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冰問:“你沒聽到什麼動靜嗎?”
羅仁道:“聽到了,天黑的時候,米二就帶着一個女的回來的,然後在正屋鬼混,我聽到他們浪笑,黑暗中我聽到高姐的呼吸很急促,我知道她肯定很傷心很生氣,但是卻沒有辦法,我想勸她,可是高姐不准我說話,只讓我靜靜地這樣坐着,我不知道爲什麼,但是我知道她讓我這樣做一定有她的理由,所以我照做了。米二跟那女的斷斷續續的折騰到深夜,我聽到膩味,又困了,就睡着了。後來,我被什麼聲音給驚醒了……”
“什麼聲音?”
“呃——,好像是撲通的一聲,什麼東西摔在地上似的,我醒過來注意聽,好象聽到有腳步聲出門了,我就趕緊起來,從門縫裡往外看,正屋廊下有燈籠,院子裡能看清的,可是沒看到什麼動靜。”
司徒策插話道:“那時候是幾更?”
“是五更,過了一會聽到了遠處有打更的聲音,是五更沒錯。”
司徒策好賀蘭冰互望了一眼,司徒策忙問道:“你聽到那腳步聲,是男人還是女人的?”
“這個說不準,因爲聲音很輕,當時我剛睡醒,迷迷糊糊的也沒注意,我也不知道當時米二已經被殺了,我還以爲自己迷糊了聽錯了,所以沒太注意。”
賀蘭冰道:“你聽到動靜,怎麼不出去瞧瞧?”剛問完這話,賀蘭冰就覺得這答案顯而易見,——這羅仁是偷偷跑到人家媳婦房裡來的,到底心虛,就算聽到什麼響動,哪裡敢跑出去觀瞧?便把話一轉,問道:“你怎麼不搖醒高氏,讓她出去看看?”
“我搖了,不過我感覺她好象壓根就沒有睡着,因爲我碰她的時候,感覺他全身都在發抖,我以爲她害怕,心疼,就輕輕摟住她,她立即掙脫我的懷抱,推開了我。我說外面好象有聲音。說是不是出去看看。她想了想,還是沒出去,我們倆又這樣坐着。又坐了一會,我說‘天快亮了,我是不是該走了?’她說等一等,她還是去看看再說。然後拉開門出去了,接着我就聽到她在正屋的叫聲,我以爲米二又在打她了,氣得什麼都顧不得了,衝到了正屋,我一進去,看見高姐一個人站在那,——當時走廊一角掛有燈籠,屋裡能朦朧看見人,我走過去想問她,就覺得腳下黏黏的而且有點滑,然後聞到一股子血腥味,我低頭一看,就看見地上躺着一個人,也不知道是誰,我嚇了一跳,就聽到高姐說:‘他,他死了,你快走!’我更是大吃一驚,蹲下身看,發現屍體全身是血,臉上還蓋了一塊藍色的手絹……”
司徒策和賀蘭冰又相互看了一眼,司徒策插話道:“你進去的時候,死者臉上已經蓋有藍手絹了嗎?”
“是的!”
“你碰過沒有?”
“沒有!”
司徒策道:“我要提取你的指紋,就知道你碰沒碰過藍手絹了。”說罷,取來指紋印盒,提取了他的指紋,然後到了隔壁屋子關上門,從勘查箱裡取出數據碼相機,調出藍手絹上發現的那枚指紋進行對比,果然不同,連紋路類型都不一樣。
司徒策放好東西,轉身出來,衝着賀蘭冰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藍手絹上指紋不是他的。
賀蘭冰對羅仁道:“你接着說,後來怎麼樣了?”
“我看那屍體很像米二,但是臉是蒙着的,所以我蹲下身,大着膽子想去揭開那藍手絹看看到底是不是米二,卻被高姐一把拉住,把我拉出門外,讓我趕緊走,最好出去躲幾天。我那時候也慌了神,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便慌慌張張往外走,高姐追出來,讓我等等,然後回正屋裡取了一包銀子出來塞給我。我那時也沒了主意,便逃出了米家,回到住處,天亮了之後,我發現鞋子上有血,就趕緊脫下來刷洗,完了曬乾,然後穿着去跟掌櫃的告假,當天就趕回老家了。”
司徒策問道:“高氏當時身上有沒有血?”
“有血,身上沾有血污,我問她怎麼了?她說剛纔進屋踩在血泊上摔倒了。”
兩人問完,賀蘭冰吩咐將羅仁押下去先關着。問皁隸怎麼高氏還沒有帶到。皁隸說已經帶到了,只因兩位師爺正在詢問人犯,所以沒敢打擾,在外面班房候着呢。賀蘭冰吩咐將高氏帶進來。
高氏進屋,一臉木然地站在那裡。
賀蘭冰冷聲道:“羅仁你認識吧?我們已經把他抓起來了!”
高氏神情立即緊張起來,急聲道:“不關他的事!這件事與他無關,你們不能抓他!”
“怎麼與他無關?”賀蘭冰冷笑道,“米二被殺那天晚上,他躲在你家裡一整夜,你們兩做了什麼你們兩心裡清楚!當晚米二就死了,而你的身上和米二的鞋子上都有血,鞋底圖案跟現場鞋印一致,證明你們兩都在屋裡,不是你們兩殺死了米二又是誰?你們兩如何勾搭成奸,謀害親夫的?還不從實招來!”
司徒策愣了一下,想不到賀蘭冰已經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不過轉念一想,這個推論也非常符合常理,羅仁雖然不承認有姦情,但是他腳上穿有高氏做的鞋子,還有那麼曖昧的鞋墊。案發當晚兩人又在同處一屋,說不清道不明。最要命的,還是兩人身上都有血跡,而且都承認當晚進了屋子,而米二被殺時又沒有旁人在,這不能不讓人懷疑是二人合謀殺了米二,雖然高氏身高證明她不太可能實施了行兇行爲,但是羅仁的身高沒有問題。因此,賀蘭冰得出這個結論,邏輯上是說得通的,而且也有證據證明。
高氏臉色慘白,薄薄的嘴脣輕輕哆嗦着,道:“我們……,我們沒有勾搭成奸,更沒有謀害親夫!”
“羅仁都已經招供了!鐵證如山,你還想狡辯?”
高氏顫聲道:“他承認殺人了?”
賀蘭冰眼珠一轉,點點頭。
高氏無力地扶住了牆壁,低着頭,片刻,有淚珠從她臉頰滑落,吧嗒掉在地上。
賀蘭冰和司徒策互望了一眼,都沒有說話,靜靜等着。
過了好一會,高氏才擡起頭,眼圈滿是淚花,道:“他在說謊,他想幫我頂罪,人不是他殺的,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