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嚎後血霧化成了一抹流光,搖晃飄蕩了幾息後頓時化作了一道紅流,紅流嗖的一聲竄起,沒入了保護罩中。
透明保護罩上浮現一縷血絲,流轉了片刻便不復蹤跡,看到這一幕,百來人剛鬆懈的心頓時被提到了嗓子眼,駭然不已。
兩百雙驚恐萬分的目光看向矮小黑袍,在這一刻,他的身軀顯得無比的高大,彷彿是幽暗的深淵。
因爲未知,所以恐懼。當下二百人便是這個心思,也只有這個感觸。
轟鳴漸斂,震動漸消,危險驟起。
矮小黑袍對這些神情視若無睹,慢條斯理走下臺階,邊走邊咳嗽,站立後咳嗽聲才堪堪止住。
黑袍看着光罩,眼神迷離,語氣平淡道:“兄弟們,這可是保護你們的護罩,先前那位兄弟不知情用手觸摸了一下,這才發生這等慘象。哎!怪我先前沒有講清楚,對不住各位了!”
雖然盡是歉意,但並無抱歉的態度,身軀仍是那般挺直,語氣緩慢近乎一字一頓,話音方落,矮小黑袍再次咳嗽起來。
黑衣部衆有人仍不住大聲道:“哼!誰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好心,你這般語氣言論和手法,我輩修者羞與爲伍,你也不……”
“嘭!”
這次是一聲爆響,聲音來自人羣。
衆人驚叫失聲,紛紛由裡向外退後幾步,那些剛觸碰到護罩的幾人又頓時發出爆響,慘劇再現。
一連七聲,加上最先前的那聲共計八響,化作八支血霧,再度被光罩吸收,八股細絲血線在上面流轉片刻便消匿無蹤。
吸收了這些,護罩更凝實了,禁星混雜在人羣中一臉陰沉,心道:兵行險着不成反而陰溝翻船嗎?
人羣轟聲四起,喧鬧不止,恐懼的氛圍迅速瀰漫開來。
柯猛被前後推搡猶如大浪中的小船,顛簸不已。
他緊跟着禁星,小聲急促開口:“這可如何是好,莫不成那黑袍是要一舉殺掉所有人?那血線是什麼邪門功法?”
露出鼻子嘴巴眼睛的柯猛顯得慌張之極,這也怪不得他,畢竟對手太強大了,此時又被算計,想要脫身便是難上加難。
一連好幾個問題,禁星都回答不上來,他安慰地看了一眼柯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不發。
柯猛感受到肩膀上的力度,又看到禁星平靜的眼眸,這是一種刀斧加身面不改色的鎮定,想到禁星的年齡近乎可以做自己的兒子了,他老臉一紅,羞愧不已,先前那些驚悚恐懼緩緩斂去。
矮小黑袍人再度出聲道:“兄弟們,不要慌張,不要着急,我是不會做出加害你們的事的,哎,我先前說了這光罩不好觸摸,這些兄弟就是不聽。這…這…哎!”
一口一口一個兄弟,一聲一聲道歉,衆人只覺惡寒不已,如附骨之疽,難受之至,又見矮小黑袍人一臉疲憊像,更是涌現一股揍人的衝動。
衆黑衣人知道喧鬧可能死得更快,迅速安靜了下來。
“咳……”矮小黑袍人看着稍微安靜下來的衆人,緩聲道:“兄弟們,你要相信我的話,這也是爲了你們好啊,剛纔那些震動你們肯定受不了,這不是助上一助?”
話落,他拿着書本再次一揮。那護罩頓時光華流轉,色彩大熾,開始收縮,一股撲面而來的肅殺充斥着此方空間。
“不……不要!”
“大人,求求你放了下我吧。做牛做馬都行啊,求求你了……”
“不要殺我,不要!”
剛剛安靜下來便開始沸騰,個個開始跪地求饒,禁星拉着柯猛蹲了下來,順應大勢。衆人先前在山峰外桀驁不順的神色蕩然無存,有的只是無邊驚懼。
“死亡,可以抹去很多原本固守的道德理念,也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矮小黑袍人聲音再次響起,一臉語重心長,口中振振有詞。
禁星一臉驚駭,眼眸卻是平靜無比,看到黑袍人一臉的期待,他眼中一亮,頓時恍然,輕拍了一下柯猛的手臂。
“是!”
驀然,禁星近乎咆哮出聲。
先聲奪人!搶佔先機!
聽着耳旁炸響的迴應,柯猛瞬間明瞭,他也用盡最大的力氣咆哮迴應。
兩聲不相上下的震耳欲聾呼應瞬間在場上爆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衆人立馬反應過來,大聲應是。
那矮小黑袍人邊咳邊笑,他再度一揮手,那光芒大熾的光罩轟然散開,化爲碎片,如流螢般匯向黑袍手中書本。
他看着衆人笑道:“兄弟們看來都是可造之材啊,還挺機靈,須知我不是要爲難兄弟們,我這是撤去光罩的先前手段,兄弟們的壯聲勢聽起來很棒,我很欣慰。”
“你看現在地面是不是不晃了?所以啊,兄弟們得知道我的良苦用心!”
矮小黑袍在衆人身前深情款款發言,聲音抑揚頓挫,噓唏感嘆夾雜期間,若是第一次見到,定會覺得此人性格很好。
似乎覺得自己一人發言沒有意思,黑袍咳嗽了幾聲再度停了下來,語氣溫和問道:“先前那位最先發聲的兄弟請到我身旁來,人才啊!”
禁星聽後雙眼瞳孔猛地一縮,黑罩下的臉色看不真切,在感受到四周投來的目光時,他裝作驚懼顫抖壯緩緩站起身來。
邊走邊哆嗦道:“大…大人…小的,小的不想……”
“砰!”
禁星趴了下來,顫動不已。
語氣顫抖道:“小的不想死,請大人恕罪。”
一連好幾聲求饒,一句比一句顫抖,一聲比一聲撕心裂肺。
其實此刻的禁星也是在賭,賭黑袍人的性格,按照禁星的分析,先前在高氏軍中大帳沒有將這些新招人等趕盡殺絕,現在更不會。
煉神境高手在這裡面坐鎮雖然超出了禁星的預估,但想來也不會過於干涉攻禁計劃,所以先前做的一切,不管是立威,還是真的暴戾嗜血都不會超出一定的界限。
作爲棋子就有做棋子的覺悟,安安靜靜,不需要棱角分明,圓滑舒適方爲最佳,所以該表現的還是一定要表現。
但禁星跪天跪地跪父母,還從未跟外人跪過。
在這種跪是恐懼的情況下,那麼匍匐趴下意味將更濃烈,小人物都是這樣,書中言大丈夫能屈能伸,打鬥無絲毫勝算的禁星深諳此道,便想賭一把。
“哈哈……”矮小黑袍人大笑,卻不顯張狂,竟是隨意豁達,他俯下身子將體若篩糠的禁星扶起來,口吻溫和道:“怎能受兄弟如此大禮,快快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禁星感受到肩膀有一股凌冽刺骨的寒氣侵入了身體,速度奇快無比,他邊起身邊轟然沉心控制。
霎時,紅色米粒散發出了一股紅芒,瞬間遮掩住了禁星丹田。
其時,那寒氣已到了丹田。兀自旋轉好幾周後才流向其他經脈!與萬分兇險中躲過了丹田秘密被發現的兇險。
寒氣流轉身體一週,爾後從肩上退出。
而此刻,禁星的後背已全溼。
矮小黑袍收回試探,又看到禁星後背的溼意,他再度一笑,滿意點點頭,對着衆人不加掩飾地讚歎道:“所謂兄弟,就是你舞劍,我叫好。”
“他很不錯,當得我兄弟!”
一邊說還一邊拍禁星肩膀,顯得熟絡之極。
禁星原本就躬着身子,現在就彎得更底了。他一刻也沒敢放鬆,冷汗直冒,生怕萬一黑袍來個回馬槍試探。
一邊嬉笑一邊讚美的黑袍徒然神色一肅看向衆人:“從現在開始,他就是你們的隊長。我是你們的最高長官,兄弟們聽明白了嗎?”
“是!”
迴應在恐懼的放大下加強了好幾倍,一股先前不曾有的氣勢凝聚而成,黑袍似乎是過於激動了,慢慢咳慢慢笑。
“現在你們踏上甬道,兄弟們是時候挎刀拿劍了!”
話落,矮小黑袍看着躬身的禁星笑道:“兄弟,好好幹,我可是把大軍交給你了,不要讓我失望啊,嗯?”
一個嗯字被咬得重重的,起承轉合間自有其效果。
爲了不讓這個喜怒無形的變態放下戒心,禁星知道現在必須要做點什麼,否則自己沒用的話,這拿書的怪人估計會下狠手。
禁星再次謙卑無比道歉,好一陣虛與委蛇後這纔敢直起身軀。他走得隊伍面前大吼道:“兄弟們,咱們去上面幹掉那些礙眼貨。”
雖然學矮小黑袍人的語氣,但兩個兄弟們卻是不一樣,一個冷漠嗜血,這一個雲淡風輕,所以那些桀驁不順的黑衣人不好在這時候發飆忤逆,個個沉默下來,響應也是七零八落,斷斷續續。
那矮小黑袍人似乎很滿意禁星的模仿動作,讚歎幾聲後就獨自在那裡咳嗽。
禁星暗自向柯猛投去了一個眼神,然後再大聲道:“現在我要選出副隊長,有誰自薦啊?”
“我!”
禁星話語方落,一個渾厚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只見人羣一陣騷動,一臉自信的柯猛從裡間走了出來。
矮小黑袍點點頭,不以爲意。
大軍開始踏進甬道,在這個喜歡口口兄弟,下下殺人的魔頭中逃脫了一劫,動作井然有序,殺氣升騰。
行進了約莫半個時辰,終於靠近了出口,一路上的細節禁星二人都沒心情看。
這時,頭頂上的轟隆喊殺聲傳遞而下。
在禁星即將跨出第一腳時,甬道最深處傳來一聲咳嗽。
初始聽還很遠,瞬息後猶如五雷轟頂,彷彿就在耳根。
隨後,禁星感到了耳根的呼吸聲,一句溫和的話傳來。
“哎,沒問怎麼攻打,兄弟,你太着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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