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楊師弟也知道我來自蘄州,在我之前,我蘄州青雲宗的師尊,比我提前來雲州,我苦尋了多年,終於是意外的發現傳信符竟然亮了,我發信息出去,一直沒有得到迴應。而那指引的方向竟然就在師弟洞府中,所以…”
“傳信符?”楊影神色一變,手一招,便將那客廳靠牆的案几上一個玉盒攝了過來,法決一打,玉盒打開,裡面放着三枚傳信符。
傅宇、搏長空、楊影三人的目光頓時看向那玉盒中,便發現一枚傳信符正閃動着,顯然是有信息未查看。
以三人的神識,一下便知道了其中的內容。那閃動着的傳信符,當然是辛老的傳信符。見到那微微閃動的傳信符,傅宇的心一下糾了起來,見到傳信符,不見主人,究竟意味着什麼。
傅宇用略帶顫抖的聲音問道:“楊師弟,你可知這傳信符的主人,他……”
楊影長吁了一口氣,苦笑道:“傅師兄不用着急,他沒有事。沒有想到我這洞府中,居然還有一尊大神,沒有想到他是傅師兄的師尊,實在是多有怠慢。”
對於楊影言語中的話傅宇並沒有在意,只聽到沒有事三個字,心頭的擔憂頓時放了下來。看向楊影道:“不知他何在?”
其實,如果是其他地方,傅宇早就發現辛老的所在之地。不過礙於是在別人的洞府中,並沒有用神識探尋。進入其他人的洞府,擅自使用神識探查,是極爲失禮的一種行爲,極有可能立即翻臉。況且,還有禁制防護,也不會輕易讓他們探查到。
所以,傅宇至今不知那楊影洞府中還有其他人。
“傅師兄稍等,他正在我煉丹室內,我這就去將貴師尊請出。”楊影出言道。
傅宇拱了拱手:“那就麻煩楊師弟了。”
楊影一笑,轉身向煉丹室走去,他心中真是掀起了萬丈驚濤,真正切切沒有想到剛纔還在叱喝的下人,居然是那無數人仰視的天之驕子的師尊,實在是讓人完全意料不到。
他心中也是有些踹踹不安,對於辛老,他對其根本說不上好,常常呼來喝去,完全是當作下人在使喚。
可是天意弄人,這清瘦的老者轉眼間成了那傅宇的師尊,並且是浩然宗兩大核心弟子聯袂尋了過來。一旦這辛老在傅宇面前說上兩句不好聽的話,自己在這浩然宗那可就再無出頭之日了。
早知如此,我一定會將這老頭當神一樣供着,好生伺候。只要他老人家在傅宇面前說上兩句好話,說不定咱就借勢結交上傅宇,一飛沖天了。
楊影心中後悔不已,也極爲憂心。
走進煉丹室,便見到三人正低頭坐在那裡,默不出聲。似乎還在等待接下來的處罰,見得楊影進來,面上也是一緊。
下一刻,三人便驚異的看到楊影臉上堆起了無比謙卑的笑容。快步走到辛老的面前,身形略微彎下,伸出手來,扶住辛老的胳膊。
三人如見到鬼一樣,整個身體全身毛孔都豎了起來。從來沒有見到楊影如此模樣,難道是要變着花樣收拾大家?
被楊影扶住的辛老更是全身僵硬,但又不敢反抗,只好任由楊影將自己的胳膊扶着,勉強鎮定下心來,澀聲道:“不知東家如何處罰,辛池乾甘願受罰。”
辛老也不知接下來的命運如何,只好開口詢問。
“呵呵,辛道友言重了,在下那敢處罰。那些靈藥,煉壞了就算了,大不了我再買幾份,總有煉製成功的時候。辛道友不必掛懷。”
三人目瞪口呆,眼睛定定的看着楊影。
“煉壞就算了,大不了再買幾份。”
什麼時候面前這位東家這麼好說話了,剛纔叱喝他們的話猶在耳邊。這纔不到半個時辰,怎麼就轉變如此之大,難道是我們耳朵出問題了。還是楊影腦袋出問題了。又或者楊影實在是太憤怒,採取這種捉摸不定的方法收拾大家?
“辛道友,請這邊走,之前多有得罪,還請辛道友不要記恨在下,楊影這邊跟你賠罪了。”
看着楊影的笑容,聽着謙卑的聲音,三人一時猶如在霧裡,特別是辛老眼神呆滯,雙腳發軟。老天,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身完全不着力,整個人猶如傀儡般任由楊影攙扶着,向外走了出去,耳中兀自傳來楊影不斷的賠笑聲。辛老即便是金丹後期的修士,神經強大無比,也是徹底蒙了。
“東家這般,不知能否告訴辛某究竟爲何?”
“呵呵,恭喜辛道友,你那徒兒已是尋到我這裡來了,他正在客廳等你。”
“啊~你說的可是我徒兒傅宇?他…他來了?”辛老顫聲道。
“呵呵,正是,傅師兄前些日子已經加入我浩然宗,成爲尊貴無比的核心弟子。他正是尋着辛道友的傳信符追蹤到了這裡,正在我這裡做客。到時候還請辛道友爲楊影多說幾句好話啊。”
“徒兒…他來了?”辛老不確定的道。
“是啊,快走吧,馬上你就能見到傅師兄了。”楊影催促道。
“嗯,嗯嗯。”辛老連連點頭。
楊影進入煉丹室,傅宇便心中激動不已,一直看着那煉丹室的門口。
搏長空笑道:“傅師弟,不必着急,好事不再這麼片刻間。”
傅宇回頭一笑,點了點頭,但是瞬間又是將目光再次向那處看去。楊影剛剛進去片刻,傅宇便似過了無數時辰。
數年不見師傅,不知如今還是當年那般,雖然明知到了辛老那個年紀的金丹修士容貌上定然是變化不大,傅宇仍舊是有些揣測。
而辛老的面容早在傅宇腦海中來回轉換,有指導自己煉丹修煉的場景,有爲孜孜教誨修真界常識,有哈哈大笑爲自己進步而驕傲,有苦口婆心傾盡所有的講解,還有那依依不捨的目光。
正當傅宇出神之時,便見那煉丹室門口走出兩人,那楊影手攙扶着一名老者,青色的長袍,清瘦的臉龐。
剛一出來,那老者目光便定在傅宇身上,旋即,便有笑容從其脣邊眼角泛起,繼而整個臉是都是笑意,目光中透出無比的驚喜和難以置信。
辛老身邊的楊影猛然覺得辛老整個人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其身上那透溢出來的喜悅散發出來,讓得辛老整個人都充滿了歡喜,那種發自內心的欣喜,沒有絲毫做作,純粹、自然乃是人的真性情的流露。
這種喜悅深深的震撼了楊影,多少年了,自己笑過,喜悅過,但是這種發自內心,純粹乾淨,沒有任何其他摻雜的喜悅,有過嗎?
沒有。所有的笑,爲了應酬,爲了虛禮,爲了利益,無數的賠笑,無數的訕笑,無數的假笑。卻沒有一次是發自內心,自然流露的真情一笑。
“小子,你來了?”極爲平實的話,沒有那種哈哈大笑,沒有那種縱情的放聲大笑。
“是的,我來了。”傅宇也是渾身笑意,眼中微微酸澀,似有霧氣。
“師傅,我終於找到你了!”傅宇笑着,走上前,將辛老扶住。
辛老將另一隻手從楊影手中抽出,便在傅宇頭上一拍:“不好好修煉,一天到處惹禍,真不讓人省心。”
自從得知傅宇擊殺了隆彪,惹上了隆家,辛老並不知道有幾大宗門爲傅宇撐腰,當然是極爲擔憂。
“嘿嘿!”傅宇也不反抗,只顧傻笑。
許久,兩人終於是平靜下來,並沒有互相訴說過去幾年的一切。畢竟此時還在楊影洞府中。
見得兩人收起情懷,楊影趁機遞上一個儲物袋,開口道:“恭喜傅師兄,得以師徒團聚。辛道友在我處受了不少的苦,這是在下一點心意,還望辛道友不要記前嫌。”
辛老與傅宇終於是相遇,心情大好,對於楊影之前的所作所爲,並沒有記在心上,畢竟他也明白,自己如果不是寄身於楊影籬下,在這雲州未必能過得更好。雖然楊影有時脾氣並不好,但是總體來說還是不算太壞。
而且自己在他這裡,至少能保證必須的修煉。
辛老笑了笑,對傅宇道:“還要多謝楊道友,否則爲師不一定能在雲州堅持得下來。既然你們是同門,以後多加走到還是更好。”
辛老雖然在雲州過得艱難,畢竟也是老江湖,知道如果揪着不放,即便楊影日子不好過,但是對於傅宇並沒有任何好處。難不成,你將楊影就這樣擊殺。
此時,將一切化解,說不定這楊影以後還會是傅宇的支持者。樹一敵人和得一人之助,或許於事無補,但有時多一分力量總比沒有強吧。
楊影聽了辛老的話,自然是大喜過望,連聲道:“辛道友所言甚是,道友在鄙處所呆日子也不短,以後若有空閒,還望常常過來走動,大家喝喝茶,聊聊天,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傅宇從兩人的對話中還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知道辛老在楊影這裡日子多半並不好過。但既然辛老如此說話,想來所受之苦也不算多難。
傅宇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微微一笑便不再提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