爲座上賓,這書生確實有些本身,在幾次不起眼的戰役中都用策略趕跑了來訪敵人。
三當家說起來可能是個傳奇,據傳是一位女子,從始至終都帶着面巾,最愛紅裙,實力高深莫測,以前還以爲是大當家屠夫的禁臠,最後才知這位名字叫做一丈青的女子即便是屠夫是也有三分懼意。
“這名軍師的名字叫什麼?”禁星問道。
紅梅搖頭,斟酌了一些詞語緩聲答道:“據傳名字叫天機,真名不詳,都是叫軍師。”
禁星點點頭,提醒問道:“一個人能應付?”
紅梅眼神堅毅,點點頭。
“唰唰——”
草木之中有着刺耳的破空聲,不多時,一票四十來人的匪徒將他們二人包圍,其中還有兩頭猛虎,顯然是豢養的寵物。
這些人氣質參差不齊,有頭上扎頭巾的,衣服一看就是粗料貨,雖然長得不一樣,但臉上的神情卻是出奇一致,囂張猙獰,欲擇人而嗜。
明晃晃的長刀長劍,寒光四射,就連四周的空氣都凜冽了不少。
正前方走出來一位書生模樣的人物,禁星眯了眯眼,想必這位就是紅梅口中所說的狗頭軍師了。
既然選擇旁觀,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禁星絕不會插手,他後退一步,交給了紅梅。
後者點點頭,沒有了先前的嘶聲力竭,甚至一點兒怒氣都沒有,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節奏。
她真正遇到了敵人不會失去方寸,這就是她的閃光點了。
用一個不恰當的詞語,她對於敵人是朝思暮想,要不然也不會千辛萬苦去計算禁星,突破如今的煉神境。
這位軍師長得極爲稀鬆平常,長相是那種一轉身就忘記一輩子的那種,右手拿着一把不倫不類的扇子,見到禁星後側一步,眼神精光一閃,對於這位有着詭異白髮的年輕人重視程度淡了幾分。
“紅什麼來着?哦!我知道了,紅梅,是吧?”軍師張牙舞爪怪笑,唰的一下摺扇被收起,他點頭如蒜道:“是的,你就是大當家上次嘆息三天的俏娘子?怎麼,今天叫了幫手來到這裡,說說看,是心生悔意來求饒做壓寨夫人還是尋仇的?”
繞口的話語,諷刺的言辭。
喚作以前紅梅定會相機回去,只是經歷了上一次風波,她沒有那樣逞口舌之快,沒有回答,她瞬息抽出了腰盤間的武器,那是一把即便是禁星都很是吃驚的柴刀。
“喲,小娘子,以你氣動境修爲你還想翻天?你這位朋友地頂天了是煉神境,我們這麼多人,你想怎麼,想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軍師繼續玩弄手中的扇子,沒有任何的擔憂神色。
軍師雖然是一位智囊形的人物,這些年在山上收刮擄掠,還真是讓他修到了煉神境,雖然水分和靈藥強灌的程度比較大,但是最起碼有了保命的手段,不至於被人一招秒。
在他暗暗得意的時候,紅梅動了,速度很快,砍柴刀被她投擲而出。
一道白光閃爍,瞬息就抵至了書生的脖頸。
後者冷笑一聲,啪的一聲甩開摺扇就要阻擋,只是在剛有動作的時候,那名女子不知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人居然到了身前。
速度快若閃電,生猛無比。
在他吃驚愣神的瞬間,紅梅伸手握住刀柄,右踏步橫向而過,側握刀鋒,一掠而下。
猝不及防,聲勢浩蕩。
人影交錯,紅梅默默佇立。
即便是一擊得手,她也沒有大意,不會將後背交給這些畜生。
軍師眼眸都是恐懼,低頭看了一眼胸膛,那裡正冒着鮮血,爾後,在他憤怒的目光中,親眼見到了自己的身軀分離。
一照秒,最後居然成真了。
這恐怕是人世間極致的痛苦,也怪不得他,冒冒失失前來,大意,使他失去了理智。
自大,使他失去了生命。
歸根結底,就是他失去了應有了的理智,人多就不應該自我單挑,他本來就是不擅長這類,死了個不明不白。
見到心目中的神人軍師在這麼短暫的時間死亡,那些山匪立馬紅了眼睛。
一窩人蜂擁而上,禁星始終沒有插手,因爲這四十來人沒有一人超過了煉神境,都是一些假把式的氣動。
禁星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旁邊的石頭,怪石嶙峋,他一人坐在這裡,頗有一種亂中取靜的意境。
慘叫此起彼伏,見慣了生死的禁星無動於衷。
這是一場屬於紅梅的殺戮盛宴!
他只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