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人告訴我,人生來都是平等的。一開始我也信了,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所謂的平等,全他媽的是狗屁。
每個人一出生,便會被打下標籤,分爲三六九等。任何人都不例外,包括你我。”
聽着楚辰發泄似的言語,玉寒煙出奇的沒有反駁。
“人們努力修煉,獲得強大的力量,努力掙錢,擁有更好的生活,大家都在對這種不公平進行抗爭。
但可笑的是,在這抗爭的過程中,他們總是把自己的意志施加到其他人身上,造成更多的仇恨與不公。
知道嗎?其實我是接受這種不公平的,因爲它給予我奮進和反抗的動力。但我從不認爲擁有力量的意義是主宰他人的生死。
我努力修煉想要變得強大,想要的僅僅只是讓這些不公平的事情少一點,守護自己關心和愛護的人。
每一次幫助別人我都很開心,幫林溪若繪製星圖的時候是這樣,爲靈兒以身赴險的時候是這樣,趙昊,幽幽,小小,墨雲峰,墨雨涵,整個絕雁關,還有碧凝……”
楚辰越說越激動,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就連那股好不容易壓下的殺機也再次擡頭。
玉寒煙猛然起身,直接將他的嘴捂住,肌膚相親,那如蘭似麝的香味讓他的思維頓時有些遲鈍起來。
尤其那一雙水潤的眸子,如同幽深的星空,讓他沉醉。
“別說了,我知道的,還有我對不對?其實你真的很傻,換了是我,那樣的情況下我不會救你。”
玉寒煙輕啓朱脣,看着楚辰雙目中深深的憤怒和哀傷,一股莫名的心疼驅使着她,當場將他的頭按在自己胸口,一隻玉手輕輕在他的頭髮和後背安撫着。
楚辰閉着眼,沒有絲毫的雜念,只覺得隨着那手的動作,怒火堆積的內心變得空靈起來,彷彿外界的聲音都小了很多。
不知過去多久,楚辰終於再次平靜下來,緩緩推開玉寒煙笑道:“你都吃什麼長的,那麼大,差點悶死我了。不過好香好軟倒是真的。”
“混蛋!”玉寒煙瞪了一眼,竭力要將自己冰冷的一面展現出來。只是有些事情做過了,再想回到從前就不可能了。
沒辦法,她也只能紅着臉瞪着楚辰,強行解釋道:“我是怕你忍不住發脾氣,最後衝出去連累我跟着一起死。”
“哦!”楚辰搖頭晃腦,意味深長。
“你不相信?”玉寒煙俏臉寒霜,面子有些掛不住。
“相信,怕我連累你嘛,我懂的!”楚辰嘿嘿直笑。
“你……”玉寒煙氣得胸口一陣起伏,恨不得揪住楚辰暴打一頓。懂懂懂,他懂個屁,真懂是這個表情嗎?
“好了,人已經殺完了,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短暫的紓解之後,楚辰的聲音再次沉重起來。
玉寒煙也沒有鬧,當先從縫隙往外看去。
這纔過去不久,那百來號人已經被屠戮一空。
鮮血依然在流淌,卻完全沒有了絲毫的聲音,一具具殘軀散亂的堆積着,和着那些黑衣人的笑臉和狂笑,如同身在無間煉獄。
突然間,一陣急促的短笛聲響起,她驚訝的看見一個面具男緩緩向血
池走來。面具男行走的過程中,一頭頭黑風鷲不知從何處飛來,直接將那些殘肢叼起。
有的飛走了,有的當場就開始吞噎。
玉寒煙面色發青,死死的捂着嘴,生平第一次她噁心得想吐。楚辰想要拉她坐下,只是這女人固執起來根本像頭倔牛,完全不聽使喚。
就在這時,楚辰感覺自己的手被攥住了,那是玉寒煙的手,清涼順滑,唯一不美的是,她真的很用力,似乎要將他的骨頭捏碎。
楚辰皺了皺眉,終究沒有選擇掙脫,而是順着玉寒煙視線的方向往外看。他也很好奇,到底看到了什麼,她一個冰坨子樣的女子激動成這樣。
只是看到的第一時間,他便死死的閉上了眼睛。不是不敢看,而是怕自己會忍不住爆發出來。
天知道,就是那一眼的瞬間,一頭黑風鷲從眼前飛過,那呼嘯的勁風吹得臉部生疼。
這都不是事,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那黑風鷲居然銜着一顆嬰孩的頭顱,當時那嬰孩的雙眼正對着他的方向。
那是一雙無比童真的眼,縱然嬰孩已經死去,那睜開的雙目中依然保留着對世間的好奇。
看着那樣一雙眼,楚辰彷彿聽見那嬰孩在咿咿呀呀,似乎在問爲什麼他會死去。又或者,他根本都不知道他已經死了。
“初臨人世,尚未脫離襁褓……”楚辰很想笑,笑這傻逼的世道。他突然明白玉寒煙爲什麼那麼恨,那麼狠的要捏碎他的骨頭了。
人心都是肉長了,許多時候會有同樣的感受,他如此,她亦如此。至於外面那些劊子手,他們已經不是人了,他們連畜生都不如。
接二連三的震撼讓人久久不能平靜,只是今天給他們帶來的震撼還遠遠沒有結束。
“開門!”血池邊的平臺上,黑風一聲令下,頓時轟隆隆一陣,一扇扇石門開起。繼而一件件囚室般的石室呈現出來。
“嘔……”
玉寒煙終究沒忍住,吐了楚辰一身,同時渾身無力軟趴趴的趴在他身上。
“不是說美女的嘔吐物都是香的麼?爲什麼我只聞道一股餿味?話說,就算你是美女,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吧?”楚辰翻了翻白眼。
玉寒煙連哼的力氣都沒人,根本都不理他,直接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好吧,我得承認現在看到的一切的確無比噁心,比之前的有過之而無不及。”楚辰深吸一口氣,目光卻沒有絲毫的偏移。
他想他終於明白“怪物”二字是什麼意思了。那從石室中放出來的東西,除了怪物二字,絲毫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
蜘蛛的身體,卻長着一張嬌媚的人臉,這是叫美人蛛?如果說她還拿着一隻血淋淋的手臂在啃呢?
人的身體,卻長着一顆血蝠的頭顱,獠牙比臉都長,是不是很帥?最關鍵的是,他背上居然還有着一對蝠翼。
那放出來的東西就沒一個正常的,唯一一個看得過眼,只長了爪子、翅膀和一張陰陽臉的傢伙,卻是個“老朋友”。
“張亮居然沒死,還變成了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看來這裡的一切跟血影洞的確有關聯。或許,這裡是比血影洞更加高級的基地。
只是這樣的話,開疆王府到底想幹什麼?只是培養怪物嗎?”
楚辰心念急轉,這些事情他沒有打算說給玉寒煙聽。有的時候,知道得太多本來就是一種取死之道。
“那不是內門的餘威麼,他怎麼會在這裡?”玉寒煙終於恢復了一些氣力,開始觀察下面的情況。
“餘威?難道跟我有生死戰書的餘威?”楚辰一愣。
這麼一說,他倒是想起來,那面具男身邊一個壯碩青年看上去有些面熟,貌似就是曾經坊市上威脅他不許獲勝的傢伙。
“原來他就是餘威,怪不得我跟餘濤開戰之前他特意跑去警告我。”楚辰心道,旋即眼睛眯成一條縫,喃喃道:“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怎麼?又想到什麼?”玉寒煙奇道,她現在腦子都快炸了,真心無力思考,也不想思考了。
“沒什麼,只是感覺我們好像被出賣了,有人將我們的行蹤泄露出去。”說着,楚辰一反常態的盯着玉寒煙道:“如果我告訴你,你之所以落到現在這個下場,完全是受我牽連,你會不會砍死我?”
“砍死你有用的話我馬上砍死你,剁碎了喂狗。問題是,砍死你就有用嗎?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玉寒煙白了一眼道。
“好像也是!”楚辰摸了摸鼻子。
“你的意思是說餘威是追過來殺你的?那御獸門的人也是在協助他?不應該吧,當初不是定了三個月上生死臺一決生死麼?”玉寒煙奇道。
楚辰嗤笑,拍了拍胸口,“你是用這裡想問題的麼?當初他們送來戰書只是想要逼迫我晉升,不願讓我有更多的時間領悟本源。
後來你也看到了,我一劍將星源境的黃山削死了,就連雷傲都動了殺機。你覺得雷傲、林子海這批人會讓我好活三個月,然後宰了餘威?”
“你別太過分啊!”玉寒煙瞪了楚辰一眼,很不滿他拿自己的胸說事,又點頭道:“聽你這麼說似乎有點道理。不過這事這麼又跟雷傲跟林子海扯上關係了?現在的你還對他們構不成威脅吧?
況且,雷傲不是跟那個什麼君菱有着兩年之約麼?我可是知道的,他承諾兩年之內不對你出手。他這種身份的人應該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都不知道你怎麼長這麼大的,說你笨還不信。雷傲的確有說兩年之內不動我,但他的原話是,兩年之內不親自對我下手。
親自,懂麼?意思是他不介意手下人殺我,甚至在必要時會安排手下對付我。懂?
他之所以不把這話挑明,恐怕也希望我跟你想的一樣,以爲兩年之內不會有危險所以放鬆警惕。真要那樣我就死定了。”
玉寒煙點頭,“難怪你在儲物袋中放那些古怪的東西,是不是早料到了?”
楚辰搖搖頭:“你說的降落傘吧?只是以防萬一,我又不是神,哪能什麼都知道?
至於林子海,已經死掉的傅新和黃山都是他安排和挑撥的,現在這個餘威也不例外。
而且他還是雷傲身邊的人,上次生死臺我突破就是被他們聯手打斷。如今我們剛離開碧霄宗到達黑風嶺,餘威和御獸門的追殺便接踵而至,這意味着什麼似乎不需要解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