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伏擊

李天秀率領他的艦隊在星海里隱伏着,象獵人一樣忍耐着孤獨的煎熬在等待獵物的出現,時間不起眼的流逝過去,手下的士兵沒有他如此好的耐性,多少有些抱怨和消極,此時他在想張玉和高明大概已將大隊人馬撤離到海藍星行星,實施戰略轉移。

樊於辰的偷襲很成功,這也是戰爭到現在爲止北部唯一的一次勝利,打破了優勢裝備不可戰勝的恐懼,士氣有所回勝,張玉立即撤退,同時命十八艘信息戰艦全天候干擾七顆行星的通訊,令敵不敢輕舉妄動,而李天秀因爲任務目標一直未出現則就地潛伏,張玉在他出發之前曾叮嚀,此次行動關係整個戰局,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李天秀肩頭壓力這段時日越來越重,目標始終未出現,每拖一天,他的心就向下沉一些。

幸運之神似乎在戰爭的天平上偏向發動者,李天秀不知道自己多少次期望偵察分隊送來“目標出現”的消息,但從開始到現在偵察分隊除了必要的位置顯示之外,再無別的情報傳來,李天秀感覺好象是一把出鞘的寶劍,卻無用武之地,心中隱隱質疑張小龍的判斷。

紅色的時間段象血一樣觸目驚心,李天秀略呆一下,例行檢查各艦的戰鬥準備,無庸質疑他是一個非常細心謹慎的人,同時他也是一個非常自負的人,而細心和謹慎就是他自負的資格。

“報告,大隊長!”李天秀帶着軍法處的官兵步行到能源艙時,“鷹眼”傳來通訊分隊隊長尤宣的聲音。

李天秀腳步忽地一頓,停下來沉聲問道:“什麼事?”尤宣道:“大隊長,前方有情況。”只此一句,李天秀打斷了他的話:“知道了,見面再說。”關了通訊對轉頭沉聲對軍法處處長熊光俊道:“我要回去,你帶着繼續檢查,完了之後向我彙報。”“是!”精幹的軍法處長敬禮送走了上司,李天秀帶着兩個士兵走了。

熊光俊長出一口氣道:“這下總算能讓軍法處歇會了,別看了,走吧!”軍法處長心中還在爲大隊長不在而慶幸的時候,李天秀卻沒有那麼輕鬆,走的速度很快,過了數道光雲門,上了懸浮電梯,到了控制艙內。

“大隊長。”尤宣快步應上來,“請過來看。”李天秀隨他來到通訊分隊製作的虛擬影象地圖前,赫然看到一隊龐大的運輸艦隊,面露喜色,終究是將目標等來了,右手扶在“鷹眼”上沉聲道:“各支隊注意,做好戰鬥準備。”各分隊隊長依次回了,李天秀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將虛擬影象地圖空氣中平鋪開,口中問道:“敵人的護衛艦隊有多少?”“大約有二個戰艦大隊,約莫1300餘艘戰艦,從外型上看A級戰艦的數目佔40%的比例。”尤宣連忙回道。

李天秀撇撇嘴巴道:“果然難度不小,敵人行軍速度大概是超音速,要想困住看來不可能了,算一下,差不多40多分鐘之後將從伏擊圈穿過,好吧!既然如此,那隻好兵對兵,將對將的打上一場了。”“大隊長,我們的作戰目標不是能源物資嗎?”李天秀回望他,道:“我有說過目標是能源物資嗎?”“啊!”尤宣驚呼道,“難道你想……”“全殲!”李天秀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尤宣頓時腦袋大了,在他看來李天秀一定是瘋狂了,若是加上運輸軍艦,敵人總兵力比己方多出四倍,就依靠這不足1000艘戰艦,無疑於癡人夢話。

尤宣忙道:“大隊長,如果是全殲這仗沒打,我們就已經輸了,且不說兵力上的差距,只有敵人有一艘戰艦逃走,艦隊就可能淪入萬劫不復的地步,我們距離易星只有30000KM的距離,敵人……”“別說了。”李天秀揮手打斷他的話,“一切我心中有數,現在你的任務是指揮信息戰艦製造信息假象,拖住敵人的艦隊。”尤宣師出白飛穹,信息戰自不在話下,略爲猶豫,還是領命了,雖然他不贊成李天秀的作戰目的,但卻依然能堅決的執行,這就是軍人骨子裡的天性,服從!

李天秀點開“鷹眼”的通訊道:“各部注意,進入位置!尤宣,找出對方的旗艦位置,我要拿他來開刀!”“是!”尤宣大聲應道,指揮着信息分隊侵入對方的電波傳輸系統,對於一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和電波、網絡、系統打交道的黑客而言,攻破一艘戰艦的信息安全系統,並不是一件難的事,真正難的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這一切,確定目標位置。

李天秀又通知何一飛部共同行動,尤宣手指眼花繚亂的飛舞在鍵盤上,那種高速移動的頻率似乎要將並不怎麼結實鍵盤敲碎,李天秀並不驚訝這些,他的只在乎尤宣所有努力的結果。

“報告!大隊長,確認對方旗艦位置!”尤宣看了看時間,用去24分鐘,艦隊的旗艦處於中間靠前的位置,在這個位置上角度對於平面潛伏的戰艦是根本夠不上的,惟有在空間上方的三分隊戰艦組有視野度。

“令三分隊的13門‘天煙’級主炮鎖定目標,瞄準手接收座標,急襲射擊3分鐘。”李天秀揚起一抹冷笑,整個戰場的兵力設置清晰的出現在他的頭腦裡,無須確認已將執行的部隊定下。

“是!”“何一飛,命令你部在利用急襲作掩護,衝散敵戰艦編隊,將其攔腰截斷,實施分割包圍,予以殲滅。”“收到!”何一飛立即迴應道。

“一分隊戰艦組,命令你部配合何一飛部,將所有火力集中在前方實施攻擊,務必壓住敵戰艦前行!”“是!”“二分隊戰艦組,你部集中火力對敵戰艦編隊尾部實施攻擊,不能放走一艘戰艦!”“明白!”“機動戰艦組,對敵人火力點實施壓制!”“明白!”“信息戰艦組,封鎖區域通訊,癱瘓戰艦指揮系統。”“是!”“各組是否明白任務?”“明白!”衆指揮官齊聲回道。

“聽我命令行動!”“是!”李天秀覺得頭腦俞發的清明,這就是戰爭給他的感覺,12分鐘之後,敵戰艦編隊先頭部隊進入伏擊區域,李天秀雙目中的陰寒越來越濃重。

“大隊長,是否……”“再等等!信息戰艦組做準備!”李天秀沉聲道,運輸艦隊行進的速度很快,戰艦尾部噴射着白色的火焰,整體以亞音速推進,隊型相當嚴謹,看得李天秀詫異不已,顯然不是普通的護衛艦隊,而且護衛艦級別屬於A級,李天秀認得那是“虎威”級驅逐艦和“天兵”級戰鬥艦,戰鬥實力非同一般。

“大隊長,目標隊伍有一半進入了伏擊點,是否……”李天秀沒有下命令,他在等,等先頭艦隊穿過,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刺眼的白色光點快出了伏擊範圍,潛伏在暗處的軍官焦急的等着行動的命令。

“行動!”李天秀低吼道。

一聲令下,“鷹眼”通訊器“嗡”得一聲完全失效,效果更爲明顯的則是不管敵我雙方各戰艦的通訊系統完全失靈,但區域在於被攻擊的一方未曾意識的發生了什麼,攻擊方已經進行火力攻擊了,如火焰一般的鐳射光芒從多點朝着一艘戰艦射擊,激盪起空氣裡遊蕩的塵埃,爆炸產生的力場使得高速行駛的戰艦不及減速偏離航道,與編隊外側的一艘“虎威”驅逐艦相撞,兩艘戰艦能源防護層撞擊,銀光飛濺,煞是奪目,“天煙”火炮噴射着火蛇,那旗艦的能源防護層光亮減弱。

突然遭遇到襲擊的艦隊厄運並沒有因此結束,何一飛部立即朝着中間位置的攻擊點急速開進,對其實施分割包圍,前後強大的火力攻擊吸引了戰場上大部分人的眼球,護衛艦隊的攻擊亂七八糟,無法集中優勢火力還擊。

敵我雙方的指揮系統完全失效,但是優勢還是站在李天秀的一方,戰場上各部按照他的命令實施着,敵編隊前後兩端,如被壓上了千斤大石一般使他們擡不起頭來,何一飛部艦隊不顧及傷亡,用了30分鐘生生的將目標編隊截成了兩段,同時也付出了32艘A級戰鬥艦的代價。

星際戰場上見不到刀光血影,也沒有殺聲震天的號角,在真空的世界裡沒有聲音,惟有光彩飛舞的光芒和刺眼的光團,一個一個絢爛的火花在黑暗的宇宙中綻放,李天秀的神情也變得格外的寧靜,通過熱能勘測的結果,敵人火力的光點數越來越少,旗艦裡的人看到後暗自鬆口氣,敵人兵力在己方2倍以上,如果再加上運輸船艦大約在4倍以上,在他們看來能破壞掉一半的運輸船艦已是非常不易的事,而李天秀的戰爭決心卻是全殲,這支隊伍小到瞄準射手、戰艦維護員,大到艦長、支隊長都是非常優秀的軍人,雖然之前抱有質疑的態度,戰爭一旦打起來又絕不手軟,李天秀生平軍事傳奇生涯,被這一次的伏擊戰揭開了序幕。

第三戰艦分隊由於最早暴露,切其攻擊目標又是旗艦,是以傷亡最爲慘烈,損失三分之二的戰艦,其中帶有“天煙”級主炮的13艘戰艦,擊毀5艘,報廢4艘,還有4艘也遭到不同程度的損傷,傷亡人數4720人,這個數字直讓張小龍心疼了不少時日。

何一飛形成包圍,即便是在外圍火力的支援下,損失也非常慘重,其中一個分隊只剩下旗艦在內的13艘戰艦,無一不掛傷。

“大隊長,敵人有攻擊能力的戰艦還剩132艘,是否予以完全消滅?”李天秀微微沉吟道:“解除信息封鎖,實行信息警戒,傳話給對方三分鐘之內繳械投降,逾時不予接納,通令各部暫停攻擊。”尤宣領命而去,片刻過後,戰場變得安靜起來,零星的電芒纏繞數十艘船體遭重創的戰艦,還有尚未停止漂浮在空間裡的碎片、屍體,情形慘烈,擡頭看看時間,4小時35分的激戰,978艘戰艦,只餘下400多艘,這可能是最好的結果了,李天秀髮覺自己的雙手在興奮的發抖,初時並不感覺如何,如今戰事過去,忽然覺得渾身上下空蕩蕩的,原來自己也在緊張。

“報告!敵人同意投降!”尤宣語氣激動地大聲喊道。

李天秀長出一口氣:“如此最好,命令何一飛部接收能源艦隊,機甲警衛分隊接受敵旗艦,將人送到我這來,一分隊戰艦組打掃戰場,其他各部嚴密監視,以防有變!”“是!”李天秀此時心中暗叫僥倖,這支護衛艦隊無論從裝備還是從人員素質來看,無疑都是一支非常強大的軍隊,數量又在己方之上,換作任何一種情況,恐怕己方都會比這次的傷亡數字更大。

李天秀意識自己可能幹掉的不是一支普通的護衛艦隊,從種種跡象上分析,這完全屬於一級戰鬥艦隊的裝備,如果真的是一級戰鬥艦隊,那麼此行的目的並非表面上所看的那麼簡單,這支艦隊應是增援艦隊,李天秀忽然察覺到一個問題,黃克仁很可能已經急了,這其中究竟有什麼原因,他就不得而知了。

投降的戰艦很安靜的交出了戰艦控制權,何一飛聽着各支隊的傷亡數字,氣得手都在發抖,自己的戰艦比之北部的常規戰艦要高上2個以上的檔次,這幾年來方靜雅通過各種渠道購買的,其戰鬥力自是不凡,只此一役,損失一半的戰艦,何一飛那能不氣,當下要了李天秀的通訊:“我要殺了這個指揮官,***,老子的突擊隊只剩下13條船,你要把那指揮官交給我。”李天秀皺眉頭不悅道:“你殺他我沒意見,現在不行,這個人很重要,我不會給你。”“你!我死了10000多兄弟,你讓我們向下邊交代,這個人你必須交給我!”何一飛氣得眼裡快噴出火來,看那神情李天秀知道如果真把那人交給何一飛,那人鐵定必死,如此一來,投降的士兵定會譁變。

李天秀面色一冷,道:“等見了軍長再說,我無權做主,何大隊,不要爲難我!”說完掛斷通訊,此時各種傷亡數字彙總到他的手中,傷亡數字用觸目驚心四個形容一點不爲過,損失三分之二的兵力,李天秀想起張玉那極度不賞心悅目的神情,頓覺頭大。

“大隊長,人帶到!”警衛分隊小隊長周天賜的聲音,李天秀轉過頭去,甚是驚訝,一干受降的軍官軍階最高的卻是一個女子,大校軍銜,一身得體的天藍色軍裝,在手臂上一個“鷹”的袖標,神情很平靜,眉宇之間有些失落。

那女子神情複雜的眼神令人記憶深刻,李天秀目光一個一個掃過一遍,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這些高級軍官均爲少校以上軍官,如果加上那名女大校,一共是4人,在夏日島中也有女子,可惜很少見有這些氣質的女軍官,尤其衆人左臂均有一道“鷹”的袖標。

“你們是那支部隊?”李天秀的聲音不大,他還未過變聲期,面對受降的軍官們,他尤其顯得不協調,但見他肩膀上大校的軍銜,沒人敢輕視這個少年軍官。

沒人回答,李天秀頻頻皺眉,揮手命周天賜將人帶走,少時,何一飛怒氣衝衝拿着上了保險的鐳射手槍來到他的面前,李天秀皺眉道:“先把傢伙收起來。”何一飛正待發作,李天秀又道:“命令你的艦隊立即收縮,我們要和軍長回合,至於戰俘處理問題,你還是親自去向他請示,我真的做不了主,在剛纔我已將這裡的一切上報給了他,他要親自見那些軍官,如果你不怕找麻煩的話,我到非常支持你去殺了那些人。”何一飛吼道:“李天秀!外面死了我一半的士兵,我要殺那幫***,你就這麼攔着,識相的把人交給我!”李天秀冷冷道:“說完了嗎?說完就去執行命令,這是戰場,不是黑社會!”何一飛怒極反笑道:“哈哈……好,我何一飛領教了!”言罷怒衝而出,一路之下叮叮光光的槍聲不絕,將氣出在手槍上。

李天秀一聲嘆息,擺擺手道:“返航!”離開唐星的那一刻,他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冷血的人,揹負一個恥辱的印記,他要用一生來洗刷揹負的恥辱,一個被命運捉弄的生命。李天秀負手緩緩走進撩望艙中,星際瑰麗的景色和戰爭的慘烈交織一副奇異的畫面,悵然嘆氣一聲,血和火將是他生命中最忠實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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