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衆人大氣不敢出,氣氛無比凝重。
耐不住九公子這般不溫不火喜怒無常的性格,終於有一人站出,將大致的事情講訴了一遍。
空曠的大殿除了踏門而入的羽林衛,再也沒有其他聲響。
這些侍衛頭戴羽冠,腰束玉帶,個個器宇軒昂,身上散發出的修爲波動竟是個個巔峰煉神,可見戰鬥力之強盛。
磨挲酒杯的手終於停了下來,王玖聲音有些寒冷:“既然做了,就沒有回頭路走,不過是新人第一,哪怕撿回了性命,武力強盛代表不了什麼,在大勢力的影響下,他很難獨善其身,不怕。”
“公子就不怕他用這件事作文章嗎?”下方有一人問道。
“嗯?”九公子聲音驟然冷冽起來,對於他來說,怎會怕一名新人,被屬下如此質疑不信任,他有些惱火起來,手中的酒杯立馬激射如流光,轟隆一聲驤鍥在這位仗義執言的隨從頭顱上。
鮮血順着酒水落下,觸目驚心,爾後酒香溢出,也不知用了什麼樣的暗力,居然轟隆一聲燃燒起來,三息之後,化作了飛灰。
跪在下面的人頭顱快要觸到地上,身軀情不自禁打着擺子,王玖聲名在外這不假,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性格暴戾,這也是他如此囂張跋扈的一面。
其實,對於靈芝的美貌,他只是有些好奇,根本不會去做強搶這等下作勾當,這僅是公孫問道以及肖曉天間接在討好他,對於公孫家族的紈絝他不會在意,畢竟價值勢力擺在那裡,居然捨近求遠抱他的大腿,就限定了他的格局。
至於肖曉天,這位小弟,他比較重視,那位中年男人也是如此,如今,一個死一個傷,要說不生氣那是假的。
而且以他的脾氣,他如今的地位,實在是覺得顏面無光。
那女子也是,他眸中閃過一道鋒芒,看來最近太過低調了。
“哼,給他膽,他也不敢,真當我序列弟子軟弱可欺?”王玖森寒自語,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動向四周傳遞。
同一時刻,在聖皇宗外山,第五峰出現了一道奇觀。
無數月白色長袍弟子以及一些長老般的人物匯聚向第五峰,也就是執法堂所在本部,聲勢浩蕩,氣衝雲霄,風雲滾動,連四周的天地靈氣都有些不穩了。
“諸位,所爲何事?”一道雄渾的聲音自大殿內部傳出,聲音有着無盡的威嚴。
緊接着,劉比斗的聲音出現在虛空,看着浩浩蕩蕩的人羣,他皺起了眉頭,“如此興師動衆來我執法堂,爲何事而來?若不給出一個交代,諸位恐怕難辭其咎!”
他的聲音使得衆人一怔,緊接着,一道蒼老的聲音迴應了劉比斗的擔心與質疑,“劉老頭,那金星小娃娃聽說回來了,你可不能阻礙我等瞻仰英雄人物的風采!”
劉比鬥眼睛掃過人羣,心中頗爲不安,這麼多人來,如果是有心人以此來定罪,恐怕不好開脫,至於禁星的歸來,他不清楚,剛纔閉關的他感受到了天地靈氣的波動,神識感應之下這才知曉他們的到來。
以爲是覬覦執法堂的一家獨大,是老對手給自己下絆子,不曾想是這樣的一副局面。
準備好的威嚴頓時一滯,爾後氣息有些不穩,他不相信再問:“諸位怕是在說笑吧?拿我執法堂天驕弟子生死來擠兌我?手法未免太過下作!”
“哼,你這老頭,寶貝弟子回來了,還裝。是我們的戰鬥英雄,讓我們看一眼,有這麼難嗎?”
劉比鬥閉上眼睛,巔峰丹成境界的神識覆蓋而去,不多時,他便看到一位熟悉黑袍少年,那一頭白髮依舊是無比醒目。
他的氣息如海上的巨浪,顛簸翻滾,咆哮不止。
平復了下心緒,他轉身望去,只見此時的禁星帶着錢多多劉易而來。
至於白璐則是在洞府中照料受傷的靈芝。
“嗯?”在人羣中,屬於五大脈系的老頭也是驚疑一聲,這小子身上,修爲波動雖然不強烈,卻是猶如猛獸的呼吸,沉穩有度在,韻律自成,到了什麼樣的境界?
他僅僅是中階煉神嗎?還是說他隱藏了修爲?
那些老者聽聞禁星打死了偷襲靈芝的好事徒,那位可是有着丹成的修爲,看來傳聞中的越級挑戰,對於眼前這位白髮年輕人來說也未爲不可。
他聲旁的兩位,除了那位壯碩的錢多多以賭在外山聞名,最旁邊那穿着小廝,卻氣態不凡的男子卻是沒有見識過。
三人站在那裡,以禁星爲首,戰鬥力絕對不低。
“哼!你還知道回來?”劉比鬥冷哼,似乎不滿禁星迴來之後如此偷偷摸摸,居然不稟告一聲,害他白擔心一場。
禁星聞言苦笑,知道自己理虧,但他也沒有想到,本來在安頓靈芝後他就準備去稟告的,只是不成想發生了這樣一幕,這讓他始料未及,他躬身抱歉之後,一臉笑意,看着劉比鬥,那眼神流淌東西,是想念。
老人閱歷無數,自然懂。
只是爲了面子,他只好哼哼作罷,不過弟子居然能夠引起這般大的反響,這讓他很吃驚。
掃視而去,來的不下三千人,裡面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劉比鬥心中瞭然 ,看來是上次僥倖存活的學員。
與旁邊的幾位大佬交談之後,禁星看着黑壓壓的人羣,朗聲問道:“諸位同仁,前來執法堂主峰見我,是有什麼事?”
人羣寂靜,最前方的一羣人看着禁星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那是灼熱,那是崇拜,女子的則是同一種眼神,花癡,恨不得以身相許才肯罷休。
話落,沒有人回答禁星的問題,只要能夠看到禁星的,都保持了沉默。
後面的人憑藉各自的手段,甚至有的直接飛躍而起看向禁星。
前赴後繼,猶如過江之鯽,端的是匪夷所思。
看到這一幕,劉比鬥眼中一道異樣光芒一閃而逝。
隨後,最前方有一位弟子九十度躬身,“恭迎歸來!”
連鎖反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緊接着,一人接着一人。
唰!
來的所有人都彎下了驕傲的脊樑。
先前,在黑暗森林中,禁星爲了他們戰陣的轉移,他一人力抗整個妖獸大軍。
那個背影何等孤傲?何等決然?
那一往無前,捨我其誰的氣勢,那如山的背影,雪白的長髮,一年了,各自以爲會慢慢淡忘,其實也正在進行中,只是突然聽到禁星歸來,他們心中開始躁動。
血脈開始咆哮,那是熱血在咆哮,那是戰意在奔騰。
帶着春風的和煦,這一幕彷彿被披上了神聖的霞光!
石問天謝天賜等人姍姍來遲,看到這一幕,也是紅了眼睛。
當事人禁星震撼無言,他看着這些人,黑壓壓彎下的脊樑,他徒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強悍如他,親人死在他腳下的時候他也沒有流出眼淚,此刻他的眼睛居然有些紅了。
那個時候殺戮的麻木,如今殺戮的有所持。
兩者雖然做的是同樣一件事,都是行殺伐之事,但本質不一樣,前者是不情願,後者是心甘情願。
劉比鬥和那些大佬的震驚不比他們差,原本以爲都是一羣趕熱鬧看的學員在隨大流,不曾想居然有這般事情。
視線放在禁星的身上,衆大佬生出一個念頭,此子已成氣候,若是他繼續成長下去,那該是何等的盛況?隱約間,衆人的心開始期待起來。
文人相輕,這是公認的,在武道一界,也大抵如此。
“我金某人何德何能?不敢承大家如此厚禮!”
他也躬身回禮,這一幕,被外界持續敢來的弟子看到,震驚了神魂。
近乎三千的學員,一起躬身,那是一種何等壯闊的局面,一起吶喊恭迎歸來,何等氣勢恢宏?!
男子漢大丈夫,當如是,很多新生少年,看到這一幕,內心中也有熱血在燃燒。
一息兩息,整整十息,禁星不起,他們就是不起。
報答救命之恩,如此行禮,便是小的了。
最後禁星站起,他們纔跟着站起。
“正式認識一下,我是金星,執法堂的弟子。”他看着衆人,一臉雲淡風輕。
臉龐上還有若有若無的笑意,“執法堂的宗旨是執法,秉公執法,使得聖皇宗有法可依,有法必依。當然,這是宏偉的構想,但不去做永遠只是理想,對於理想,我們一定要去實踐,腳踏實地去幹,這便是我要說的。”
“不管是追求武道丹道符道,三千大道,道道可通長生,因此,我聖皇宗必須要有一股血氣,凡有血氣,纔有爭心,我之所爲不足爲奇,相信即便沒有我,還有更多個這樣的人站出來,我們從不缺少熱血。”
“獸人族再敢來犯,必殺之。”
下方衆人聽着禁星蕩氣迴腸,擲地有聲的嘶聲力竭,一雙眼眸睜得大大的,心臟跳得更加的迅速。
這就是他所秉持的執法之道?就是他的信念嗎?
很多同齡人這一刻生出了慚愧之意,在他們僅限於宗門同脈鬥爭比拼的時候,禁星已然着手與大局的操作了。
有法必依的理念,以及凡有血氣纔有爭心的宗旨,這兩句,不光光使得學員精神大震,大佬們也是如此。
一個有武力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位有着巔峰武力的人還有超脫常人的智慧!
話落,所有人的面色變了,神色各異。
但眼眸神采卻是一致的,那是——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