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拜的姿勢更加的謙卑,這些遊俠酒客愣是沒有一個敢出大氣,尤其是聽聞這位公子哥居然是天字號紈絝,謝家的瘋子,他們更是嚇得體若篩糠。
除開其天驕般的悟性修爲,他的乖張性格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觸碰的。
傳聞之中,這位謝家公子雖不是那種雁過拔毛的主子,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是術語,但是在這個修真世界,則是被強者揉捏進了手中。
所以,謙卑不管是真假,他們最起碼要有這個態度,前一刻的囂張變成了此刻的孫子,這就是江湖,陰溝裡翻船,河邊溼鞋,甚至獲得奇遇,都是一個契機,談不上好壞,但絕對是一個命運的轉折點。
謝天賜磨挲着酒杯說出那句話,自然是對着禁星說的。
禁星八方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他斜睨了一眼禁星,翹着二郎腿的他猛地將酒杯砸下,酒水濺出,成一道水瀑布,勾起手指,橫抹而過。
杏花香中有劍氣,森寒無比。
禁星沒有動作,看着這個在普通煉神境界中無法阻擋的術法,他也伸出了手指,手指扣在桌面上,極富韻律,不多時,一道不算如何出奇的符文形成,這是一道聚水符文。
四兩撥千斤並不比一力降十會來得輕鬆,講究一個氣機倒是其次,這其中的奧秘也只有部分人可以懂。
符文在禁星的一指點下後開始飄飛,光芒閃爍間將謝天賜的水劍吸引,爾後這道森寒的劍氣就成了水球的一部分,右手掌心控制着跳動不止的水球,禁星的一頭白髮向後狂舞。
他的對手,那位謝家公子哥卻是一臉老神在在,沒有絲毫動作,彷彿在欣賞一場極爲賞心悅目的話劇。
兩人在桌子上鬥法,沒有任何一個不開眼的敢走過來,光是勁氣就將四周的酒桌給掀翻。
禁手臂一晃,圓盤飛起,最後禁星將這團跳動不止的酒水盛放在了盤中。
不管其內如何跳動,硬是跳脫不出這個方圓的束縛。
“倒是有兩下子,難怪那小子會折在你手中,不冤。”謝天賜一臉笑眯眯,說這段話的時候眼神沒有絲毫的波動,就彷彿在述說一段可有可無的事情,禁星心涼,心性冷漠至薄的人,那修爲不會簡單。
禁星點頭,依舊沒有做聲,這不是在怕他,他在等。
謝天賜眼神驟然犀利起來,尖聲道:“你的修爲不弱,居然也可以越階挑戰,但你要認爲這個世界只有你可以就貽笑大方了,我弟弟雖然扶不上牆,但也是我謝家的血脈,被你給弄了,於情於理,我這個兄弟也要管一管。”
“是不是這個理?”
禁星點頭,依舊臨危不亂,儘管聽到了街道外轟鳴的馬蹄聲,他終於開口:“你想怎樣?”
似乎聽到了一個最好笑的笑話,謝天賜笑得前俯後仰,單手中指指着,上下起伏,笑彎了腰。
“你以爲你不說話就可以化解?之所以跟你談這麼多沒有一上來下殺手是因爲我想釣魚,正如你不說話等待這花城的援兵一樣,我也在等!”邊說他捻起順垂而下的黑髮,畫圈復畫圓。
陰陽怪氣中盡是危險的信號,他刷新了禁星對於紈絝這個詞彙的認知,他眼中不加掩飾地讚賞,禁星心思何等聰慧,立馬就明瞭他心中所想,不怕花城護衛隊,更不懼怕府兵,一看便知是一位好戰的狂人。
在禁星微微感嘆的同時,這座裝飾奢華的酒樓驟然一靜。
外面傳來唏律律的勒馬聲,眼神一花,對面的酒友穿透了門窗,一個人形閃現。
禁星眯着眼看到這位謝天賜竟是體術高手,拳腳落下必有敵人倒下。
他跟禁星走的路數不一樣,禁星取的是敵人性命,他似乎是爲了好玩,爲了折磨敵人,因此動作效果看起來極具觀賞性。
這羣穿着鮮亮盔甲的一看就是護衛隊,長刀弓弩以及貼身長劍,嗜血的味道撲面而來,一行約莫十來人,還沒有徹底站位跟腳,就被謝天賜這位不速之客給弄殘廢了。
街道外突如其來的一幕終於是引起了波瀾,花城護守衛近乎一甲子沒有人敢於拔虎鬚,如今見人這般戲弄,自然反響不同一般。
他也不怕被被人圍觀,似乎在欣賞這些好奇者的眼光,他掐着身前最後一位紅甲男人,後者臉上的顏色跟盔甲不相上下,可見他的掙扎程度,似乎在欣賞了魚兒脫水時候的困窘,他笑了笑。
手一鬆,這位甲士就跌落在地上不住咳嗽,他說了一句在盤觀者看來十分託大的話:“你是護衛隊的人,自然知道信號發送的方法,就說我謝天賜在這裡恭候,一炷香時間若是沒看到令我滿意的對手,一炷香十人性命!”
話語落下,怨聲四起,民衆知道這位俊逸公子哥的不同凡響,畢竟一個可以輕易打敗十人小隊的公子可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謝天賜好看的臉龐盪漾出一個邪氣的笑容,拍了拍手,轉身透過門窗對禁星眨了眨眼,說不盡的瀟灑寫意,風流無比。
旁邊一些女子自然是看得心花怒放,不多時謝天賜的背景被人們議論出來,一發不可收拾,這頭號惡魔的名頭不一般,那起先還有女子眼睛冒星星,聽到這個消息立馬邁着小碎步快步跑遠,更遠處圍着的小孩也被大人遮住了眼睛,似乎看到了污穢的事物。
更遠處還有扯着公鴨嗓子般的變異叫聲在喧囂着危險來臨,啪啪的關窗聲以及掩門聲此起彼伏。
可見這位謝天賜在花城是如何不得人心,至於當事人的他笑眯眯看着,一臉得意。
禁星丟給紅梅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爾後出門站在了謝天賜的旁邊。
後者很意外禁星居然這個時候選擇跟他站在一起,他笑道:“到底是一位在立春大典大放光芒的主,這份膽識氣魄還不錯!”
紅梅淹着雙臂站在酒樓門檻,扶牆而立,聽到這句話,臉色駭然,先前倒是小看了這位紈絝,居然有這等心思。
很簡單,他是謝家的人,而且是天字號紈絝,謝家天驕在花城傷了幾個人,雖然有殘疾的嫌疑,但只要沒有弄死都還有迴旋的餘地,所以他先前的戰鬥手法就是故意的。
至於大放厥詞說威脅百姓性命,其實說到底就是想見識一下花城的護衛隊的水準,另外一個就是陰禁星一把。
明眼人都看到禁星跟他把酒言歡的場景,若是這個時候禁星選擇袖手旁觀無動於衷,即便此事可以得到很好的解決,也是被人蓋上了帽子,所以躲着還不如直接面對,因爲從謝天賜來到他們酒桌時,這場博弈便已經開始。
年輕人比術法修爲,比氣量格局,更比手腕。
所以,這是一場無形的戰鬥。
半柱香之後,大地開始震動,青石鋪就的地面可以清晰見得上面的小石頭跳動,圍觀的羣衆呈鳥獸散,瞬息就擺脫了謝天賜的殺機。
兩道煙龍裹挾雷霆之勢驟然來臨,爲首的是一位魁梧男子,一身古銅色肌膚,身軀上的重甲僅僅覆蓋了重要幾個部位,狂野的霸氣以及嗜血充斥場間,馬背上的一把寬大***攝人心魄。
與魁梧男子並行的是一位身體柔媚的女子,一襲紅裙,是皮質的,完美的身材被裹得玲瓏有致,一頭紅髮紮成馬尾,青春活潑又見嫵媚妖嬈,在謝天賜嘖嘖稱奇的時候禁星臉色吃驚不已。
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亂石山上的匪徒三當家一丈青。
蛇蠍女子竟是護城隊的小頭領,這讓禁星吃了一驚,沒有理會謝天賜的侵略性眼光,一丈青嬌聲喝道:“你就是肇事者?”
謝天賜沒有理會,衝旁邊的禁星笑道:“旁邊大個子交給你了,這娘們還是我來收拾。”
這個舉動立馬坐實了他們兩人是一丘之貉,至少在衆人看來是這樣的,禁星臉上沒有表情,嘴角卻是有着淡淡的笑意。
一個前衝,謝天賜立馬欺身上前,在一丈青訝異的時候一擊當胸。
手勢呈鷹爪狀,猥瑣下流至極。
後者俏臉一紅,爾後寒霜密佈,抽出腰畔玄鐵鞭,掄出一個圓,暴打謝天賜。
剛到同伴叫上了手,這位魁梧漢子自然不會讓一位女子搶風頭,但不好意思直降身份對禁星出手,只好勾手叫戰道:“小子,給你機會,讓你先下手。”
只是被他叫喧的小白臉竟是視若無睹,直接採取了無視。這讓他氣不打一處來,丟下一句給臉不要臉便大踏步前奔。
青石地面被魁梧漢子踩出了一個大坑,出現的時候已然到了禁星的身前,一拳揮出,筋骨齊鳴。
禁星眼神依舊在謝天賜的身上,對眼前大個子的拳頭毫不在意。
只見,謝天賜一個完好的欺身上前,一貼二靠,這一丈青女子根本來不及揮舞鐵鞭,便被環腰抱住,謝天賜耍流氓一般抵在她的脖頸間,輕輕嗅了嗅,紈絝本質一覽無遺。
沒有等這位擅長陣道符文的女子機會,他點在了後者的穴道上。
氣海穴,也是真元的總樞紐,是一個修者的源動力。
按理來說幾乎不可能被人點穴,因爲太不符合常理,但這位謝天賜恰好做到了。
還真是天賜的武道修爲啊!
禁星暗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