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用戒備的眼神看着面前這個漂亮的姑娘,畏懼地點了點頭。
曉諾:“給我說說看,你姐姐是怎麼死的?”
姑娘趕緊搖了搖頭,揹着竹筐就要走,曉諾追上前去,從頭上取下一個銀簪,說道:“如果你告訴我,我就將這個漂亮地簪子給你。”
姑娘先是看了看曉諾的臉,然後看了看她手上漂亮的簪子,嚥了咽口水,還是搖了搖頭。
孟天楚走上前對曉諾說道:“算了,還是讓她走吧。”
曉諾還想爭取,那姑娘卻快步地走了。
孟天楚笑着說道:“都象你這樣辦案,大家早就傾家蕩產,該送的都送了。”
屠龍也笑着說道:“孟爺說地是。”
曉諾不服氣地說道:“我這也叫策略。”
孟天楚大笑道:“你這是策略,但你這個策略不是很高明。”
曉諾:“那你讓我看看什麼纔是高明?”
屠龍:“跟着孟爺有公主學的。”
“孟爺,王村的里正來了。”
孟天楚回頭一看,見柴猛喊着自己,旁邊跟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一副莊稼漢的打扮,看起來十分的健壯。
孟天楚上前正要施禮,那裡正卻之前一步給孟天楚行禮,嘴裡恭敬地叫道:“知府大人,卑職王山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孟天楚趕緊將其扶起,微笑着說道:“不必拘禮。起來說話。”
里正起身,孟天楚道:“我叫你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大人有什麼吩咐儘管講。卑職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去辦。”
孟天楚轉身指了指身後地墳,道:“我要開棺驗屍。”
里正一聽,嘴角扯動了一下,顯得有些爲難。
柴猛見狀,說道:“怎麼,里正大人好像有些爲難?”
里正趕緊抿嘴一笑,說道:“聽說這個小蓮是得了什麼可怕的病才暴斃而亡,村裡的人如今都不敢和他們家地人來往和說話,就是走路也繞的遠遠的,生怕給傳染上手機墨香書苑了什麼不治之症。如今知府大人要開棺,萬一這疾病從棺村裡出來,那我這個里正豈不是對不起這幾百來號的鄉親?所以——”
孟天楚:“里正的考慮無不道理,不過小蓮得病的事情是誰說地,誰又看見小蓮得病了嗎?”
里正緊張的是大汗淋漓,低頭說道:“這個卑職就——就不清楚了,大家都在說,所以——”
屠龍大吼一聲。道:“你堂堂一個朝廷命官,沒有核查清楚,就聽信村民的謠傳。甚至以訛傳訛。你該當何罪?”
里正被屠龍的聲音和氣勢嚇倒,腳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孟天楚:“屠龍說地沒有錯,你作爲一村裡正,不該隨便就聽信了別人地謠傳,走。帶我去王五家裡問問清楚。如果真是小蓮得了什麼要傳染人地惡疾,我們再做打算。”
里正搖晃着起身。趕緊在前面帶路。
王五地婆娘正在家裡帶着三個孩子吃飯,聽見門外有人叫喊,便讓剛纔背草的小姑娘去看是誰,小姑娘推開房門,天色已經漸晚,她不清楚是誰,便輕聲問了一句:“是誰?”
里正大聲說道:“我是里正王山。”
小姑娘也不來開門,而是轉身進門去喊自己的娘去了,很快那婦人又走了出來,走到院門一看,果真是自己村裡的里正大人,這才慌忙中打開柴門,戰戰兢兢的喊了聲里正大人。
里正捂着嘴鼻,生怕自己被傳染上了,然後小心翼翼地對孟天楚說道:“要不我們就讓王五的婆娘搬幾個凳子我們就在院子裡坐吧,外面涼快。”
孟天楚沒有理會,直接往屋子裡走,那婦人一見是方纔那幾個人,趕緊上前用手擋住,還未說話,里正衝上前,大聲呵斥道:“這是我們杭州府的孟知府孟大人,你好大的膽子,趕緊給我讓開。”
婦人雖說沒有聽明白麪前這個俊俏的年輕後生是個什麼官,但她知道她見過的最大地官就是自己村裡的里正,連里正大人見到這個人都要點頭哈腰,想必這個人的官比里正的要大,想到這裡,她纔將手放下。
孟天楚一步跨進屋去,但很快退了回來,正要跟着進門的曉諾和柴猛還有屠龍,奇怪地看着孟天楚,孟天楚緊皺雙眉,說道:“這個屋子裡怎麼有股臭味兒,還有好多的蒼蠅?”
曉諾探頭進去,見屋子裡一張大牀,還有一個桌子和幾條板凳,三個衣衫襤褸的孩子趴在桌子上,一人手上端着一個碗,屋子裡到處都是蒼蠅在飛,這天都已經黑了下來,還有這麼多的蒼蠅,真是讓人倒胃口,曉諾趕緊捂着嘴巴退了回來。
里正在一旁有些得意的說道:“大人,我都說了,這村裡的屋子您一定不習慣,所以還是就在院子裡坐着好了。”
孟天楚轉身走到院子中央,看了看院子裡也是一片狼藉,顯得非常的凌亂,看來這個王五的婆娘也是一個貪安好逸之人,他去過不少農舍,象這麼邋遢的,還真是不多見。
里正趕緊示意婦人搬幾個凳子出來,然後吩咐燒茶,曉諾趕緊說道:“茶水還是不要了,我們問完就走。”一想到那髒兮兮的碗,曉諾就有一些不寒而慄。
婦人從屋子搬出幾條長凳來,大家坐下後,孟天楚對里正說道:“讓屋子裡所有的人都出來,我有話要問。”
里正趕緊起身進屋將三個孩子也叫了出來。
孟天楚看了看站在自己對面的婦人和三個黃皮寡瘦的孩子,心裡一酸。這三個孩子個個長得都還水靈,竟沒有一個象,墨.香書苑會員手打自己的母親那樣的貌醜,但大概是因爲長期的營養不良,每一個都顯得有些呆滯。
孟天楚對婦人說道:“你就是王五的內人?”
婦人有些聽不明白,里正一旁說道:“大人問你,你是不是王五家裡的?”
婦人趕緊點頭說是。
孟天楚:“小蓮是什麼時候回家的,又是因爲什麼原因死的?”
婦人一聽,低下頭去不說話了,里正一看,大聲說道:“你聾了,還是啞巴了,大人問你話呢?”
婦人只搖了搖頭,還是不說話。
里正見孟天楚的臉色不好看。心裡一急,恨不能上前踢她一腳,說道:“你不說是吧?不說我就將你送進縣城衙門的大牢裡去,讓那些官差狠狠的將你打上一頓,我看你就說了。”
婦人惶恐地擡眼看了看里正,話到嘴邊,卻還是忍住不說了。
曉諾拉過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男孩兒,笑眯眯地說道:“想姐姐嗎?”
兒子沒有理會曉諾。只拼命地咳嗽幾聲,一旁的里正趕緊捂住口鼻,有些嫌棄地看了看男孩。
曉諾卻沒有這麼做。而是從懷裡象變戲法兒似的。掏出一個大紅蘋果,大概是剛纔在果園的時候摘的,那孩子一見蘋果,眼睛一下亮了,伸手就要去拿。曉諾飛快將蘋果拿到一邊。還是微笑着對那男孩兒說道:“你回答姐姐三個問題,我就把這個蘋果給你吃。”
男孩嚥了咽口水。
狠命地點了點頭。
曉諾得意地看着孟天楚,然後問道:“你的小蓮姐姐是怎麼病的,得了什麼病死的?”
男孩正要張嘴,婦人一旁將男孩扯到自己身邊,惡狠狠地看了曉諾一眼,然後對男孩說道:“不許說,要不娘就不給你買肉吃了。”
男孩眼睛還是盯着曉諾手中不停轉動着地蘋果,嘴巴一撅,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婦人趕緊哄着,只見那男孩一陣劇烈地咳嗽之後,臉都鋥紅了。
孟天楚心裡一緊,趕緊示意曉諾坐到自己身邊來,小聲說道:“不要和這個孩子面對面地說話,知道嗎?”
曉諾不以爲然地說道:“孟大哥連你也害怕了?”
孟天楚覺得這個孩子的症狀有些象肺結核,遂想起高中時候讀過一篇好像叫什麼血饅頭的文章,還是留心注意一下地好。
孟天楚嚴肅地看了曉諾一眼,然後說道:“聽我的話,就坐在我身邊,不聽話,孟大哥要生氣了。”
曉諾聽罷,還是乖乖地坐在了孟天楚身邊。
男孩指着曉諾手中的蘋果帶着哭腔地說道:“娘,你騙人,你說給我買肉吃,都四天了,我什麼肉都沒有看見,要不你讓那個姐姐給我從她們身上割些肉給我吃,好不好?”
大家一聽都愣住了,婦人趕緊捂着孩子的嘴,說道:“胡說,她們是你姐姐,怎麼可以割她們的肉給你吃呢?”
男孩嘴巴被捂住,想是出不了氣,臉色都變成烏青了,孟天楚趕緊說道:“你趕緊將孩子放開,你這樣會後死他的。”
婦人一聽,這才趕緊將手放開,男孩長舒一口氣,無力地倒在了婦人懷裡。
兩個女孩見自己弟弟這樣說,臉上都露出了恐懼地神情,雙雙跪地,哀求自己的母親不要將自己的肉割了給弟弟吃,說那樣好疼。
婦人驚恐地讓她們起身,語無倫次地說道:“你們弟弟犯渾,你們也跟着湊什麼熱鬧,吃什麼人肉啊,虧你們想得出來。”
男孩突然說道:“那我不是吃了二姐的肉嗎?”
婦人一聽,頓時大驚失色,面如死灰,抱着男孩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下來。
孟天楚冷峻地看着婦人,說道:“這是怎麼回事情?”
曉諾驚訝地說道:“你們該不會是將小蓮地肉給自己地親弟弟吃了吧?”
男孩無辜地說道:“我想吃肉,我想吃肉嘛!”
孟天楚上前一步,站在婦人面前,說道:“本官問你話,你必須如實回答。”
里正沒有想到情會變成這樣,也察覺出了事情的嚴重性,趕緊走到孟天楚身邊,將孟天楚地話重複了一遍,還加了一些威脅的話。
婦人大概已經嚇的魂不附體了,支吾着說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王五不讓我給任何人說,我們只是殺了自己的女兒,難道還要償命嗎?小蓮是我生的,我殺我自己生的,不會也說不行吧?”
里正大聲唉了一句,狠狠地跺了一下地板,指着婦人,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然後就衝出了門去,大概是去叫人去了。
婦人見里正氣沖沖地走了,然後畏懼地看着孟天楚,孟天楚說道:“你們爲什麼要殺小蓮?”
婦人:“家裡爲給貴娃看病已經沒有一文錢了,就讓小蓮去掙錢,誰知出去一個月了,一個子兒也沒有拿回來,他爹就着急了,去找,後來說是一個什麼專門收女娃娃的什麼樓,要將小蓮買去,給我們二兩銀子,二兩啊!”婦人說這話的時候,彷彿已經看見了那二兩銀子一般。
孟天楚:“你們的意思是要將自己的小蓮賣到青樓去?”
婦人被孟天楚一提醒,連忙點頭,道:“對,對,就是什麼青樓,說是吃好的,穿好的,那麼好的地方,我都想去,可是人家說是要年輕的、漂亮的,可
我們那該死地小蓮竟然犯渾跟她爹說,她寧死也不去,你們說,她是不是真的犯渾啊?”
大家一聽便無語了,曉諾氣憤地說道:“你們再是窮也不能賣兒賣女吧?”
婦人不屑地看了曉諾一眼,道:“我們也是爲了她好。”
孟天楚:“那難道是小蓮不去,你們就將她殺了?”
婦人一臉無辜地說道:“是她自己說讓我們把她殺了的,說是寧可把自己的心給她弟弟吃,也不去那個什麼樓的。”
柴猛道:“那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親閨女啊,你怎麼——”
婦人見孟天楚他們的表情都非常憤怒的樣子,心裡就更是害怕了,緊緊將兒子抱在自己懷裡,身體不停地顫抖着。
孟天楚:“是誰殺了小蓮?”
婦人趕緊答道:“不是我,我只是幫着小蓮他爹給按按腿什麼的,小蓮扳得厲害,孩子他爹一個人不行。”
孟天楚倒吸一口冷氣,彷彿看見了可憐的小蓮拼命掙扎的樣子,他說道:“你們殺小蓮的時候,你們的孩子都在場嗎?”
婦人搖了搖頭,孟天楚正要鬆口氣,卻聽婦人說道:“當時她們都在地裡幹活,不過後來都吃過小蓮的肉啊。”
孟天楚和一帝的曉諾、柴猛和屠龍都瞠目結舌,正所謂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今天真算是長了見識了,虎毒都還不食子,更何況面前站着墨,香書.苑會員手打的還是一羣活生生的人,若不是親耳聽見,誰會相信呢?
突然曉諾轉身衝到門口低頭狂吐起來,孟天楚示意柴猛過去看看,然後對那婦人說道:“那你們將小蓮都吃了,還給她起個墳做什麼?”
婦人:“墳裡面不過是些內臟和頭顱罷了,他爹說這些東西不能吃,如果是冬天還可以用來灌腸吃,可是這個氣節是不能放的,放了招蒼蠅,所以就給埋了。”
孟天楚這才明白那屋子裡地臭味是怎麼來的了,看來自己站在一個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之家的院子中間了,看着那婦人和一羣孩子,孟天楚突然和曉諾一樣,有種想吐,心寒的感覺。
他嘆息一聲,才走兩步,突然聽其中一個姑娘怯生生地說道:“哥哥,我沒有吃姐姐的肉。”
孟天楚回頭,原本是剛纔那個背草的孩子,他想笑一下,但是沒有成功,只好微微點了點頭,那姑娘突然給孟天楚跪下,說道:“哥哥,求你了,別讓我爹和我娘把我也殺了給弟弟吃,我會聽話,會幹很多的話兒,我還小,我寧可被爹孃賣去那個有吃有穿的什麼樓,我怕疼,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