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散去,司徒策興高采烈轉身,沿着先前來的路往回走,去找那算命先生。
路上,遠遠便看見那算命先生滿頭大汗東張西望在找什麼,便笑道:“哎!算命先生,我在這!剛纔我有急事走了,忙完了回來找你還東西呢。”
那算命先生扭頭瞧見他,又驚又喜又是惱怒,小跑着衝過來,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長袍和幡子,怒道:“你這賊人!想偷我衣物不成?”
自己剛抓了一個賊,現在卻被人罵作賊人,司徒策不禁好笑:“嘿嘿,我要想偷你衣物,還跑來找你作什麼?”
算命先生想想也對,臉色頓和,胡亂拱拱手:“罷了,呃,謝了!”說罷,套上長袍。
司徒策心情甚好,調侃道:“哎!你不是會算命嗎?掐指一算,料事如神,怎麼沒料到我會走?又怎麼沒料到我在哪裡呢?”
算命先生訕訕笑了笑,隨即板着臉正色道:“當然料到了,老朽已經算過,知道你在這一方,這不尋過來了嗎?——告辭了!”說罷,舉着幡子,搖着鈴鐺沿街走了。
司徒策沿街尋找成衣鋪,這衣服現做來不及了,只能找成衣鋪買,好在他身材適中,成衣鋪裡衣袍大多能穿,試過之後,買了兩套白袍,又買了兩套羅紗短衫,還有兩雙鞋子,兩頂帽子。還有一把摺扇。這玩意是師爺必不可少的隨身物件。想着要當師爺,這衣料不能太差,所以挑好的買,便貴些,卻總共才花了一兩二錢銀子。
店掌櫃見他買了這麼多東西,很是高興,送了他兩雙襪子,還有一根四方巾,這是夏天扎頭髮用的,只不過司徒策現在頭髮還沒長,暫時還用不上,但以後會用得着的。
司徒策在這成衣鋪裡換好了長袍,店掌櫃幫他將其餘的衣物用藍布包了,司徒策還讓店裡裁縫專門給自己的現場勘查檢驗箱縫製了一個棉布袋子,套在箱子外面,這樣便不引人注目了。
收拾停當,司徒策拎着箱子和包裹,告辭出來,來到衙門外,向門房說了求見刑名師爺賀蘭冰。
賀蘭冰已經給門房打過招呼,當下門房領着他來到後院,交給後院門房。
古代地方府縣的掌印官都實行迴避制度,不能在原籍任職,而是異地任職,而且一般都跨省任職,並且規定,不準與任職當地人成親,也不準在當地購買房產。知府、知縣等正印官在任職當地只能住在衙門內宅裡。
師爺是知縣私人聘請的幕僚,不是朝廷官吏,所以他們不用象六房書吏那樣每天在衙門前面的辦公室上班,而是在內宅裡專門的書房履職。需要師爺處理的公文,都由前面書吏依照程序報送到內宅給師爺批閱,一般的師爺直接就批簽了,需要知縣定奪的,再由師爺轉報知縣大老爺。
衙門兩道門房,一道是公共辦公區的衙門正門的門房,一道則是知縣老爺內宅的門房。因爲內宅住着知縣的家眷,所以這個門一般是不開的,文件都從專門的小窗戶遞進去給裡面的門房,再轉交給師爺。
既然賀蘭冰這位師爺是在內宅辦公,找她自然要去內宅了。
內宅門房也得了招呼的,立即點頭哈腰將司徒策領了進去,往內宅書房走。
內宅也分兩塊,一塊是知縣和家眷的住宅院落,一塊是師爺們的住宅和辦公院落。因爲一個知縣往往要聘請好幾個不同的師爺,所以這一塊院落還是很大的。
門房領着他來的地方,便是師爺們的辦公區。
賀蘭冰正在書房跟知縣說話,聽到門房通報,忙傳進來。
司徒策提着東西邁步進了書房,便看見賀蘭冰和一個老頭坐在哪裡,那老頭一個紅通通的酒糟鼻,眯着一雙似乎很難睜開的小眼睛,穿着一身官袍,戴着一頂烏紗帽,兩隻翅膀忽閃着。
賀蘭冰站起身,介紹道:“東翁,這位就是我向您推薦的,擅長破案的算命先生司徒先生。——先生,這位就是本縣父母官,蔡釗蔡知縣。”
司徒策急忙上前拱手一禮:“拜見知縣大老爺。”
蔡知縣急忙起身還禮:“先生免禮,適才賀先生盛讚司徒先生破案神技,極力推崇,學生很是仰慕,今先生願來幫襯學生料理政務,實爲學生之幸。”
知縣跟幕僚師爺之間不是簡單的僱傭關係,因爲聘請的師爺大多是讀書文人,又精通某一行的業務,他們能否盡職,關係到知縣的政績前途,所以知縣對師爺都非常的尊敬,一般尊稱對方先生,自稱學生,而不是擺官架子自稱“本縣”。因爲知縣也是讀書人出生,科舉及第才能當的,所以師爺對知縣自然也不能託大,也是自謙學生,尊稱對方爲“東翁”,因爲師爺不是官,所以不稱對方爲“大人”。
司徒策對此不甚瞭解,忙拱手施禮:“不敢,我一定盡職盡責,協助賀師爺搞好案件偵破工作。”
“太好了!”蔡知縣撫掌道,“不敢請問先生表字是……?”
古代成年人特別是讀書人,除了姓名之外,還有字,有的還有號。比如諸葛亮,複姓諸葛名亮字孔明道號臥龍。字和號都是給別人稱呼用的,稱呼別人的字號是對人的尊重。所以知縣有此一問。
司徒策愣了一下,現代人可不講究這些,是沒有字號的,只能臨時現編了,這還不能猶豫,便隨口道:“字柳川!”
柳川是司徒策的故鄉,古人也有以自己的出生地爲字的。
蔡知縣拱手道:“柳川先生!”
他身邊的條案上擺着文房四寶,還有一個大紅封面的聘書,當下提筆蘸墨,工工整整寫上了司徒策的名字,然後合上,放在桌上黑漆描金內襯錦綢的托盤裡,那裡另有兩錠紋銀。
蔡知縣雙手托起托盤,道:“聘金每月四兩銀子,不知柳川先生意下如何?”
司徒策穿越過來已經半月,對明朝物價已經有所瞭解,知道明朝一銀兩大概值人民幣一千元,每月四兩銀子,也就是工資每月四千,這已經不算少了,當下拱手道:“沒問題。”當下接過,取了聘書銀兩。