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地的大吼雖然很憤怒,但情緒卻很濃,趙靜看懂了。
沒有在意遠處屋內那個黑袍的身影,她手腳並用般站了起來,一次都沒踉蹌,她很珍惜此刻的時間。
時間不多,卻可以改變他心中那個眼中和煦如春風的少年,不說湖底的一切驚險,就說最近的雪中漫步,她都有足夠的理由離開。
他還說要送自己一份禮物,怎能讓他沒有機會送出?這是趙靜安慰自己的話語,也是激勵她的話語,這不僅僅是一份禮物,也是一段承諾。
紫色光球內的趙飛看了一眼屋內的黑袍,眉頭一挑,面色依舊平靜,看着趙立地充紅的面龐,眼角瞥見幾欲逃去的趙靜,趙飛眉頭突然舒展開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再次搖頭,淡淡道:“都要違抗?值得嗎?”
“不是違抗,是不贊同你們的意見,大爺爺還不知情,他老人家若是知道,定不會贊同的。”
“你是他?”
聽着不帶絲毫尊重的話語,趙立地臉上更紅了,紫色小劍稍稍往後退。
“啊!”
一聲大吼,趙立地再次一跺腳,石塊飛濺,亂屑飛舞。
煙塵瀰漫時,趙靜沒有絲毫停留,先前被鎖定無法動用真氣的龐大氣機開始消散,她再度看了一眼灰濛濛中的紫色光球。
手中快速結印,沒有猶豫,身體疾速串出。
客殿門外,還來不及消化的大雪中迅速出現一點紅。
煙塵漸斂,紫球不再。
“不錯,你居然是氣動境了!”
“咳……”趙立地吐出一口鮮血,擡手抹了一把嘴角,語氣硬道:“跟大哥你巔峰境還差得遠!哈哈……”
“你笑什麼?你以爲趙靜真的能不帶一點傷逃離嗎?”
聽着趙飛冰寒的話語,趙立地笑聲立馬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眸,目呲欲裂,不置信問道:“疾風之刃?”
此術發出無聲無息,恐怖絕倫!
“看着小風刃你就猜到了暗術疾風之刃,放心,禁星能躲過去,二妹也差不了多少。三弟,你真的很不錯,呵呵!”
沒有理會匍匐在地上的趙立地,趙飛開始踏步遠離,腳步沉着,間距分明。
盯着趙飛背影的趙立地耳邊再次傳來一句話,“重傷情報往往更讓人信服,好戲開始了,三弟要調好身子啊!”
趙立地聞此,再也仍不住,噗的一聲大吐一口鮮血,向後栽倒!
客殿屋內。
木椅上的黑袍看着趙飛點了點頭怪笑道:“剛說坐山觀虎的想法,你就給落實了,不愧是我趙氏百年不見的天才,桀桀……”
趙飛微微欠身,低下頭顱的他面無表情,眸中深邃如海!
………………
三族比拼會場。
三胞胎中首戰的兩個兄弟久戰不下,因心意相通,所以打得難分難捨,雖然沒有多大的看點,但很是精彩。
正因此,場間的喧囂熱鬧絲毫不減!
片刻後,啪的一聲,黑裝那個勝出!
正準備接受測試老者的宣佈聲,以及觀衆席上的掌聲,徒然,一聲嬌喝打斷了他的思緒。牽動了衆人的心緒。
嬌喝聲很大,卻是虛弱無比,似乎其中蘊含着無盡的苦楚悲愴以及觸及靈魂的擔憂!
衆人紛紛將視線轉移投將而去,只見一個火紅色的身影在場地上急速奔跑,姿勢頗爲怪異,幾近搖搖欲墜!
場間颳起了一道風,風又大又急。
禁星最先反應過來,在離臺幾丈遠處,他徑直摟過了趙靜單薄的身體,入手雖柔弱無骨,卻是身軀泛冷。
看着趙靜臉上慘白的面龐,禁星一顆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他始終平靜的神色霎時蕩然無存,充斥着無盡的擔憂以及惶恐。
是的,禁星一路生死際遇,虎口逃生的他從未露出這種惶恐神情,他很擔心很着急,更多的是憤怒。
趙靜看着禁星慌張的神色,她開心地笑了笑,迫使自己在心上人面前站得直挺,笑靨如花尚不能形容。
她溫柔地看着禁星,先前路上爲了逃過疾風之刃做的一切手段她覺得都很值,他做到了,她也可以做到,所以在看見禁星擔憂神情之外便多加了一層開心。
她覺得禁星很帥,不是因爲他的面龐,因爲他的神色,她想多看一會兒,似乎這是世界最美的風景。
但有的東西比這個更加重要,比如禁星的安危。
思及此,她想開口對禁星說道,徒然感覺腹中一陣翻江倒海,彷彿感應到了什麼,趙靜臉色一變,別過頭去,用手捂住嘴巴,不願意讓心上人看到這一幕。
禁星何其精明,他緊張探首瞧去。只見趙靜五指間溢出遮掩不住的血水,比她身前的紅火衣裙還要奪目,一片紅豔!
“啪!”
耳中響起一道驚雷,禁星猛地一跺腳,抱着趙靜向一旁醫療室中急速掠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衆人似乎只見到了臺上的風,場間如同流光的利箭。
“轟隆隆!”
徒然,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傳來,隔着很遠的距離便傳遞出無盡肅殺。禁星心中一涼,看了眼第一峰,內心正在抉擇,糾結不已。
儘管如此,禁星仍是堅持自己的方向,速度只頓了一下。
趙靜也察覺到了異常,她知道響聲的由來,她很清楚即將發生的一切,她震驚無比的同時也很委屈,百感交集後化爲輕輕一嘆。
“星星,停下!”
“嗯?”禁星一怔,愕然之後點點頭。星星這聲特殊稱呼再次響起,第一次是在第二輪比拼中,第二次在此時。
他喜悅的同時,內心也是一沉,溫柔地看着趙靜緩聲道:“嗯,怎麼了?”
“這個。”趙靜艱難地從懷中掏出一張染血的手帕。
禁星接過打開一覽,上面寫着一排猩紅的小字:高氏兵臨山下,趙氏作壁上觀,禁氏危矣。快逃!
趙靜歉意地笑了笑。
禁星看着快逃兩字微微一呆,抓起趙靜的雙手一看,看着那兩個大小不一的血口,他覺得眼睛很酸澀。
看着趙靜歉意的笑容,禁星腦海自補那些兇險的畫面,握着趙靜的雙手情不自禁地緊了再緊。
他內心涌現無數感動,禁星似乎發現自己太過用力了,騰出一隻手來在趙靜的鼻子上輕輕颳了下,輕語道:“別擔心,我早就知道了,你能來我很開心,安心養傷。”
兩人對視,久久無語。
在殿外衆人不解的目光中禁星抱着趙靜疾馳,不多時安頓好趙靜後向測試場奔去,臉上一片肅穆,陰沉如水。
轟隆聲越來越響,場間喧鬧不止,臺上比拼的三胞胎也停了下來,各自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怎麼回事?”
“這是什麼聲音?”
“天吶,不會是發生地震了吧!”
“我的個娘嘞,不看了,我要走。”
……
禁星來到臺中時放眼望去,衆觀衆修者大聲議論,有人忍不住開始涌向門口,但更多的人選擇靜觀其變,蓋因高臺處三族的高層仍然八風不動般端坐其上,並沒有絲毫異動。
衆人雖然心中塞滿了不解與憂慮,爲了使得自己別具一格鶴立雞羣,所以強忍着憂心正襟危坐。
又看了一眼天空,此時那些鉛雲不知何時已經悄悄攻陷了太陽的光芒,佔據了大半個天空,陽光似不甘心般在雲層後面閃爍着屬於自己的光芒。
收回目光,禁星行至測試老者跟前,低聲問道:“已經開始了?”
老者深深看了一眼禁星,點了點頭。
禁星沉默,在不遠處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捧在手中小口喝了起來,眯了眯眼:“你能打過高臺的金角銀角?”
老者斜睨了一眼禁星,答案一覽無遺。
兩人沉默了下來,在衆修者期待不解的目光中並沒有出聲給出相應的解釋。
“轟隆隆,嘩啦啦!”
響聲在繼續,聲音由遠及近,測試會場地面開始止不住顫動,轟鳴不已。
震動持續了,片刻終於恢復平靜。
會場上針落可聞,一片寂靜。
人羣在這一刻終於察覺了異常,還來不及反應,一個聲音便劃破了會場的沉靜。
“啪!”
瓷器碎裂聲驟然響起。
衆人朝聲源處看去,只見蹦出的茶水化爲水滴仍未落地,瓷塊碎片便激射開來。
與此同時,觀衆席上與臺下四處響起了劍吟聲,一息之間鏗鏘刀劍紛紛出鞘。
“呲吟!”
其時,會場休息處那些打雜模樣的小廝徒然氣息一變,各自抽出藏在明裡暗裡的武器,幾息之間已至會場,小廝身着禁氏服裝,蟄伏已久。
混雜在羣衆中那些抽出武器的主人頓時面色一變,一人暴戾開口:“快,搶在禁氏護衛之前殺掉這些幼苗。一個不留……”
話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他愣住了,他旁邊的同夥也怔住了,紛紛詫異爲何不出聲了,似乎爲了解疑答惑,那人自己低頭瞧了一眼。
他不可思議的眼眸中頓時射出滔天恐懼,只見他的胸前出現了一個洞,洞不大卻足以致命,體內的鮮血汩汩噴涌。
他想捂住傷口,又是一聲悶響傳來,只見他的脖頸間插入了一個瓷片,瓷片一半中陷入了喉管。
他立馬雙手分工,一上一下,但他沒了力氣,只堅持了幾息,身體便向後栽倒。
嘶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紛紛向那瓷片源頭看去,只見在那在一片雪亮刀劍中魏然佇立的禁星一臉平靜,衣袂飄飛。
帶着雪亮刀劍的禁氏護衛紛紛掠過禁星,衝進了人羣,刀鋒直指霍亂之處,殺意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